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热烈 二十二(1 / 1)

逃出生天 蜜糖年代 362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2章 热烈 二十二

  穆临之站在纷华靡丽的酒会厅,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隔帘。酒会厅人不多,加上穆临之,总共也就十人,他们盛装出席,很清楚自己此行地目的,于是不分昼夜的狂欢。

  富人们珠光宝气,觥筹交错,举手投足皆是享受盛宴前的欢愉。

  这些人穆临之眼熟,有些人在名利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穆临之并不上去社交,他把自己隔绝红尘外,默不作声地把这些人记在心里了。

  最后,穆临之索然无味,他关注的只有时间。

  已经一天过去了,以闻衍的反应能力,他应该把事情捋清楚了。穆临之能确定自己惹闻衍生气了,这回也不是哄一两天能消气的事。

  可穆临之吃定闻衍了,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认准他会对自己心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时间啊——

  穆临之身着墨蓝色西装,全身上下除了袖口的雀翎扣外,无多余挂饰,在外人眼里,他依旧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清贵。

  酒会厅门打开,进来几个黑西装外国人,他们待酒会上的客人非常客气,即便是对客人搜身缴物,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卑躬屈膝。

  一个男人走到穆临之身边,开口说得是普通话。

  “先生,例行工作,麻烦您配合一下。”

  穆临之在进入这间大厅时,已经被精密仪器搜过一轮身了,除了手机上缴外,待遇还算不错。

  “配合?”穆临之嫌恶,“贵组织规矩不少,再多来几次,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也保不住了。”

  “老板谨慎,也是为大家好。”男人低着头,以服务者的身份并不直视穆临之,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身外之物我们替您保管。您放心,在离开之前,我们会原封不动地归还,如果有损坏,更是双倍赔偿。”

  穆临之不搭话了,看上去不耐烦。

  男人一点头,收下了穆临之的默认。他拿出干扰设备,对着穆临之上上下下扫了一通。最后,他的眼睛落在穆临之袖口的钻石上。

  “这个……方便摘下来吗?”

  穆临之喜行不露于色,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男人被穆临之盯出一身汗,末了听见头顶的声音说:“不方便。”

  “您……不要为难我。”

  “为难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穆临之食指摩挲着雀翎扣上的钻石,说:“这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也是精挑细选,送给爱人的东西。被你弄脏了,我怕他不喜欢。”

  男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杵在穆临之跟前不肯离开。

  “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着轻佻的旋,熟门熟路地进入这场对话。穆临之眼皮一挑,对来人并不意外。

  “丁兄,”穆临之戏谑:“死而复生?”

  “哪里的话,”丁成源摇身一变,纨绔气息荡然无存,“我这是福大命大。”

  穆临之懒得跟他咬文嚼字,他端起一杯红酒,转身离开。

  黑衣男人拦住他的去路。

  穆临之垂眸掩目,看上去生气了。

  丁成源啧了一声:“怎么回事?对穆总客气些。”

  “丁少爷,老板要求,客人身上佩戴物件不得入场,这是要命的规矩。”

  丁成源眼珠子一转,笑着说:“穆兄,大家和气生财,游戏早些开始顺利结束,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钱赚了,乐享了,愉快散场,你也好回去照顾闻警官。对了,闻警官还在等你吧?”

  穆临之原本半睁不开的眼睛倏地张开,他似乎被丁成源威胁住了。

  丁成源用一种控场的姿态咧开嘴,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穆临之做出不损双方利益的选择。果然,穆临之识时务,他在沉默片刻后,摘掉了雀翎扣。

  交出去之前,穆临之指尖在雀翎扣上点了两下,相当于警告。黑衣男子把雀翎扣放入托盘,双手捧着离开。

  丁成源轻轻与穆临之碰杯,“放心,这些贵重物品我们都放在保险柜,密码没几个人知道,要是没了或者坏了,那肯定就是其中一人干的,跑不了。”

  穆临之放下酒杯,看上去不太想喝的样子,他回首,仔细打量丁成源,“丁兄,你不会就是那位老板吧?”

  丁成源反问:“你看我像吗?”

  “像啊,”穆临之说:“我们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丁成源倒是不谦虚,他隔着穆临之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唉,藏得累啊,纨绔子弟真不好装——梁少风也是个人才。”

  穆临之听出了丁成源话里的意思,他谈笑自若:“你想在这儿跟我分享成功经验?”

  丁成源似笑非笑:“我以为你想知道。”

  穆临之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嗯,时间还早,你说说,我听。”

  “先从梁少风开始说吧,”丁成源舒舒服服摆了个姿势,“梁少风这人吧,除了混,没有任何优点,他蠢笨如猪,只要稍微吹捧,他就会把万贯家财双手奉上——对付这种人没意思。”

  穆临之不赞同:“但是你还是花心思了——洗脑李梦禾费了不少功夫吧?”

  “费功夫不至于,那女孩儿比梁少风聪明不到哪里去,满腔愤怒盯着只有眼前人,眼界太短,哄两句就上钩,”丁成源索然无味:“指哪儿走哪儿,也没有挑战性。”

  穆临之无声悲叹——

  要是李梦禾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天激奋的反抗。一腔真情错付,这辈子遇上的竟全是寡情薄意的男人。

  “李梦禾原本就想要梁少风的命,我教了她方法而已。她执行得不错,不过我也得留着后手,以防她临阵倒戈,没想到派上用场了。反正总是要死人的,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对我来说无差别。”丁成源露出遗憾神色,“至于李梦禾么,也不可惜。她活得痛苦,我提早送她一程而已。再说,犯罪嫌疑人罪有应得,我也是替警察弘扬正义。”

  丁成源承认了那晚在天台,惊吓李梦禾的防空警报是自己的杰作,但他话里话外的三观早已歪出银河系。

  穆临之大惑不解,“罪有应得,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因为我聪明啊,”丁成源说:“蠢货都死光了。”

  穆临之:“你为什么要杀梁少风?你都说了他是蠢货,对你构不成威胁吧?”

  “为了断梁俊生的后路,他胃口太大,总以为自己能翻天,对谁都趾高气昂,甚至还想取而代之,”丁成源望着歌舞升平的酒会厅中央,说:“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只能当一个弃子了。”

  穆临之恍然大悟,“所以梁俊生也是非自然死亡的?”

  “是,我也觉得这么杀他太麻烦。”丁成源说:“但是计划未完成,太大张旗鼓不好,所以才让他死的这么舒坦。”

  他话里话外皆是存有对梁俊生的私怨,穆临之猜这里的私怨可能跟丁大吉有关系。这对父子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暴戾乖张,一个安于现状。

  不过也说不定,就丁成源这样地,没准丁大吉也是装的——仅凭两只眼睛看人,看不真切。

  穆临之轻轻一笑,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不甚在意,“这些都是那位老板对你说的?”

  丁成源坦然自若:“对。”

  “你还挺听他的话。”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丁成源突然换上一张憧憬又崇拜的表情,“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疯狂又理智,他的想法举世无双!”

  穆临之不理解这种行为,并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丁成源。

  “在你入侵世界名校系统后,也是他帮你摆脱困境的?”

  “不算困境,但算意外收获,”丁成源侃侃而谈:“他理解我,这不是犯罪。”

  所以丁成源自翊聪明人,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内心世界丰富多彩的同时没想到也挺脆弱,他认为难得寻觅的知音,其实看他也不过是流水三千。

  穆临之把自己摆在局外人的位置,看破不说破,由着丁成源在臆想世界里翩翩起舞。他继续往下问:“孔旻也有你们掺和吧?在洋花岛山里试图掠走孔思孔的那几个杀手,是你们的人?”

  “是。”

  穆临之:“也是为了断孔旻的路?”

  “孔旻比梁俊生听话,他只想要他只想明哲保身的赚钱和花钱,一切都被人推着走,”丁成源感叹,“那会儿我们还不想杀他,掠走他儿子就是为了好控制他,不过没想到啊——”

  没想到孔旻摇摆不定,没了梁俊生的撺掇还有别人,随便在他耳边说一句‘那些人迟早会杀了你,看到梁俊生的下场了吗’,就轻而易举让孔旻站了队,并且做出反抗举动。

  丁成源为那位老板扫除一切有异心的障碍,孔旻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死了。

  “但是杀他还是得迂回,不能把我们自己暴露,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穆临之了然——这个法子就是从孔旻老婆下手。

  “孔旻在梁俊生死后提心吊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个半死,”丁成源洋洋得意,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我们早就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正好派上用场,所以未雨绸缪也是件好事。”

  丁成源给何静红发出任务,让她在舒小芸身边动手脚。舒小芸原本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随便哪个举动就能把她不正常的反应引出来。

  于是,经过孔思童被绑架,再加上何静红引导,一系列动作后,舒小芸越发想逃离孔旻。

  孔旻欺软怕硬,也担心舒小芸发疯毁了自己,于是干脆杀了干净。

  丁成源,或者说是那位老板的计划很成功,但是有一点,穆临之还是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要选个这么与众不同的杀人方式?”穆临之诚恳地问:“新型毒品是孔旻自己的?据我了解,申洲市地禁毒支队已经把这类毒品扫干净了。”

  “毒品是我给他的,”丁成源说:“那会儿我们表面上还是合作关系,孔旻觉得杀人费事还会留下凶器,他想不费吹灰之力杀人,再引开警察视线,替自己争取逃跑时间,这是个好办法。再者,花钱找我买,我就给他了——带回国内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杀人的同时趁机赚一笔,真是无往不利。

  穆临之甘拜下风。

  丁成源见穆临之默不作声,兴致突然上来了。他往穆临之身边挪了一点身位,“穆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罗震东的事儿想听吗?”

  “听啊,”穆临之换了被白开水,一饮而尽,“你说,我听着呢。”

  丁成源卖着关子,“我一个人说多没意思,要么你猜。”

  穆临之猜得兴致缺缺,“我猜,罗震东是这伙举旗揭竿造反团队的头目,他跟梁俊生目标一致,努力拉孔旻入伙。梁俊生死后,他在害怕的同时,还是不放弃把孔旻拉到身边当垫背。他成功了,孔旻的事故为他争取不少时间——不过他为什么还是没逃走?”

  “太聪明了!”丁成源眼角眉梢挂着欣赏,他拍掌,说:“穆兄,你早该站在我们这边。”

  穆临之:“我现在是你们的‘客人’,是你们牢中之物,你们没把我当自己人,就别套近乎了。”

  丁成源一晒:“这你就冤枉我们了。”

  穆临之没搭腔,“继续说回罗震东吧,他这种四面漏风的死法,不太像你们的风格——暴露得太彻底了。”

  “唉,本来没想暴露,”丁成源将手中红酒喝尽,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在陈维刚耳边吹风,是为了想让他下手,可他迟迟没有动作,还是挺让人着急的。罗震东第二天就要跑,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穆临之:“你那位老板的意思?”

  “嗯,”丁成源回答:“是。玩儿归玩儿,但是不能真的让罗震东跑了,你说是不?”

  既然老板默认了,那里面的意思就是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丁成源大为欢喜。他从孔旻的杀人手法中获取灵感,也想为自己和这场游戏争取点跑路的时间,所以也选择用了毒品,正好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有一点。而且本身罗震东也吸毒,这样一来,警方的线索就更乱了。

  节外生出的枝节就是陈维刚。

  丁成源以为陈维刚放弃手刃罗震东,可没想到他踩着点出现,坏了丁成源的计划。

  “陈维刚太暴力了,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也没给我留下余地,才不得以演了一出沉海的戏——这种人不好掌控,我早该解决他。当真是把炸弹留给自己。”

  所以现在看来,陈维刚是这一系列计划中的意外了。

  丁成源伸了个懒腰,“不过幸好,大计划没破坏。穆兄你看,游戏如期开幕,老板很高兴。”

  穆临之叹为观止,忍不住想给丁成源起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