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放手
方特助面色凝重的挂断电话,也顾不得里面在说些什么,敲了敲门便进去了。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岳茹怯生生的看向一脸阴沉的商陆,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方特助匆匆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商总,家里出事了。”
商陆拧眉,只听方特助又说:“夏先生他……跳楼了。”
“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
商陆特意嘱咐了下人把屋里的尖锐利器都收走,餐具都不要给他留,屋里没电没水,就连厕所都是要人数着时间的,甚至在房间的墙上和床边都贴满了软条防止他一时想不开。
可千算万算商陆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这么极端的一个方式离开自己,幸亏关押夏津南的房间在三楼,若是再高两层……
等到商陆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夏津南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拿着刚刚拍过的片子给他看,说:“踝关节骨折,右腿小腿壁轻微骨裂,内脏没什么问题,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外面阳光和煦,夏津南半边轮廓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低头正翻阅着一本书,恬静而美好——前提是能忽略他腿上打着的石膏的话。
夏津南听到声音,微微朝他这边侧了侧头,看了他一眼之后目光继续回到了书上。
商陆走过去坐在病床边,手指轻轻碰了碰石膏,涩然道:“下次不要在这样了。”
“你拦不住我的。”夏津南淡淡的说。商陆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你禁锢我的身体,却禁锢不了我的思想,我想去死,你管不着。
商陆不知该如何回复,这是夏津南大半个月来第一次和自己说话。
在历经愤怒、哀求种种情绪之后,他像是释然了一样,每天准时吃饭,准时睡觉,准时看书,有时候还能跟保姆佣人之类的聊上几句,可偏偏就是不理商陆。
商陆看着他日渐消瘦略微凹陷的脸颊,告诉他说:“岳茹怀孕了。”
夏津南翻书的手指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嗯」了一声。
下一秒,他手中的书就被夺走扔在了地上,从窗缝中透进的风忽然变得凛冽,书页剧烈的翻动着,商陆赤红着眼睛将夏津南压在那张窄小的床上,夏津南惊呼一声:“你要干什么!?”
“滚开!”夏津南剧烈的挣扎着,奈何他刚刚摔伤一用力就牵动腿部的伤,何况商陆此时的力气极大,死死的箍着他的手令他半分也动不了!
说:“商陆,别让我恨你。”
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却让商陆的心猛的疼了一下。
他仓皇的站起来想要出去,离开时总觉得背后有道灼灼的目光紧盯着他,让他无所遁形。
夏津南看着他略微狼狈的背影,淡淡的叹了口气。
在商陆进来前他正在输液,一通挣扎之后那针管早已不在原位,而是歪歪斜斜的扎在他的皮肉里,在淡青色的血管上划了两道血印,有鲜血倒流进了输液软管里。
他慢慢的将针管从手背上拔了下来,细细的针头滴着血,一点一点落在他的手背上,夏津南看着自己的手腕拿着针尖在自己手腕处的脉搏上狠狠的划了一道。
……
白清朗猛地将水杯扔在了地上,他玻璃片光亮的瓷砖地炸开,岳茹被他愤怒的样子吓得一缩,更不敢说话了。
“你去找他干什么?”白清朗气急败坏的说,“你傻么?你有没有脑子!宣誓主权宣誓到商陆那里去了,你今天能活着从他那出来你知不知道多不容易!?”
岳茹小声的说:“我没想这么多……我、我就是去通知他一声。”
白清朗捶着桌子,“通知?你是这是送命!”
若不是今天商陆忽然有急事离开,她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白清朗越想越气,看着面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稍微敛了怒气,说,“你现在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走?”岳茹不解,“走去哪?我这不是已经好好的回来了吗,我起码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何况我还怀着孩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白清朗忍不住想骂人,他忍了又忍,解释说:“你没看到他对夏津南那副样子么?等商陆反应过来之后,别说是孩子,你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他低估了商陆对夏津南的在乎程度,原本以为两个人只是你情我愿的玩一玩罢了,这种事情曝光之后两人肯定会不欢而散,最多商陆会打压夏津南雪藏他,没想到商陆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他扛走了!
这其中的关系就耐心寻味了,两人之间绝对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包养关系。
岳茹摸着小腹,说:“可是我不想走,明天还有电影宣传要出席,过两天还有两档综艺节目和一档访谈……”
“别管那些了……”白清朗点燃一支烟,说,“先请假,所有的活动都推了,先放风声出去说身体不舒服,我再去联系几个狗仔把你跟夏津南的照片放出去……”
“咱们提前不是说好了只是威胁他吗?”岳茹站起来,“你想放什么照片?”
白清朗说:“假的而已,到时候会澄清的,要是不掀起点舆论,夏家是不会把这种事儿放在心上的。”
岳茹皱着眉,觉得心里怪怪的。
白清朗的手机传来嗡嗡嗡的振动声,他看了一眼,说:“我去联系夏家的人,你收拾行李,今晚就出国。”
……
商陆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昏迷着的身形清俊的男人。
夏津南血肉模糊的手腕被包上层层洁白的纱布,他不知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拧着眉,商陆轻轻的给他揉开不过几分钟,又拧回去了。
医生给他上好药,叮嘱他说:“病人的情绪不稳定,最好不要在刺激到他了。”商陆看了一眼昏睡的夏津南,点了点头。
医生出去之后,商陆看着他被包裹住的清瘦的手腕,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拿着输液所用的细针一次又一次划了多少遍才划出那样深的伤口,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对方特助说:“把他们母子两个放出来吧。”
方特助问道:“那夏家那边……”
“不用再管了……”商陆闭了闭眼睛,苦笑着说,“岳茹暂时别动她了,等津南醒过来……他自己决定吧。”
不惜死也要离开自己。
商陆看着他沉静的睡颜,陈年压制着的苦楚涌上来,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跟着一丝一毫的弥漫至全身,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津南的薄薄的眼皮微微抖动着,浓密的睫毛也跟着微颤,商陆知道他是不想面对自己,也不揭穿他,自顾自的说:“我不会在逼迫你了。从此以后,你愿意如何……就如何。”
眼泪流过直挺的鼻梁斜斜的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夏津南微微朝里测了测头,无声的哭泣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眼泪就那么不可抑制的流出来了。
明明商陆已经松了口说要放开他,明明他已经摆脱了控制,可心里却是闷闷的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难受的要命。
商陆说:“岳茹没安好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好不要留。”
夏津南背对着他,说话时带着轻微的鼻音,讽刺的说:“留不留不是你说的算了吗?”
……
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各自的夜生活。白清朗坐在二层茶楼上,神色不耐的单手敲击着桌面,一个带鸭舌帽穿黑衣黑裤的男人步履匆匆的朝他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白清朗警觉看向这个捂得比自己还严实的男人,男人说:“我是夏少爷的人,东西呢?”
白清朗摘下墨镜,问:“他人呢?”
“这种事情他不方便亲自出面……”男人有些着急,将自己拿来的黑色手提包向他面前一推,“钱都在这里了,照片拿来。”
白清朗掀开小缝朝里看了一眼,然后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推过去。
男人看都未看,受了纸袋就走了。白清朗当时觉得有异,却并未多想,收了钱之后又过了几分钟,才出了茶馆的门。
隐在暗处的车辆缓缓摇下车窗,夏洛凡坐在里面目欲疵裂,前方副驾驶坐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看着白清朗的身影逐渐离去,这才朝后面挥挥手,说:“放下去吧。”
夏洛凡喘着粗气,挣开了手上绳子说:“方谨!你他妈的敢这么对我!”
方谨转过头去,路灯映在他的镜片上闪出一道光,将他温和的眼神隐在后面,他一只手举着重金换来的牛皮纸袋,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将打火机点燃,一簇短小但炙热的火焰瞬时吞噬了纸袋,在狭小的车厢内发出一阵难闻的塑料灼烧的味道,方谨笑着说:“夏少爷,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您心里应该有数,下次若是让商总在知道了您用这种下作的手法……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方某没有提醒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