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家(1 / 1)

枯萎爱人 梅雨季 297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8章 回家

  杜之年被院长恶心了一上午,下午没等到下班时间就打假条走人了。

  他请了一天半的假,出了医院直奔酒吧。

  清吧营业得早,杜之年来时店里刚卡门,没什么客人。

  他心情不好,情绪全写在脸上,熟识的美艳调酒师也不敢和他调笑,给他拿了酒和杯子就识趣地回避了。

  杜之年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喝闷酒,等到夜幕降临,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他面前那瓶黑麦威士忌少了近三分之二。

  虽说是借酒消愁,但高度数的威士忌加了冰块,喝多了难免头痛。

  杜之年没看时间,只是从店里的客人判断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正准备回家,吊在大门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铃铛响起的瞬间,杜之年发觉酒吧忽然安静了下来,正在吧台和客人聊天的调酒师猛地朝他看了过来。

  调酒师的视线很微妙,震惊中莫名参杂着恐慌,还有一丝同情。

  杜之年被看得莫名其妙,回给对方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调酒师却疯狂地朝门口挤眉弄眼。

  他叹了一口气,顺着调酒师暗示的方向看过去,冷战半月不见的沈归晚出现在了眼前。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期待的是重逢,沈归晚身旁还跟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男人满脸横肉,搂着沈归晚的腰,凑在他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沈归晚别开了脸,杜之年借着门口的灯光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杜之年和调酒师对视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将自己藏进了阴影之中。

  他看着沈归晚坐在了他们上一次见面的位置上,手撑在椅子上,脚轻轻点着地板。

  沈归晚今天穿了一双短筒马丁靴,黑色的皮革包裹着脚掌和脚踝,裤腿和靴筒之间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小腿,看着禁欲又勾人。

  那是杜之年上个月才送给沈归晚的,今天他却穿着它跑来和油腻的中年男人见面。

  杜之年本想看看沈归晚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结果看着看着,就听见那男人问沈归晚愿不愿意被他包养。

  沈归晚还没回答,杜之年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他气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直冲大脑,太阳穴紧跟着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杜之年的视野黑了一瞬,他扶着额头缓了一会,等疼痛退去,临近失控的情绪也慢慢平缓了下来。

  他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沈归晚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如愿看到沈归晚浑身紧绷了起来。

  但沈归晚仿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拿起手机查看。

  杜之年又发了一条,这回沈归晚清楚地感觉到了振动,“焦急”地拿起了手机。

  他犹豫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在忙”。

  杜之年看着那两个字,冷笑着戳穿了情人的谎言。

  消息发出的下一秒,杜之年看看沈归晚慌乱地抬起头,在酒吧里搜寻他的身影。

  在视线对上的刹那,他朝“惊慌失措”的情人招了招手。

  杜之年抱着手臂坐在卡座里等沈归晚过来跟自己认错,然而坐在原位的沈归晚忽然朝那肥头大耳肥的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沈归晚的眉眼间总是萦绕着化不开的愁闷,杜之年一直以为笑容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然而现在,沈归晚那张漂亮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杜之年第一次看见沈归晚笑,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沈归晚那一笑仿佛封冻的冰川瞬间消融,化成春日涌动的山泉冲击着杜之年的视网膜。

  鲜活的画面在杜之年的脑海里炸出斑斓的色彩,他听不见沈归晚说了什么,只看见沈归晚的唇一开一合,凌乱的话语消散在酒吧沉闷的空气里。

  他的耳朵里响起了尖锐的嗡鸣声,看着沈归晚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沈归晚的脸映在失去焦距的眼睛里,变成了虚幻模糊的彩色光块。

  杜之年的大脑停滞了很久,直到沈归晚冰凉的手碰到自己的手背,寒意才将他从缥缈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您能请我喝杯酒吗?”沈归晚问他。

  杜之年说沈归晚喝醉了,但真正醉的人,分明是他。

  他捏着沈归晚的脸颊,沈归晚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明听话,一言一行都照着他想要的样子做。

  杜之年知道沈归晚在借自己挑衅那个陌生的男人,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被沈归晚利用。

  他扣着沈归晚的脑袋,用热吻将威士忌喂进了沈归晚的嘴里。

  沈归晚倒在怀里,温热急促的呼吸落在脸上,被酒精和怒意浸泡着的杜之年忽然醒了过来。

  他把即将从自己身上离开的沈归晚拽回怀里,隔着衣服描摹着后背的曲线。

  时隔数日,他的情人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久违的热吻之后,杜之年将沈归晚搂在怀里。

  “今天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见面?”他碰了碰沈归晚被酒浸润的嘴唇,搭在腰上的手顺着衣摆摸了进去。

  沈归晚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皱着眉不说话,直到被杜之年捏了一下腰才小声答了一句:“沈禄逼的。”

  这个回答不出杜之年意料,分开这半个月沈归晚看起来没有受伤,可处境看着比以前更糟糕了。

  不然也不会被逼着出来陪老男人喝酒了。

  “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准备跟他走?”杜之年眯起了眼睛,隐没在黑暗中的瞳孔闪着危险的光。

  沈归晚瞧着杜之年的表情,想起他接吻后说的话,嘴角露出一丝很浅的笑。

  “不。”沈归晚摇了摇头,“我会拿椅子砸破他的脑袋。”

  “不管是被抓起来还是被报复,都比现在这样好。”

  不是逃离就是解脱,这两个结果对沈归晚来说都比被圈禁要好。

  虽然刚才已经见过沈归晚笑起来的模样,但这么近距离朝自己笑,杜之年直接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想到你还挺凶的,之前为什么总是被打?”

  杜之年说着,又抬起手捏了捏沈归晚的脸。

  他捏的刚好是沈禄早晨打过的地方,沈归晚有些不舒服,偏头躲了一下。

  沈归晚的脸从灯光下一晃而过,杜之年瞥到了他脸上那一块颜色略微重些的地方,赶忙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的脸怎么了?”杜之年仰起头,仔细看着沈归晚侧脸那一块皮肤。

  灯光直照在脸上,刺眼的亮光晃得沈归晚眯起了眼。

  “被打了。”他轻声说着,长长的睫毛在光下隐隐颤动。

  沈归晚的声音有些发抖,杜之年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担忧地问道:“沈禄打的?还疼吗?”

  之前被沈禄打过的地方已经消肿了,沈归晚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可杜之年的呼吸拂过脸颊,他觉得之前被打过的地方似乎又烫了起来。

  但他闭了闭眼,还是摇头道:“太久了,已经没感觉了。”

  杜之年不太放心,又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过沈归晚脸上的伤不严重,才勉强松开了手。

  他没有再提沈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问:“刚才点了什么?”

  沈归晚坐在杜之年的大腿上,老老实实回答道:“长岛冰茶,他点的。”

  “俗套。”杜之年不屑地笑了一声,又把沈归晚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这有名的‘失身酒’,度数很高,这人给你点这杯酒居的企图明显到就差把“捡尸”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许碰。”

  沈归晚望着杜之年手里的酒,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那你上次给我点的呢?”

  杜之年记不得具体的数字,只说了一个范围:“二十多。”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怀里的沈归晚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生气了?”

  “没有。”沈归晚干巴巴地说着,僵硬地扭过头不去看杜之年。

  其实那杯酒喝完,沈归晚只觉得身体有些飘,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但杜之年当时没告诉他,现在想起来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请你喝那杯酒是有原因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定下关系了,不是吗?”杜之年摸着沈归晚耳后那一片细腻的皮肤,又温声细语地哄道:“下次不会了。”

  沈归晚听着却没吭声,他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杜之年。

  “怎么了?”杜之年又好笑又奇怪地问到。

  沈归晚微俯下身,瞳孔里映着杜之年的模样。

  “杜之年。”他缓缓地开口,“你是不是不高兴?”

  之前隔着手机,沈归晚就隐约感觉到杜之年在生气,现在见了面,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杜之年看着坐在身上的沈归晚,低低地笑了起来,“是有一点。”

  沈归晚静了片刻,忽然低下头,“对不起。”

  他乖巧地道歉,杜之年的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他笑着摸了摸沈归晚的脑袋,“不是因为你,是工作上的事情。”

  在沈归晚过来之前,杜之年的确很生气,但现在沈归晚坐在怀里,搂着听话漂亮的情人,他心里那点怨气彻底散得一干二净。

  他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在酒吧待了近五个小时,是时候换地方了。

  “时间不早了,去酒店还是回家?”杜之年抬起腿轻轻晃了一下,坐在他腿上的沈归晚也跟着摇了起来。

  这不是难以抉择的问题,可从杜之年口中听见“回家”这个词,沈归晚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抖得厉害,吓了杜之年一跳。

  “很冷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杜之年紧张地问到,还伸手摸了摸沈归晚的额头和后颈。

  沈归晚按住他的手,用力地摇着头,“没事。”

  那颤抖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恐惧,是紧绷的身心忽然得到安抚后激动的震颤。

  母亲离世后,沈家的别墅彻底成了牢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可以被沈归晚称之为“家”的地方,但如今杜之年的家让他产生了归属感。

  沈归晚咬着舌尖,颤声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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