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闯入鼻腔, 南宫盛蓉揉着眉心似有不适幽幽醒来。
昨日明明用了醒酒汤,第二日怎还会头?痛。
南宫盛蓉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撩开幔帐无精打?采唤人入殿。
周小婉领着几名宫女, 伺候公主沐浴。
方才的?玫瑰花香, 正是偏殿温泉浴池传过来的?。
满池嫣红芬芳, 置身其中暂解凡愁。
烟雾缭绕,美人出浴。
宫女慌忙围上去为公主更上寝衣,及腰湿发用明黄绸缎细细包裹起来。
湿了取下换上干的?绸缎,如?此几次差不多干爽起来。又用上好的?茉莉香油抹在发梢,再用梳篦梳发满头?茉莉清香。
宫女拿来一套明黄齐胸襦裙,长裙曳地。配上杏纱大氅,大袖翩翩颇有几分仙气。
今日的?单螺髻, 戴了华贵的?牡丹金花簪。金簪由足足有五两黄金打?造而成?, 正中花蕊镶嵌一颗红宝石。
耳珰则是金丝葫芦,白藕般的?手腕戴上一对云纹金响镯。
峨眉用青螺黛细细描画,口脂选了明艳的?绛色。
南宫盛蓉打?量着铜镜中的?妆容,嘟囔道:“今日打?扮的?, 有些艳丽了。”
周小婉扶起公主过去用膳,边走边解释道:“昨夜田公公特意交代了,务必要殿下打?扮的?华贵些, 不能被别国公主比下了。”
南宫盛蓉想起宇文沐颜那张娇滴滴的?小脸,沐颜公主确实珠光宝气装扮奢华。
南宫盛蓉原就不在意这些,折腾这许久早已饥肠辘辘。
一碗乌鸡什锦粥方下肚,小宁子在门外通报道:“贵妃娘娘到。”
南宫盛蓉起身迎了上去, 微微屈膝施礼。
吴贵妃随意客套了几句, 见宫人忙着撤去膳食,叹口气满口心疼道:“也不知, 天儿那孩子用过早膳没?”
“他好歹是个侯爷,不至于?饿肚子。”南宫盛蓉满不在乎嘲讽。
吴贵妃张口一时无言,周小婉恰好奉茶过来。闻见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嘀咕了一句:“侯爷走得匆忙,没顾上用膳……”
吴贵妃取过茶杯一听?,又是连连叹息:“天儿一夜未睡,听?说他被东昌国的?使?者伤到了,也不知身子吃不吃得消。”
南宫盛蓉听?得云里雾里,这一大早究竟在说什么。她为何一句也听?不明白,什么一夜未睡。
昨夜她将玉晏天赶出殿后,便就寝了。
莫非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吴贵妃见公主满眼疑惑,十分诧异反问:“难道公主不知,昨夜天儿在你寝殿外站了一夜?这满宫都传遍了,说玉侯爷惹恼了公主,被罚站一夜……”
南宫盛蓉瞟了一眼周小婉,周小婉慌忙哈腰腰小心翼翼答道:“昨夜,侯爷确实在殿外,守了公主一夜。”
南宫盛蓉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禁娥眉皱起。
在吴贵妃看来,公主心情十分不悦。略有僵硬地赔笑道:“殿下,本宫其实今日来,是想问您一句实话,当真厌恶玉侯爷了?”
南宫盛蓉心中忽然明白几分,只怕宫里宫外无数人想知晓。
“贵妃说笑了,本公主与侯爷情同兄妹,又何来厌恶一说。”
特意咬重“兄妹”二字,吴贵妃瞬间脸色暗沉。公主既然都说是兄妹之情了,她又能再说什么。
吴贵妃借口与淑妃约好去御花园赏花,便起身离开了。
“小婉,昨夜究竟怎么回?事?”
南宫盛蓉口吻严厉,周小婉胆战心惊跪地。指了指小宁子,告发道:“是小宁子与侯爷说,如?此做,必能感动公主,守得云开见月明。”
小宁子在殿门口贴耳窥听?,哪知周小婉这么轻易出卖了自己。
惊得连滚带爬进来,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饶命,是侯爷问奴,如?何博取女子的?欢心,小宁子方才出了这个主意,奴怎么也想不到,侯爷竟真得生生在殿外站了一夜。”
说着自己抽起嘴巴子,嘴里骂道:“让你胡言乱语,出什么馊主意,该打?……”
一开始小宁子假模假式未使?劲,瞄见公主白了自己一眼。慌忙重重打?了起来,哭丧个脸也不敢喊疼。
“行了,都起来回?话吧!”
南宫盛蓉口吻不悦,心中却又几分得意。
早知道玉晏天想取悦于?她,便吩咐小宁子出更馊的?主意。
小宁子可怜巴巴应了一身,捂着脸龇牙咧嘴慢慢起身。
周小婉也起身,垂首弯腰生怕公主又发难。
“小宁子,你去告诉玉侯爷,本公主想吃福满斋的?千层酥。”
南宫盛蓉忍着笑意,刻意冷冷吩咐。
小宁子应声要走,她又想起什么阻拦道:“算了,改日再说,去备好马车,本公主要带沐颜公主去公主府。”
眼下要紧的?是定下驸马人选,不过南宫盛蓉心中早已有了一个计划。
大理寺,牢房。
狱卒点头?哈腰陪着玉晏天进来,彭远山闻见动静趴在牢门上探头?探脑。
隔壁魏英南也闻见动静,倒是淡定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待彭远山望清楚来人,不管不顾大喊道:“玉侯爷,玉侯爷,彭某有话要说啊……”
玉晏天经过魏英南的?牢门,扫了一眼走到彭远山的?牢房外。
彭远山似乎比往日更瘦削了,面颊塌陷眼眶凸出。面色污秽又神?情狂躁,犹如?乞丐疯人般。
“玉侯爷,是魏英南,都是魏英南指使?彭某的?啊……”
彭远山依旧癫狂大喊大叫,玉晏天微微蹙眉耐着性子道:“你如?此大吼大叫,也于?事无补,本侯有几句话要问你。”
狱卒侯在一旁,伸个耳朵一副监视的?做派。
玉晏天侧首冷厉命令道:“还不出去,等着本侯训斥。”
那狱卒脸上讪讪赔笑,点头?哈腰往后退去。
这大理寺鱼龙混杂,除了魏子悠其他人玉晏天还信不过。
那狱卒果然未退出去,只是在离得较远处隐蔽身躯侧耳细听?。
恰逢魏子悠听?闻玉晏天来此,一入牢房便见那狱卒鬼鬼祟祟趴在墙角偷听?。
魏子悠可不客气,拧着狱卒的?耳朵将人揪拖出去。
狱卒想喊疼,可又怕玉晏天听?见暴露自己窥听?。忍着疼死咬着嘴皮,歪着脖子脚步极快跟上魏子悠。不然慢一步,只怕耳朵不保。
到了牢房外面,魏子悠松了手怒道:“谁命你在此偷听??”
狱卒嬉皮笑脸作揖道:“魏少卿说什么呢,小人只是替侯爷,把风而已。”
魏子悠懒得与这狱卒废话,她清楚不过狱卒奉何人之命。
只是如?今还不到撕破脸之时,亲自在外把守以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牢房内,彭远山随意坐地。手里揪着干草,不知在权衡什么。
“本侯再问你一遍,你如?何确定魏英南。收了你每年的?孝敬?”
彭远山抬起头?扒拉开眼前的?乱发,一副不确定的?口吻道:“彭某与梁县丞每年都会特意分出脏银的?一部分,由梁县丞每年托人送去京城魏??x?府。”
“这么说,一切由梁县丞经手,你什么都不清楚,如?今死无对证,又有谁能证明?”
玉晏天寒目盯着彭远山,右手托着左手腕,伤口处隐隐有些发疼发痒。
彭远山猛地爬起来,凑到牢门栅栏缝隙。
瞠目疯笑道:“有,有人,侯爷忘了,还有马娇芸呢!这些年马娇芸周旋在我与梁县丞之间,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侯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彭远山尚不知晓马娇芸入京之事,深恐马娇芸也被灭口。又惊慌失措道:“若马娇芸死了,再无人能证明真伪。”
玉晏天泰然自若,冷静交代道:“彭远山,任何人问起,务必咬定之前的?证词,你可明白本侯的?意思?”
彭远山虽然胆小却也不是愚蠢之人,他自然明白玉晏天这么说是在暂保他的?命。
他所?犯之罪虽是杀头?的?重罪,可他也想死的?明明白白。
不想到死也不知,究竟是谁在主导一切。更何况,他此时改口马娇芸必然会被灭口。
“侯爷放心,彭某绝不胡言乱语。”
玉晏天满意轻嗯,回?身径直离开。
魏子悠见玉晏天出来,瞪了一眼那狱卒与玉晏天并肩向前。
“侯爷,狱卒都不可靠,我母亲不会有事吧?”
魏子悠总觉得母亲以身犯险,太过冒险。
玉晏天语气平静安慰道:“魏尚书?暂且不会有事,若是魏尚书?有事,陛下定会亲自彻查此事,那有些人的?如?意算盘,便要落空了。”
“有些人,什么人?侯爷可是有眉目了?”
魏子悠满眼期待,巴不得早日结案。免得她整日提心吊胆,担忧母亲魏英南的?安危。
“待会,姜丛郎将会带一队金甲禁卫,看守牢房,确保魏尚书?与彭远山的?安全。”
按说魏子悠该高兴才是,可是魏子悠面上僵硬有几分不乐意。
“侯爷,能不能派旁人来?”
魏子悠话音刚落,玉晏天望见一队金甲禁卫过来,口吻有些打?趣道:“怕是晚了,姜郎将已经来了。”
魏子悠怔怔望着金光闪闪过来的?人影,神?色慌张躲到了玉晏天身后。
玉晏天对于?二人之间有何过往,忽然起了好奇心。
“这次,可是姜丛郎将,主动请缨来此。”
玉晏天有意无意的?解释,其实是想看看魏子悠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