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认得这里,这是他们有时临时落脚的地方,隐蔽又令人意想不到。
门外不时有路过的村民,偶尔往里瞥一眼,也是伪装的展义手底下的人,看护江远淳的,有个丫鬟会定时给他送饭,就但看这房子,完全想不到里面被关着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展义上前询问江远淳的状况,却不料那丫鬟眉头微蹙,有些为难,“将军今日不曾开过门,原以为他是贪睡了些,但到了正午时分也不曾有动静,门从里面锁了,我们也不好贸然闯进去……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睡。”
展义一听,脸色沉了下去,暗道不好,这么多年了江远淳从来没有贪睡的习惯,他用力一踹就把门踹了开来。
房门打开了。屋内静悄悄的,这里的采光并不好,透过门贸然闯进来的过于刺眼的阳光里有起舞的灰尘。
江远淳还躺在床上,安静至极,听闻他们这样大的动静也一动不动。
少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瞬间惊叫出来,常西扬连忙捂住他的嘴,“冷静!”
展义极力保持镇定,伸出克制不住的颤抖的手去探他的鼻息,他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蓦地缩回了手指,身子一软跌了下去,许忠一把揽住脱力的那人,伸手去试江远淳的鼻息,微弱地气息萦绕而上,“快找大夫!还有呼吸!”
闻言柳一鸣立刻冲了出去,门外的护卫去叫大夫,许忠把身子已经瘫软的人强行拉起来,轻轻拍他的背去哄他,“没事的阿义,他还有呼吸,远淳还活着,起来,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
展义恍惚之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可他挣脱不出来,无法从这种深渊一样的无尽的自责中挣脱出来,像被人一头桉进了深海里……上一次他们相见的时候,江远淳还驾着良驹,一身荣光。
许忠见这人已经崩溃了,把他背到了背上,展义的内心从来都不像他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坚强。
“你这样脆弱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啊。”许忠低低叹口气,扭头轻吻了背上的人一下,把人往上托了托。
小王爷也明显受了惊,脸色煞白趴在常西扬怀里,他知道他这次真的是闯了大祸了。常西扬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你懂些医术的,远淳是因为什么?”许忠看他。
常西扬眉头皱得更紧,“不应该,他是中毒了。”
“毒?有人下毒?阿义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他布下的护卫不可能让人轻易钻了空子,除非那是个顶尖的高手。何况……谁会给将军下毒?”
“我不知……”常西扬摇摇头,他就是想不明白。他也只是强撑着镇静而已,若不是有个更脆弱的小王爷在他怀里指望着依靠他,常西扬也早就撑不住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大体诊断了一下确定是下毒,但是是十分罕见的毒,现在他还破解不了。
皇宫紧跟着也来了人,江远淳被小心地带了回去,宫里的御医已经全部聚集起来了,小王爷被强行押回了宫,整个村子都被皇家的军队封锁了起来,常西扬展义他们被要求暂行返回王府,禁止外出。
第41章 褪粉收香
一时间,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宫里的消息封的很严,柳伯派人去打听,但什么都探不出来。
展义被喂了一副安神汤之后缩在许忠怀里昏睡过去,而常西扬,这是他自从入了橙王府以来,第一次没有小王爷的陪伴,独自入睡。
初春的夜晚总是这样凉,他蜷缩在被子里,旁边空落落的地方,没有少年的身影。
总是习惯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去亲吻他的少年,现在不知道处在了什么境地。
因为他的提点。
因为他的提点,他即将与之成婚的夫君不知如何,他自小的伙伴中毒昏迷,一国帝王愁肠百结。
真是……他要怎样给二王爷一个交代?又该怎样给自己一个交代。
常西扬夜里睡得极不安稳,他梦见江远淳最后还是没救过来,躺在棺材里,大睁着眼睛望着天空,望着他。
郝制杖跪在棺边垂泪,再抬起头却又变成了司颂的模样,向来慵懒的丹凤眼里充着血,瞪得浑圆,“你为什么要害他?”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远淳受伤啊!”常西扬声嘶力竭,妄图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司颂的脸蓦然扭曲起来,变成了橙公子的模样,少年悲怆着,哭起来,脆弱地委屈地怨恨地看着自己,常西扬几乎要疯了!
“我没有!橙橙,橙橙!我也不想!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常西扬惊声尖叫出来,猛地惊醒,身上已然都是冷汗。
他惊坐起来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太阳快要升起了。
桌子旁边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常西扬有些警觉,“谁在那!”
人影毫不慌张,端着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西扬做噩梦了?”
“橙橙!你……你回来了?”常西扬有些惊喜,他没想到少年这样早就回来了。
“坐了多久了?怎么不来床上睡?”
少年摇了摇头,“起床吧,先别洗漱了,过来。差人给你熬了汤,你受了惊吓,当好好补补。”
“这么早就熬汤?你睡觉了么?圣上为难你了么?”常西扬起了身,披上外衣,朝少年走去。
“没睡,倒还不困,等会儿再去睡一会儿吧。远淳哥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没有醒过来,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也没有办法。”
橙公子打开什么盖子,一阵香气传出来,常西扬这才看清少年面前还有个小砂锅,里面是还有些烫人的汤。
“吃吧,都吃了。让我看看。”
天还没有那么亮,少年背对着窗户,表情浸在阴影中,看不大清。
常西扬总觉得少年的语气有几分不同寻常,他坐在旁边,端过来那砂锅,“没有小一些的碗么?我盛出来吃。”
“都是你的。”
常西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着小砂锅舀了一勺,吹了吹,“这什么汤啊,这样香?”
“猜一猜。”
“嗯?”常西扬喝了一口,汤很好,他借着窗边透进来的些许光亮看清了汤,漂着小油花,汤色清亮,枸杞红枣模样鲜艳漂亮,太子参如金丝,里面卧着一只煨得烂熟的鸽子。
“好吃么?”
“嗯。”
“那就都吃掉。”
常西扬缓慢地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汤,“不吃肉么?煨得刚好,鲜得很。”
闻言,常西扬的动作一顿,放下了汤勺,拿起来筷子,他撕下一块肉,肉质很嫩,一点也不老,一撕就下来了,鸽子的脚上还扣着一个银质的小环……
“怎么哭了。”少年懒懒看他。“舍不得了?”
常西扬不说话,泪顺着脸砸到汤里,端着汤勺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全部都吃掉。一口也不准剩。”小王爷的声音沉了下来,几乎发了冷。
“常西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