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变故
夏津南躺在被窝里,愣了足足有十秒才坐起来。
“傻了?”商陆带上门,裹挟着一阵寒气。
夏津南掀开被子欲要下床,“你怎么来了?!”
商陆上前轻抱了他一下,说:“想你了呗。”
夏津南笑笑,说:“幼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升起一股甜滋滋的喜悦来,仅管夏津南自己不是很像承认,但这次的的确确的是感动到他了,山路难行不能开车上山,剧组的道具都是牛车拉来的。
这么晚了他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困难可想而知。
夏津南将剩下的半壶热水给他沏了杯茶,说:“暖暖身子吧。”
没有保温设备的水壶里水已经不烫了,有的茶叶卷着边没有泡舒展。
商陆几口茶水喝下肚,身体逐渐回暖,说:“屋里怪冷的,你去躺着吧。”
夏津南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说,“不用……”然后又问道,“你自己来的?”
商陆回答说:“还带了几个人,他们在山下。”
“那你明天来不就得了么!”夏津南皱皱眉,“晚上路难走,你胆还挺大。”
商陆笑笑,说:“我等不及。”
夏津南说:“这儿环境不好,我这儿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在商陆听来,他这话带着浅淡的疏离,他说:“啊……没事,我就是来看你一眼,等你睡了我就走。”
没想到夏津南噗嗤一乐,往里面挪了挪,将炕空出一块,说:“行了啊,少在这儿跟我装大尾巴狼!过来睡吧。”
商陆被看穿心思,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坐在那扭扭捏捏的半天没动。
夏津南说:“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还厉害呢么?现在怂了?”
商陆慢吞吞的走到土炕的边上坐下,背对着他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怕我忍不住。”
“什么?”夏津南没听清楚。
商陆忽然转头俯身下去吻住他的唇,一个柔软,一个冰凉。
夏津南的眼睛倏然瞪大,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俊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相贴了几秒,商陆再没别的动作了。他双臂撑起上半身,说:“行了,你赶紧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夏津南脸红透了,赌气似的转身正对着墙,整个人的裹在被子里如同一只蚕蛹只剩下几缕黑色的头发露在外面。
商陆看到他这样忍不住低笑一声,夏津南听见他笑自己更别扭了,往里一缩,就连头发也看不见了。
商陆保安扒了扒他的被子,强行露出夏津南一张通红的脸,说:“别闷着。”
“一边去!”夏津南挡开他的手,“烦不烦。”
商陆又笑了两声,没说话。
屋外的风吹得凛冽,也许是山上温度低的缘故,明明是秋末的季节生生营造出了点冬日的寒冷之感。
夏津南闭着眼睛呼吸逐渐绵长,商陆坐在一旁看着他长长的眼睫,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打算起身离开。
就在他起来的一瞬间,衣角忽然被拽住。回头一看,夏津南的手抓着他的衣服,眼睛还未睁开,迷迷糊糊的说了声:“别走了。”
商陆的心瞬间就化了,他站了一阵,最终还是脱了外套躺了进去,夏津南体寒,又睡得迷糊,本能的朝着热乎的地方钻了钻。
他头顶上软软的头发扫到商陆的下巴,痒痒戳戳的简直都扫到商陆心里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他这里睡的安稳,夏洛凡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他跪在冷而硬的瓷砖上,一根黑沉木的拐杖重重打在他的肩膀处,视线顺着网上,一双干枯的手搭在龙形杖头处,夏庆余呵斥说:“你看看表,几点了?!”
夏洛凡撇着嘴,说:“爷爷!我都多大了,晚回来会儿怎么了?”
“你还是个!”夏庆余用拐杖砸了一下地面,“职责就是,你看看你,整天吃喝玩乐没个正经形,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多会儿像你一样了!?”
一提到夏津南,夏洛凡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说:“我放假玩一玩怎么了?呵呵,我可不是夏津南,平时乖的跟个什么似的,一憋就给您憋个大的!他优秀,最后呢?还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当了个下九流的戏子吗?”
夏庆余气的颤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拿起拐杖就要向他身上打去。
一旁的夏洛凡他妈看着心惊,这一棍子下去可不得把他宝贝儿子打出毛病来?
她感觉过去拦下老爷子的拐杖,说:“爸!他还是个孩子,您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您消消气消消气儿!”
夏庆余说:“都是你惯得,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他,他还敢彻夜不归了,跟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真是丢我们夏家的脸!”
王玉梅看自己拦不住,老爷子这边不松口,只能赶紧到薛静那边求帮助:“嫂子,嫂子你跟着劝劝爸呀,凡凡还小不懂事儿。”
薛静端着瓷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玉梅啊,不是嫂子不帮,洛凡刚刚说的什么话你也听见了,我儿子怎么样……还轮不着一个同辈教训吧?”
得,合着是心里憋着气呢。
看着儿子被打王玉梅心疼的不行,此时也只能拉着脸求,“嫂子,凡凡不懂事,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训他,你就帮我劝劝老爷子吧!当年那事儿是夏实的不对,您不能上一代的恩怨都加在凡凡身上啊……”
薛静还未说话,夏老爷子先怒了,说:“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当的?!儿子犯错你还偏袒!”
这个时候夏洛凡梗着脖子出声:“我没错!”
“还不认错!?”夏老爷子气的胡子直颤,“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你出去拈花惹草!你是我夏家的小少爷,学会自重!
前年刘家那闺女大着肚子找过来的事儿你忘了?!
你让老子的老脸往哪搁?好啊,现在都玩上男人了,我要是那天去了,你不就无法无天了?”
夏洛凡冷笑一声,说:“我玩男人?呵呵,那我也比夏津南被男人玩强!”
此话一出,偌大的客厅死寂。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玉梅才敢出声,她跑过去捶了锤夏洛凡的肩膀,哭着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快给爷爷和大婶子道歉!”
夏洛凡低着头不说话了。
薛静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说:“洛凡,婶子念你年纪轻说话没分寸不跟你计较,以后这种话不要瞎说。”
“我没瞎说……”夏洛凡不肯松嘴,“你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他最近接了两部新戏吧?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数?”
薛静「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不信?我这儿有照片,有证据,你要看看吗?”
说着夏洛凡掏出一个档案袋狠狠的摔在地上,里面的一叠照片滑了出来。
第一张赫然是夏津南和一个男人相拥的场景。
薛静不可置信的捡起地上的一摞照片一张一张的看下去。
照片大多是偷拍的,离得远只能看见两个人并肩走的场景,也有少数照到了正脸。
她手中拿着照片愣住了,如果这里面的主角不是自己儿子,她没准还会站在欣赏的角度看这张照片。
夏津南拿看着剧本,旁边的男人亲昵的给他披上外衣,夏津南正侧头对着他笑。侧边光勾勒出一层浅淡的金边,柔和又温情。
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薛静不敢相信。
她低头一张张的看过去,问:“你这些照片是哪来的?”
王玉梅忽然惊呼道:“爸!你怎么了爸!”
顺着声音一看,老爷子正仰在靠椅上,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胸口如同一只破损的风箱一样剧烈的起伏着。
薛静将照片一扔,“赶紧去二楼找药!”
旁边的佣人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就上楼去了,夏洛凡也慌了,他没想到这事儿爆出来会让夏庆余犯病。
薛静一边给夏庆余做急救,一边回头朝王玉梅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车!”
夏老爷子身体不好,平时在夏家住有一位常备医生,好巧不巧这位医生今天请了一晚上假回去看老母亲了,万幸薛静跟着医生学过急救堪堪吊住老人家一条命。
救护车呼啸而来,顶部闪着的光如同催命般急速,薛静眼看着医生护士将老爷子推进急救室,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妯娌两个守在急救室的门外,王玉梅抽抽噎噎的在那抹眼泪,嘴里还嘟囔着说:“哎呦呦,夏家造的这是什么孽呦,我那儿子平白无故给被人做了挡箭牌啊……”
薛静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手术中」三个红字不说话。
王玉梅自讨没趣,见薛静不理她,只得自己嘟嘟囔囔的发牢骚,试图撇清关系:“我们凡凡就是可怜呐……什么事儿都是排在他哥的身后头,挨骂挨打的都是他,嫂子啊你说句公道话,这事儿可不能怪我们凡凡啊,他年纪小,口无遮拦的,如果不是津南自己干过这种事儿我们凡凡朝哪儿说去?”
“看好你的儿子……”薛静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明天就把他送出国去。”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留下王玉梅一个人守在门口,等人走远了才敢说话:“呸!下作恶心的东西!真以为自己儿子多金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