如此欺吾”
骆隆羞恼狂怒,拍案而起,绕着鸟笼一阵徘徊,吓得祖费与随从瑟瑟作抖。脚步越来越快,眼睛却愈来愈明,呼吸亦渐尔平复,缓缓走到案后坐下,闭上了眼。
良久,良久,睁开眼来,喃道:“甚好,甚好,左右无事,不如与人斗一斗。”
须臾,招手叫过祖费,细细一阵耳语。
祖费听罢,神情莫然一顿,“碰”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磕着头呼道:“府君,府君此举不可,若,若是如此,那,那我祖氏便亡矣”
骆隆慢声道:“愚蠢,我既行此招,便可护得住你祖氏。”顺手接过婢女递来的酒杯,缓缓斟得一盏,浅抿一口,赞道:“好酒”
祖费不敢抬头,拼命磕头,血染青石阶。
骆隆迈步出案,慢慢走向内室,边走边道:“暂且不论你所言是真是假,然,此事由不得你,你若按我所言去做,尚可留你一命,护你一族。若非,现下便喂鸟吧”
轻轻一击掌,院外走进三名满脸横肉的武曲,带着刀
第一百六十七章叠见层出
夜烛灼泪,香风燎人。
帷幄深深似滚浪,哩浓娇吟不断。
骆隆奋驰于丈二战场,身下一姬,身后一姬,床前一姬。床前之姬提着黑八哥,八哥操着浓浓的洛阳正音“妙哉”个不停。
“啪”
骆隆眉头一皱,似力有未遂,听得心烦意乱,朝着鸟笼一巴掌扇过去,黑八哥顿时受惊,扑腾着翅膀,改口再赞:“壮哉”
“壮哉、壮哉”
“威武哉”
八哥高声大叫,将军闻声,愈战愈勇。
少倾,风停雨歇。
骆隆光洁溜溜的坐在床边,两名婢女垂首呈奉,各托一盘,中有三两青铜盏,盏中之物呈莹白色,低头嗅了一嗅,慢条斯理地持起左侧一盏。
甘香醇甜,若有余温,徐徐饮尽。
婢女捧着空盏,迈着小步转过廊,走入一栋小院中,院中五六个窈窕女子见得她来,有人垂询:“郎君用得可好”
有人细问:“郎君所用乃何”
婢女将盘一搁,指了指一名颜色最好的女子,不作一言。
骆隆度步至窗前,遥望苍穹星月。会稽乌伤县骆氏乃北地南侨士族,份属中等门阀,族中各支皆在会稽、建康等地任职,唯余他一人身在吴县。
吴人治吴,北人若居吴地,将以何如
初闻将至吴县任府君,骆隆自是不情不愿,奈何族中长辈言辞深严,不得不来,殊不知一来便是二十载,而此二十载,骆氏已忘骆隆
实乃无趣矣,华亭美鹤刘瞻箦,切莫让我失望
骆隆望月而叹。
这时,随从在门外嗡声道:“郎君,事已妥。”
“进来吧。”
“是。”
随从脱下步履,跪伏而前,不敢抬首看赤身的府君,也不敢望向那帷幄中的香艳,将怀中之物掏出来,毕恭毕敬的放在案上。
骆隆走到案前,拿起案上之物匆匆一览,但见字迹歪斜、丑陋不堪,而内容却夺人眼目,沉吟几息,笑道:“尚欠一把火,顷刻遣人,命陈、钟、刑、毕四姓之家主,速速前来见我。”
随从问道:“是现下么”
“然也”骆隆眉梢一挑,忍住想砸人的愤怒。
山外山,天外天。
清风徐面不寒,月袍笼得一袖云。
站在山亭中朝上一望,天高云淡轻鸿过,俯视而放眼,祖氏那爬满青藤的圆形庄院,仿似一枚绿珠嵌套在近千顷田垅中。
早春已起,佃户扛着各式农具,如蚁往来。
祖盛遥望着远方,微笑道:“瞻箦,恩重不言谢,言谢非君子。他日若是”言至此处,微微一顿,讪讪一笑。
刘浓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我相知相交,些许小事,何足挂怀。”说着,命来福将精心准备的铁甲捧出,笑道:“茂荫即将远行,刘浓赠铁甲一副寥表心意,愿茂荫着此甲于身,逞志驰怀。”
“瞻箦,与君相知相交,实乃祖盛之幸尔”
祖盛见了明光甲衣心喜若狂,细细爱抚鳞叶,知晓此甲贵重也不推辞,当即便在随从的帮助下着甲于身,抖着锵锵的甲叶,来回徘徊于亭中,心中畅快不已。他身形高大,被这冷寒的铁衣一衬,稚嫩的神色去得不少,竟显几分铮铮威壮。
刘浓微笑的看着兴奋莫名的祖盛,仔细瞅了瞅,笑道:“尚缺一物。”言罢,朝来福点了点头,来福神情略显犹豫,随后匆匆而去,疾疾而返。
归时,捧着刘浓昔日所用之阔剑。
刘浓将阔剑赠予祖盛,祖盛推辞不受,刘浓坚决赠之,替其挂在腰上,细细一番打量,赞道:“好个少年将军。”
“谢过瞻箦馈赠”
祖盛按着阔剑,绕亭大踏几步,而后迎风而立,看着白云深处,眉飞色扬,倏尔又似想起甚,皱眉问道:“瞻箦何不与我同赴广州”
“正要与茂荫说及此事,刘浓家有孤母,不可远行。故而,烦请茂荫将此信代为转呈柴桑侯。”刘浓从怀中陶出一封信,厚厚一叠,足有万言。
陶侃的拔擢信函已至,欲拔刘浓为刀吏掾,祖盛为文学掾。两者皆是八品清职,而刀吏与文学不过是个名号,具体从事何职,尚需入驻平南将军府再依各自才能而定。而陶侃在前往广州的途中,顺路击溃了盘踞交州的杜弘、温劭,再一路杀至广州,浴血厮杀半载,斩首万余,顿时将凶蛮之地的广州肃清,因功绩显著,被封为柴桑侯,进号平南将军,都督广、交
二州。
陶侃咸鱼翻身,王敦失算了,刘浓却半分不惊,寒门之首,岂是易与之辈小小广州野潭,岂能困得住他
“唉”
祖盛怅然一叹,知晓刘浓心意早决,便不再相劝,脱下沉重的铁甲,与刘浓一道向山下行去,今日刘浓要回华亭,而他则要前往广州。
刘浓边走边打量山间野景,看着祖氏漫无边际的千顷良田,漫不经心地问道:“茂荫,祖氏真积渊之家矣,此间良田足有千顷,不知乃是官田亦或私田”
祖盛笑道:“有官田亦有私田,还有些荒田,具体各占几成,祖盛不尽知晓,我祖氏未行分割田产,四支皆归在一处,以往向来都是族叔在操持。”
刘浓道:“族叔,可是那祖费”
祖盛微微一愣,涩然道:“正是,倒教瞻箦见笑了。”
刘浓道:“那祖费现在何处”
祖盛皱眉想了想,说道:“想必在族庙,面对列祖列宗思过。此事多赖瞻箦,若非瞻箦携谢氏小郎君前来,堵住悠悠之口,我祖氏必然大乱矣”
族庙刘浓剑眉一扬,皱眉道:“此乃茂荫家务,刘浓本不该多问,奈何心有疑惑,不知伯父欲将此人何如可会逐之族外”
“逐之族外”
祖盛猛然一惊,脚下突地一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赶紧抓住身侧小松,站稳了身子,镇了镇神,回首:“若将其逐之族外,于家族声誉不利,于族叔则等同于死地。阿父向来仁善,定不会取,想来多半是将其禁锢。”说着,见刘浓眉色有异,便问道:“瞻箦,可是有何不妥”
刘浓皱眉深思,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