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休战, 休战,明日再战!”
那东昌国的领帅,咬牙切齿怒喊。
他身旁的士兵, 慌张吹响退兵号角。
裴啸凌并无半分喜悦, 狐疑心道:“今日为何如此古怪, 不?曾互相厮杀便退了兵。”
那些东昌国的士兵,虽未弃甲倒戈却也是落荒而逃。
裴啸凌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守在界碑处,他乘马先返回了军营。
裴啸凌径直去了刑讯犯人的营帐,一解心中疑惑。
裴啸凌入了帐,那名副将坐在桌前,手?持笔墨不?知在画什么。身上铠甲仍在, 没有用刑的痕迹。
玉晏天与南宫盛蓉冷眼紧盯着, 那名副将画出来的东西。
大约半炷香后,那名副将辍了笔,将画完的东西奉给玉晏天。
玉晏天眸色一沉发寒,这副将所画的布兵舆图, 与惠安帝送来的恰巧相反。
除了东昌国边疆兵力?布局一样,其他全?然相反。
南宫盛蓉若非不?想在,敌人面前暴露身份。恨不?得将舆图抢过, 瞧个仔细。
玉晏天将舆图递给了裴啸凌,寒厉逼问道:“贵国陛下,当真病危,命不?久已?”
那副将已被人架起?, 捆在了拉肢架上。
裴啸凌闻之愕然, 疑惑更甚,不?露声色, 将舆图递给了南宫盛蓉。
只听那副将恨恨道:“厉傲将军,是在一月前,被掳回都城的。”
裴啸凌再憋不?住,恶眉恶眼道:“你又非被严刑逼供,怎能?轻易将贵国实情吐出?”
那副将堂堂七尺之躯,垂泪恨道:“那个大公主受了郑千归的蛊惑,想学南临做一国女帝,投毒与我朝圣上,又弑杀了年幼的太子殿下,如今朝政把持在大公主手?里,圣上的亲近之臣,已全?部被斩杀,此次新派来的领帅,便是大公主派来的,目的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好?让贵国借刀杀人,杀了沐颜公主。”
玉晏天冷厉又问:“你远在边疆,又如何得知都城状况?”
那副将咬牙切齿道:“那大公主只杀了文臣,不?敢动武将,又怕武将帅兵讨伐她,便将镇守在外的武将,都城里的亲眷全?部扣押,杀妻震慑,命一名亲眷报信,逼迫武将效忠于她。”
那副将越说越恨,滔滔不?绝又道:“只为了一己私欲,便逼着将士们卖命拼杀,前些日子,死?了多少兄弟们了,将士们有苦难言,都憋着气呢。”
裴啸凌吩咐手?下,将人看好?。便与玉晏天以及太女,去了太女的营帐商议。
南宫盛蓉将两幅舆图仔细比对,发觉郑千归那份。
故意将相邻的两个城池,位置地?势画反,布兵人数颠倒。
南宫盛蓉继续比对着两份舆图,率先开口:“大将军觉得,那人所言,有几分可信?”
裴啸凌拧眉,思量再三道:“怎会?如此之巧,倘若是真的,岂非有如天助。”
裴啸凌反倒看向玉晏天,南宫盛蓉慎重又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不?如明日再战,再虏获对方?的人,盘问一下。”
“这倒也是个法子。”
裴啸凌颔首同意,瞥见默不?出声的玉晏天,遂问道:“永诚王,为何一言不?发?可是有何高见?”
玉晏天沉声,剑指两份舆图道:“这两份唯一的相同点,便在此处。”
南宫盛蓉与裴啸凌顺着指向看去,原来玉晏天所指之处,正是东昌国的边疆大营。
这东昌国军营,在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之下。
作为天然城池屏障,山谷之上每隔数十丈,便设有亭堠。
亭堠之间筑木墙相连,即便有人攻到山谷上,一时也入不?了军营内。
山谷的进口,便搭建成了辕门?。
山谷内通往顶端的路,专门?修建登顶之用的云梯。
若有敌情来犯,士兵用不?了多久便可登顶,投石飞箭皆可抵挡。
南宫盛蓉定眼细看,不?禁有些失望。她早便发觉了,而且这并非是什么秘密。
遂不?明所以道:“两份舆图上的亭堠相同,但?那又怎样?”
裴啸凌却沉思不?语,等着玉晏天开口解释。
玉晏天不?紧不?慢,指着舆图上的山谷,解释道:“这东昌国一直靠着此地?形,不?畏惧我朝追击,只需躲进山谷,在山谷上布兵,即可阻挡所有进攻。”
“永诚王,你说这些人人都知,你究竟要说什么???x?”裴啸凌亦没了耐心,催促道。
玉晏天颔首,仍是不?徐不?疾道:“这舆图上所画,山谷上左右各有亭堠二?十个,每个亭堠的值守不?会?超过五人,偷袭拿下亭堠,潜入军营中烧了粮草,再砍断登顶之用的云梯,另派人马守在军营辕门?处不?远,进退无路,来个瓮中捉鳖。”
南宫盛蓉闻后沉思,只觉此举十分艰险堪比登天还难。
那山谷山势虽不?是陡峭险峻,可草木丛生?更有无数毒蛇猛兽。
即便是东昌国边疆军营里,时常有被毒蛇咬死?的士兵。
更何况一遇雨天,便会?雾起?云涌,云迷雾锁辨认不?得方?位。
虽然如此,南宫盛蓉深知玉晏天既如此说了,必定已想出了可行的办法来。
南宫盛蓉似嗔却笑道:“永诚王,有何良策快说。”
裴啸凌已然明白了玉晏天意思,自古兵行险招。
此举虽然十分冒险艰难,却也不?是全?无可能?。
只听玉晏天,镇定自若道:“可让军医配制一些,驱蛇避虫的药物佩戴身上,将锁子甲缝在战靴外,防止被蛇咬伤。选精兵每十人一组,按照舆图的亭堠方?位,向山谷顶爬行。务必是雨天行动,山雾遮掩可助隐身。雨天放哨之人不?会?四处巡逻,定然会?在亭堠下躲雨。若偷袭得手?,将灯笼掌灭两次作为暗号,如此不?会?打草惊蛇,确保万无一失。”
裴啸凌蹙眉为难道:“说得轻巧,雨天本就难行,何况要一路爬行上去,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裴啸凌已然默许了这个办法,只是犯愁如何克服一路艰险。
“对了,我想到一个主意。”
南宫盛蓉突然喜上眉梢,拍手?叫喊。继而匆匆道:“用葱绿色布匹做成夜行衣,斗笠蓑衣全?部披上葱绿色衣物,此时春意盎然,如此在山雾中行走,亦不?容易被发觉。”
玉晏天与南宫盛蓉四目相对,色授魂与继而相视一笑。
裴啸凌瞧见二?人眉目传情,故作威严道:“既如此,永诚王,你随我去挑选精兵,吩咐匠人赶制锁子甲,与葱绿色夜行衣。”
“我也要去。”南宫盛蓉起?身,便要跟上去。
“不?可,你如今的身份,是本王的侍女。”玉晏天故意板着脸,断然拒绝。
裴啸凌瞅了一眼,亦庄亦谐道:“是啊,太女殿下的身份还不?亦暴露,哪有侍女寸步不?离的。”
南宫盛蓉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眼瞧着,二?人一同出了营帐。
月满盈亏,日落霞出。
几日后,春分时节,暮晚时分阴雨骤降。
众兵浑身葱绿色,已然集合在校场。
背携羽箭,腰挂鹰抓勾绳索,以及一柄长剑。
头戴葱绿色蓑笠身披蓑衣,便连脸部也被葱绿色蒙面。
裴啸凌负责对方?辕门?,正面攻击。
此次夜袭,便由玉晏天,姜栋、白浪、曹勇、韩百夫长以及其他夫长,各领九人登山夜袭。
玉晏天在帐中与南宫盛蓉,各自更好?葱绿色衣衫。
玉晏天斟了一杯酒水,递与南宫盛蓉,关切道:“山谷一路,阴雨湿寒,喝杯水酒,好?抵挡寒气。”
南宫盛蓉接过酒樽,豪爽一饮而尽。
不?想这酒如此辛辣呛喉,登时咳得面红耳赤。
“这酒,好?难喝啊。”南宫盛蓉抱怨着,抚着心口试图压下这股酒劲。
玉晏天瞧着那朱唇诱人,径直揽人入怀硬覆上去。
不?甘于浅尝辄止,却又克制清醒将人放开。
南宫盛蓉醉了双颊,眉翠含颦,笑嗔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为何我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我……”
她一瞬声若蚊蝇,娇躯一软被玉晏天揽在怀里。
玉晏天面上原本的温情不?再,恢复清冷朗声唤道:“魏将军,进来吧。”
玉晏天抱起?南宫盛蓉,将人放到床榻上盖上锦被。
魏子越闻声而入,并未客套而是径直催道:“永诚王,快着些,众人等着呢。”
“太女殿下,便交于你了。”玉晏天将蓑笠蓑衣以及蒙面带好?,只露出冷峻的眸光。
瞥见魏子越颔首应声,再不?拖泥带水大步流星而去。
众人趁着夜雨,纵马到了界碑处。
队伍一分为二?,左右绕道向山顶出发。
雨,时而柔和,时而浮躁。
到了山下再难乘马,众人弃马而行。
玉晏天与姜栋在左边山脉,白浪与曹勇在山脉。
山路虽不?陡峭,雨天泥泞难行。好?在月色清亮,尚可借光而行。
雨水淅淅不?绝,雨雾翻涌浓厚。
众人以长剑支撑,慢慢向半山腰前行。
姜栋与玉晏天并排而行,按计划到半山腰时,队伍再重新分散,各自前往事先分派好?的亭堠方?向。
好?在有蓑衣挡雨,只是被雨水浸湿负重难行。
浓雾渐近,雨势渐大。
一个不?留神,有人便滑倒在地?。
“打起?精神,看准脚下。”
玉晏天冷冰冰提点,姜栋扶起?滑倒之人。
到了玉晏天身旁,有种跃跃欲试的抖擞。
姜栋本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上阵杀敌。全?然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忍不?住冲玉晏天低声闲语:“晏天,你为何不?允她来啊?”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南宫盛蓉,毕竟其他人并不?知那个侍女是太女殿下。
玉晏天目视前面,坚定而行,只是淡淡回了句:“陛下不?准。”
原来曹勇押解郑千归到边疆,亦带来了单独给玉晏天的密旨。
姜栋似有不?信,酸言酸语轻声打趣道:“即便没有御令,你一样不?会?让她,以身犯险,对不?对?”
玉晏天坦率承认,低嗯了一声。
惠安帝又无其他后嗣,绝不?允许太女身处危险之中。
而他是她的夫,又岂能?任她冒险。
深知她的脾气,不?动声色在酒水中下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