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琢璞为玉 独醉妖月 2655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68章

  五日后?, 八百里加急到了。

  裴啸凌并未直接看内容,而是让人请了玉晏天过?来。

  已是九月初,晨起的边疆有些微凉。

  冷风嗖嗖, 军营大旗迎风招展, 呼哧作响。

  早在裴啸凌的人过?来请, 曹勇负责偷偷在军营口?盯着。

  一见到信差的旗帜,便飞奔过?来相告。

  玉晏天一早便让姜栋,去通知他们?的人,全部整装待命。

  算算日子,聂云带领的那三千骑兵也该到了。

  姜栋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猜测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玉晏天并未更上戎装,只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

  裴啸凌的大营外并无?异常, 姜栋忐忑不安, 留在外面看着玉晏天独自入了大帐。

  “你?来了。”

  裴啸凌也没有穿铠甲,一身墨兰劲服。脸色极差,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烦躁。

  脖间更有几道新伤抓痕,不必猜除了魏子越还能有何人。

  魏子越此?刻并不在大帐内, 想必是被裴啸凌借故支开了。

  “这是陛下传来的谕旨,你?看看吧!。”

  裴啸凌的语气平静,可此?话分明是说他已看过?了。

  裴啸凌既看过?了, 得知了裴泫铭的死讯,为何如此?平静。

  玉晏天没有多言,从裴啸凌手里接过?谕旨。

  看到南宫盛蓉去了惠州,玉晏天眼波微荡, 转瞬恢复如常。

  玉晏天合上谕旨, 想要交还给裴啸凌。

  仰首方才发觉,裴啸凌不知何时红了眼目。

  裴啸凌接过?谕旨, 随意扔到了桌案上。

  只听?咯吱咯吱,骨骼作响声。裴啸凌双手互握,松动骨骼。

  似发泄怒火,又似准备揍人出气。

  “你?说句实话,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裴啸凌咬牙切齿,挑明了不信,谕旨上的那一套说辞。

  “你?说话啊,哑巴了,本大将军,可没有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

  裴啸凌像极了暴走的怒虎,揪住了玉晏天的衣衫前?襟。

  玉晏天面不改色,不紧不慢道:“那日下了大雨,裴泫铭在池边玩耍,不慎磕晕了过?去,可偏不巧,滑落入了池中,溺亡了。”

  裴啸凌听?完松了手,凶狠道:“他那个妾室,当真有了身孕?”

  见玉晏天颔首,裴啸凌仰天悲笑:“你?觉得我会信吗?铭儿,怎会平白无?故的死去,呵呵……”

  “你?既不信,为何还要问我?”

  玉晏天反倒质问起裴啸凌,见其不言,又故意道:“其实大将军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裴泫铭身为裴家子孙,生死本就不由他做主。”

  裴啸凌方才的怒气不在,此?刻只有悲哀落寞。

  恍然一瞬间,裴啸凌回忆起裴泫铭短暂的一生。

  虽然是侄儿,可他镇守边关数十载。二?人见面次数,五根手指都??x?数得过?来。

  裴泫铭其实是遗腹子,他父亲裴家长子,亦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时裴啸凌的大哥,还是御前?亲卫。

  在惠安帝登基,没几年的一场宫变中英勇就义。

  他大嫂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身子孱弱无?力,最?终难产而亡。

  为此?,裴大国才会特别疼爱裴泫铭。

  如论如何,都不允裴泫铭学?武,不想其走他父亲的老路。

  裴啸凌瘫坐在椅子上,玉晏天有些担忧,这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玉晏天猜测了无?数,裴啸凌会有的反应。可裴啸凌如此?反应,是他所料未及的。

  玉晏天为裴啸凌斟了杯水,见其气息起伏不定,提议道:“我命人,去请郎中来。”

  裴啸凌并未阻止,反倒有气无?力,嘱咐道:“让他们?请,温太医过?来。”

  说话间,裴啸凌半伏在桌案上。双眉紧锁,似乎有难以承受的痛楚。

  玉晏天沉了眼色,当机立断径直出了营帐。先命人去请温若飏,便奔向姜栋身边。

  姜栋见玉晏天平安无?事出来,松了口?气迎上去:“没事了吧……”

  “将药拿出来。”

  玉晏天这话,让姜栋觉得没头没脑,稀里糊涂地回了句:“什么药?”

  “你?夫人,给你?傍身的药。”

  姜栋下意识捂住心口?处,直摇头道:“不行?,那可是我夫人给我……”

  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玉晏天径直伸手探向他胸口?去抢。

  “不行?,玉晏天,别以为你?成了王爷,就能强人所难……”

  姜栋掏出瓷瓶,死死护在手里,又嚷嚷道:“你?要药作何?”

  姜栋情不自禁想到了别处,以为玉晏天又着了道,被裴啸凌下了毒药。

  如此?一想也不再躲闪,主动将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催促道:“你?快服下。”

  玉晏天拿了药,来不及做多解释,匆匆又奔进?了大帐。

  留下不明所以的姜栋,愣在原地胡乱猜测。

  “这是宇文一族的密药,你?快些服下,或许能缓解你?的痛楚。”

  裴啸凌虚弱瞧了一眼玉晏天,接过?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果然片刻后?,裴啸凌只觉得身上血脉涌动,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他重?重?舒了口?气,谢道:“劳你?费心了。”

  玉晏天此?刻只关心裴啸凌身子,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玉晏天打算待温若飏来了,再当面相问。

  “对了,你?见过?温若飏了吧?他都与你?说清楚了没?”

  裴啸凌缓缓挺直腰背,又自行?饮了一口?水。

  玉晏天目不转睛凝着裴啸凌,一字一顿肃然道:“温若飏,当真是我表舅?”

  裴啸凌稍微恢复了力气,伤感道:“你?不觉得,温若飏与你?祖父容貌相似,亦有几分像你?娘。”

  玉晏天那时年幼,自然早已记不清楚外祖父的模样。

  离家时,又不曾带走任何有关他母亲之物。就连母亲的模样,亦有些模糊不清。

  好在刘管家,念着自己是温家旧仆。马娇芸下令焚烧,他母亲的故居时。

  偷藏了他母亲与外祖父的画像,后?随玉国公来京后?,偷交于了他。

  不然他当真无?法分辨,可容貌相似,又证明不了什么。

  “我没必要骗你?,温若飏,他的的确确是你?的亲人。”

  裴啸凌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架,从中抽出一个卷轴。

  裴啸凌小心翼翼将卷轴展开,原来是一幅画。

  纸张泛黄,看来已有些年头。可画像的颜色鲜亮,像是被人重?新描绘过?。

  一位碧裙女子手持长剑,巧笑嫣然,眉眼间尽是喜悦。

  裴啸凌伸手,颤颤抖抖想摩挲女子的面容,却又不敢触碰到。

  眼神已不是狂傲冷厉的大将军,满眼柔情蜜意的眷恋。

  裴啸凌轻柔低语,像是怕惊到画中人般,说道:“这是若雨十六岁的模样,我还记得那日,她用我送她的宝剑,舞了好久……”

  玉晏天见裴啸凌,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可她母亲毕竟是他人之妻,冷冷出声打断对方的追忆。

  “说这些又有何用,她是玉夫人,是旁人的亡妻。”

  裴啸凌闻后?,骤然眉峰拧紧。右手捂住腰侧,身子前?倾似有摇摇欲坠之势。

  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没松手,将画轴递给玉晏天,恳求道:“帮我,将画轴收好。”

  “你?究竟怎么了?”

  玉晏天收好画轴,将它放回了原位。低眉间发觉,裴啸凌手指缝隙中似有刺目血色。

  玉晏天急忙扶住裴啸凌,凝重?质问:“为何会受伤?莫非是魏子越?”

  裴啸凌被玉晏天搀扶坐下,便被其解了腰带,扒了衣衫查看情况。

  右边腰侧,包扎的白布帛已被血水浸染。殷红夺目,嚣张证明着伤势不轻。

  “魏子越呢?”

  “她今日去边疆界线,巡视去了。”

  玉晏天在帐内找到,未用完的金疮药以及布帛。为裴啸凌重?新上了药,包扎起伤口?。

  裴啸凌望着为他上药的玉晏天,恍惚一瞬,心中感慨:“若你?是我儿子,该多好。我此?生也无?憾了!”

  而玉晏天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像是说教般:“你?既然与魏子越成婚了,便该好好对她。何况她对你?痴心一片,你?的固执,已然要了我母亲的命。为何你?就不能放下从前?,珍惜眼前?人,与魏子越好好过?日子。”

  裴啸凌也不恼怒,有些无?助,叹道:“若阿越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我可以给她寻常人想要的一切,锦衣玉食,她出生名门,哪会缺这些。荣耀,她是女将军,已是女子中佼佼者。她既不用依附我讨生活,又不需我护着。唯独要我专情,可我偏做不到,若我能,也不至于让她等了这么多年。”

  “大将军,本王还是那句话,放下执念,对所有人都好……”

  “大将军,为何突然找我啊……”

  温若飏背着药箱冲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温若飏倒也不见外,见了裴啸凌也不行?礼。

  反倒对玉晏天,毕恭毕敬施礼:“下官拜见王爷。”

  瞥见裴啸凌身上有伤,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径直察看搭脉。

  “为何弄成这样,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罢了。”

  温若飏似乎对裴啸凌,没有半分畏惧,嘴里阴阳怪气,打趣道:“别人新婚,都是□□,你?倒好,还真是欲死。”

  裴啸凌故意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急忙阻止道:“若飏,王爷还在呢,莫要胡言乱语。”

  温若飏懒懒散散,从药箱取出一些药瓶,放到桌案上嘱咐道:“红色每日三次,一次一粒,黄色是外敷。”

  温若飏收好药箱,一副苦主的模样,竟指着裴啸凌,求道:“今日趁着都在,大将军,你?说,我是不是王爷的亲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