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而那些问话,都是怪怪的。
美鹤与阿兄们在前面不远处大声放笑,嘴里喷出团团浓雾,他们脚上穿了个奇物,像是薄薄的铁片,前后两端微翘,而两只手则各持一根棍子,美鹤双手用力一撑棍子,“嗖”的一下便飞出去了。
“呀,真好玩”晴焉惊呼。
巧思笑道:“滑雪,可想试试”说着便叫过小婢,接过小婢手里捧着的奇物,提在手里摇晃,诱惑晴焉。
晴焉眼睛一眨一眨,看向自家小娘子。
桥游思微笑道:“去吧。”
“可是,小娘子。”晴焉有些犹豫。
桥游思扶着刘氏,浅浅笑道:“勿要为我担心,我陪刘伯母,去吧。”
“好勒”
晴焉学着巧思的样子,将薄铁片绑在鞋上,撑着棍子歪歪斜斜的飘走了,飘着飘着,“扑通”一声滚倒在雪中。
“噗嗤”、“格格”
刘氏娇笑,桥游思也笑,觉得刘伯母好美,心道:怪道乎,美鹤那般好看。顺手接过留颜递来的小手炉,说了声:谢谢。
留颜嘴角微弯,淡雅的万福。
远方。
刘浓飞速的滑过雪地,大声喊道:“茂阴,别滑太急小心雪坑”
祖盛初学滑雪,极喜这种风驰电掣般的感觉,迎着寒风,嗖嗖嗖滑得飞快,叫道:“我眼所见,唯余茫茫,何来雪唉哟”
“扑通”
雪地上,祖盛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茂荫,茂荫,汝可安好”刘浓与桥然趴在雪坑口,雪坑深约三丈,祖盛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坑中,摔迷糊了。
“尚,尚好耶”祖盛挪动着身子,觉得脖子下硬硬的有物。
片刻后,刘浓与桥然找来绳索,把祖盛从雪坑里拽出来,祖盛喘着粗气,怀中抱着一只肥大的兔子,哈哈笑道:“瞻箦,有所失必有所得,瞧我捉了个甚”
刘浓笑道:“稍后,温酒,烤野兔”
“妙极”
桥然抚掌赞道,随后又指着千步外的雪林,喘着气笑道:“瞻箦,茂荫,莫若我等至此地咏赋何如”
“甚好”
俩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只见在雪林之中有一方奇石,极是突兀危耸,若能摆席于此,饮雪高歌,想必是美事一件,当即便撑着雪棍向奇石滑去。
千步之外,转眼便至。
三个少年郎君将雪鞋一脱,站在石上凭风瞭望。而此时,满山漫林都是华亭之人在捉冻僵的兔子,不时听见欢呼阵阵。
祖盛看着苍茫雪野,心中鼓荡起豪情,朗声笑道:“若言咏赋,大好山河,言语难以尽之。祖盛不才,愿以一啸鸣之。”说着,叉手于腰,纵声作清啸。他的啸声虽不若张迈那般似滚雷惊云,但却让人闻之而畅怀,久久的盘荡于雪中、林下。
一啸毕罢。
桥然笑道:“茂荫之啸已不滞于物也,桥然便以一曲歌之。”言罢,振了振嗓子,清声唱道:“忆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待桥然唱罢采薇,刘浓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一枚精致的陶埙,看着愕然的二人,微微一笑,而后捧着埙,就着碎琼乱玉,迎着满林雪风,将满腔胸怀尽洒。
古音八八,埙声最怅,埙声最殇。
一时间,那略带伤感的埙声辗转来去,丝丝缕缕穿过林,漫过野,飘至所闻之人的心尖。
雪林深处,身披大红斗蓬的杨少柳从树下捉起一只冻僵的兔子,侧首听见这埙声,微微皱了皱眉,搭眉遥望声音来处。
漫漫雪坡上,桥游思扶着刘氏慢行,听得这埙声,明眸悄然一亮,弯起嘴角看着奇石上的吹埙人。但见他站在银妆素裹中,一身月白长袍被风裂作旗展,浑不与物同。
“见笑。”
刘浓将埙揣入怀中,朝着桥然与祖盛深深一个揖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与君归绝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华亭刘氏之后山,虽然山势不高,也不见奇峰陡峭,但却胜在广阔,而今再被雪衣妆点,恰若婉约佳人幽绽芳华,颇有几分别样的冷峻。
刘浓哥仨兴致极浓,祖盛拿着根棍子满山遍野找冻僵的冬兔,这里敲敲,那里戳戳,小半个时辰过去,一只也未捉着。桥然在树洞中捉了一只,两眼笑得极畅,拍了拍犹自僵着的兔子,喜滋滋的大声唤刘浓。刘浓赶过来,拧起兔子细细一瞅,命人拿到火堆旁温醒。
稍后,随从来回道:“小郎君,那是只母兔,怀中有子。”按小郎君定下的例,入山寻野,但凡母有子,亦或野幼,皆不可伤之。
刘浓笑道:“温醒后带回庄,待雪融放归山林。”
桥然道:“网开一面,瞻箦有商汤之仁也,莫非瞻箦早知它乃母兔”
来福提着一只兔子经过,插嘴笑道:“桥郎君,君莫非不知雄兔脚匆似弹丸,而雌兔眼眯似月弦乎”
桥然乃是雅贵郎君,哪里知道这乡间民里分辨兔子雌雄之法,他与来福相识已久,知晓刘浓待这白袍极厚,被来福取笑也不恼,反而依着雪树笑道:“方才这兔子冻着,安辨脚弹而眼眯也”说着,又问刘浓:“瞻箦,可是另有它辨之法”
“玉鞠,若是兴致甚佳,何不再妨之”刘浓微微一笑,不愿与桥然讨论如何辨公母,后世时,刘浓有女友喜养猫狗等各色宠物,公兔母兔辨其尾后便知。
“哈哈”
这时,祖盛的大笑声传来,二人侧身一望,只见祖盛在树下刨了个大洞,洞中好似兔子不少,他正一只一只往外捉,边捉边笑。
桥然见祖盛又有斩获,便撩着袍摆再寻树洞去了。刘浓见娘亲领着研画与留颜在雪树下稍歇,心中微奇,桥游思去哪了
快步迎上前,笑道:“娘亲,身子可还禁得,莫若早些回庄”往年,忆苦思甜时,刘氏也偶有参予,但只是象征性的入山便回。
刘氏看着满山的人影,却突然想起了六年前,来福带着孤儿寡母,仓惶逃离洛阳来到这江南,山不依、人不靠的,一时心中竟有些迷伤,随后凝视着眼前的儿子,也不知道该说甚,眨着眼睛想了想,忍住胸中淡淡的酸楚,笑道:“虎头,娘无妨,今日想多待会,汝自寻野去。”
刘氏亦不耐寒,刘浓握了握她的手,但觉入手温暖才放下心来,眼光漫过雪林,直投山下的庄园,心中由然而生阵阵傲意,转念想起山后有一片野梅,便细细叮嘱留颜,若是娘亲身子乏了则早些回庄,又见桥然与祖盛捉兔兴浓,便未叫上他们,独自一人向林中深处而行。
“虎头”刘氏在身后唤道。
刘浓回头笑道:“娘亲,何事”
刘氏指着林左,笑道:“往左,左有捷径。”
娘亲甚少入山,怎知左有捷径刘浓凝着剑眉微奇,但不愿就此小事违逆娘亲,遂往左而行,寻思着,大不了待娘亲看不见时再转道。
林中甚密,根根雪枝似箭若剑,竖插苍穹,斜指天。
桥游思穿行于林中,披着雪狐斗蓬,系着绢绒云锦,穿着鹿皮毛鞋,手里还捧着小手炉,身上脚下心中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