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绣成,指尖扎破无数回,染作朵朵血梅花
“喵”
这时,大白猫从墙上窜下来,踉踉跄跄的奔到近前,绕着墨璃“喵喵”叫。
“哼”
闻声,绿萝冷冷一哼,头亦不抬的嗔道:“坏猫,偷小郎君的笔,改日让来福哥炖了你。”
“喵”
大白猫抖了抖耳朵、毫不畏惧,只管围着墨璃转,拖长声音乱叫。
墨璃本不想理会,但委实极爱它,听它叫得凄惨,心中阵阵悸痛,稍稍一侧首,眸子唰的一下亮了,一把将其搂在怀中,格格笑道:“小郎君的笔,回来了”
“当真”
绿萝抬头匆匆一瞥,目光凝住。
“咦这是甚”
墨璃把大白猫尾巴上栓着的狼毫取下来,见其背上尚缠着纸卷,三两下解开,左伯纸上有一行字,清丽绢秀,可是却看不懂。
“我拿给小郎君去”绿萝凑过来一看,当然也看不懂,睫毛轻轻一眨,不着痕迹的将纸卷一抽,转身便扭着小蛮腰,款款的摆向室中。
哼,狐媚子
墨璃心中暗骂,捉起案上狼毫,顺手把那猫一搂,紧随其后踏入室中。
室中。
芥香徐徐,浸鼻润怀,有提神聚意功效。
阳光透窗,洒得案上一半,美郎君一半。刘浓捧着书卷默读,修长的剑眉微微上扬,浓密的睫毛不时扑扇,剪辑着智慧与雅典。
“小郎君,有信”
绿萝俏俏弯身,伸手轻轻左右抹拂,粉底蓝边绣花鞋软在室口,只着粉色萝袜踏进书室,媚媚的目光稍稍一弯,捕捉到小郎君霎那的失神,浅浅一笑。冉冉跪于一侧,呈上书信。
“信”
刘浓将手中书卷搁在案侧,拾起茶碗浅浅抿得一口,方才接过那半片左伯纸。纸张甚卷,细细用手抹平,再以镇纸镇住边角。
其间只有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嗯,书法不错,簪花小楷。颇具卫夫人神韵
笑问:“此信何来”
“是”
“是猫带来的,小郎君”
绿萝正欲回答,却被墨璃抢了先,后者两步行至案侧,巧身旋跪,将狼毫缓缓搁于双龙衔尾架中,随后把怀中的猫举了举。
“喵”
“原是你。”
刘浓稍稍一怔,少倾,淡然一笑,微微侧首。目光不由自主的穿过窗、探向墙。近两日常去隔壁拜访谢裒,曾见它待在袁女皇的怀里。
袁女皇,花萝裙么
缓缓摇头,将半截左伯纸折叠,略略一想揣入怀中,捧起书卷继续默读。
绿萝正准备研墨,侧首奇道:“小郎君,不回么”
“不用了。”
刘浓眼睛凝在书卷中,手却慢慢探向案右茶碗。
“小郎君,茶凉了。”墨璃伸手探了探碗侧。见小郎君不解的看来,微微垂首敛眉,小声补道:“碎湖阿姐交待过,秋风起时。便不宜再饮凉茶。”
稍徐,悄悄抬首,凝目茶壶,犹豫道:“莫若,莫若婢子去换了来”
“去吧。”
刘浓柔声说着。
“是,小郎君。”
墨璃浅身万福。瞅了瞅脚边匍匐的猫,怕它闹着小郎君便顺手抱了,起身之时眼角撇过绿萝,眸光凝得三息,轻轻咳了一声。
哼
闻声,绿萝不屑地一哼,却不得不正了正身子,悄悄伸手到背后轻轻一扯,抹胸便往上移了移。
墨璃满意的扬了扬嘴角,捉起案上茶壶迈向室外。
而这一切,刘浓皆未得见,或许见亦未见。
“墨璃,小郎君可在”
便在此时,来福的声音自室外传来。刘浓眉梢微扬,将书卷一搁,按膝而起,直直绕过屏风,踏至门前,微顿,嘴角浮起笑意。
“见过,小郎君”
院中,白袍、青袍分列两侧,齐齐按刃阖首、声音雄沉,刀、剑扣环、锵锵作响。细细一数,暗惊,白袍十一人、青袍竟来了七人杨少柳隐卫一共便只有十五人啊,来了一半,怎地不心惊
来福环眼扫过,脸上洋满笑容,每日皆派人守在城门口,终算将他们等来了,小郎君就此安矣。
按着剑,踏前一步,笑道:“小郎君,尚有两封信。”
“嗯。”
刘浓拂去心中惊意,接信未阅,踏下阶来,朝着当先青袍笑道:“唐首领,一路辛苦”
“小郎君”
青袍退后三步,缓缓单膝跪地,微微阖首,浅露肩上墨色剑柄,沉声道:“唐利潇奉小娘子之命,自今而后,但凭小郎君驱使”
稍顿,再道:“小娘子,尚有信至”
言罢,头未抬,双手呈信。
嗯,杨少柳,阿姐
刘浓微微一怔,眉间稍凝,随后浅浅渐放,将信接过,虚虚扶起唐利潇;放眼一掠,院中列满青白二色,加上先前的六名白袍与来福,如今共有十八名白袍、七名隐卫在山阴;如此战力,便是遇敌十倍,又有何惧长长呼出一口气,暖意直荡胸怀,暗道:碎湖与阿姐,估计吓坏了嗯,周义,便只待葛洪回信了依时日推算,想来信已致吴兴,周札将如何决择呢
莫论如何作决,周义必死
那周义考核未过,却盘恒山阴不去,其意明显、其心昭昭
既已拿定主意,当下便命来福将两名盯守周义的白袍撤回,再命唐利潇遣隐卫暗中静守,但有异动需得立即回禀,而此举非为别因,唯恐其逃。
待诸事皆毕,方才一挥衣袖,踏入室中。
书信有三。
“我的郎君亲启”
第一封是陆舒窈寄来的,真是个聪慧致极的小女郎,把信寄往华亭,再由华亭寄出。缓缓将信展开,娴雅婉丽的字迹呈现于眼。
“雄稚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我的郎君,幼鹤羽丰,展翅翱唳,君却无音。秋风乍来,千绳漫絮,转首默言,舒窈想你。笔墨悄凝,寐犹不绝,辗转入帘,舒窈念你。我的郎君,舒窈陋绣,望君爱之”
满纸皆是浓浓的思念,默然间,似乎得见,那个美丽的小仙子正抓着纤绳荡漾,金铃随风轻扬,烟眉却浅浅颦蹙,两把小梳子轻剪、轻剪。
舒
窈呵
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心中寸寸柔软,将随信所附的香囊拾起,但见囊面针脚细密,两面各绣一枚小金铃,置于鼻下轻轻一嗅,熟悉的暖香徐徐透怀,心道:嗯,稍后告诉她,我在何地
打开碎湖的信,碎湖言:庄中一切安好,主母身子甚好,北地来投的逃军已安排妥当,请小郎君勿要挂心,请小郎君一定珍重身体,请小郎君切记秋日加衣,请小郎君
细细一看,信角边缘处隐见斑斑痕迹。碎湖心思细腻如发,绝不会教水渍染信,定是眼泪无疑。可想而知,她得知遇袭之事后,是何等的惊骇且忧虑。
心道:嗯,逃军去的倒是甚快,就这么搁着吧,待回华亭时再做计较。稍后致信问问碎湖,庄中钱粮尚有多少盈余;日前,与萧然商议驮马之事,先购五十匹,作价八百缗,不可贪多江东马匹奇缺,重金难购听闻不多,萧然本欲赠送。然,细水方可长流,日后陆续再购,李催来料理此事。
杨少柳来信甚简,仅书一言:人之求,多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