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1)

圆春 久陆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起他的裤腿看了眼,安圆小腿外侧已经被热水烫红了一大片,沈行春想也没想,直接打横抱起安圆,踹开房门跑到院子里的水池边,把安圆被烫伤的左腿放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对着他腿冲,又蹲下给安圆脱了鞋,把他裤脚往上挽了起来。

“疼不疼啊?”

“怎么那么不小心。”

“热水怎么不放在书桌上,放在凳子上……”

“被烫了也不吱一声。”

安圆仰头,勉强压下眼眶里的热意,忍住下涌的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又低头看沈行春。

沈行春赤着脚蹲在地上,水池里呲出来的水湿了他的裤脚,光裸的脚背上都是水珠,脚趾弯着,抠着地面。

安圆推了沈行春一把,“哥,你回去穿鞋,我自己冲就行了。”

沈行春被安圆一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圆转身想去扶沈行春,沈行春看安圆把腿从水池里拿了出来,直接坐在地上握住了安圆的脚踝,把他的腿又按在水龙头下。

“别乱动,要一直冲才行,多冲一会儿,幸好不是滚开的热水了,要不然留疤了可咋整,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哥,我不动了,你起来,回去换条裤子穿个鞋,地上凉。”

沈行春还是没动,喝过酒之后的大脑一直昏昏胀胀,现在更是天旋地转,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也被放大,跟自己胸口乱跳的心脏搅在一起,没有安宁。

后半夜的风更大了,院子里的两棵杨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几片树叶被吹落,房间里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打在沈行春弯曲的脊背上。

沈行春用力搓了把脸,撑着胳膊踉跄了两步从地上站了起来,没回屋,还站在安圆旁边看着他冲腿。

在冰凉的水流下冲了一会儿,安圆感觉腿上火辣的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只觉得水很凉,冲得时间长了有点冰骨头。

十几分钟显得格外漫长,两人谁都没说话。

安圆冲完腿进屋之后沈行春又找出烫伤药给他擦了擦,一直等到安圆躺下之后他才出去洗漱,洗漱完之后又洗了衣服,刷了安圆的鞋,捱了很久才进屋。

沈行春以为安圆已经睡了,可他一进屋,就看见安圆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坐在墙角,薄又宽的睡衣袖口下,显得他的手腕很细。

听到开门声,安圆抱着膝盖的手指一动,抬起头看沈行春。

“怎么还没睡啊?”沈行春问。

“睡不着。”安圆说。

沈行春上炕躺好,拉了灯绳之后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小圆儿过来,过来睡觉,都快三点了,明天上午休息,下午咱俩回家。”

安圆眼前由亮变暗,他没过去睡觉,开口时声音很低,带着清晰的颤抖:“哥,你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你刚刚是不是没睡着?”

沈行春睁开眼,翻了个身对着安圆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答:“听见了。”

安圆眼眶又是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滚,滑过脸颊下巴,落在手背上,膝盖上,“那你为什么装睡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试探我的对不对?”

安圆没想哭,可他忍不住,越哭声音越大,睡裤膝盖的地方湿了一片。

除了安国庆出事的那年,沈行春再没见安圆哭过,现在听着他的哭声,心脏一抽,爬起来挪到安圆身边,抬起手给安圆擦了擦眼泪。

“不哭了,我没装睡,晚上喝了酒头疼,路上的确睡着了,回来之后就醒了,但睁不开眼,没想装睡,也没想试探你。”

“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沈行春手指在安圆颈后轻轻捏了捏,他不知道安圆心里竟然是这么想自己,揽着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小圆儿,千万别这么想自己,你不是变态,不是神经病,也不会恶心,我们小圆儿很乖,很好,特别特别好,不管你喜欢的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沈行春不哄还好,一哄安圆哭得更厉害了,趴在沈行春肩膀上呜咽个不停。

“哥,你马上就高三了,你得好好考试,我本来没想说的,我没想让你现在知道的,我今天不是故意的,哥我不是故意的……”

沈行春一下下拍着安圆的肩膀,小声说:“不哭了,小圆儿现在还小呢,以后的时间很长,你会去很大的城市,北京,上海,或者是国外,去看外面更大的世界,你现在才十四岁,以后的时间……”

沈行春话只说了一半,安圆胸口一动,追问道:“以后的时间什么?”

“小圆儿以后的时间里,不仅仅只有爸爸,不仅仅只有爷爷奶奶,也不仅仅只有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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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沈行春才醒,发现安圆已经没躺在床上了,宿醉之后头疼得厉害,喉咙像是裂开了一样,还一阵阵反胃,可等他发现安圆没在的时候,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

安圆睡过的被子叠得很整齐,书桌上放了张纸条,沈行春拿起纸条看了看,是安圆写给他的,说自己去监狱探视安国庆了,下午回来。

监狱会见室内,安国庆看到儿子很高兴,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每次都跟安圆一起来的沈行春,有点纳闷。

“小圆儿,大春这回没跟你一起吗?”

“他昨晚生日,喝多了,估计现在还睡着呢,我就没叫他。”

“生日了?”安国庆算了算时间,“大春十八了吧,真快啊,我们小圆儿也长大了不少,看着又高了。”

“高了吗?”安圆站起来给安国庆看了看,“我都没觉得有啥变化。”

“高了,”安国庆看着安圆虽然一直是笑着的,还是发现了安圆这次跟平时不太一样,问道:“小圆儿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跟爸爸说说?”

安圆又坐好,否认道:“爸爸我没事,我就是昨晚跟春哥他们吃饭,后半夜才睡,没睡好有点困。”

安国庆没多想,话峰一转,试探着问:“小圆儿,最近有没有人去奶奶家找你啊。”

安圆摇了摇头,“最近没人找我,爸爸谁会来找我啊?”

安国庆想了想说:“没谁,就是一个亲戚。”

“我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啊?”

“很久之前的亲戚,十多年前去了广东那边之后突然断了联系,前段时间可能是知道我在监狱,给我来信了,问了问你的情况。”

“既然是很多年都不联系的亲戚,估计也就是在信里客套一下问问我而已,应该不会来找我的。”

安国庆没继续这个话题,又跟安圆说了会儿别的。

半小时后,安圆从监狱大门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白桦树下的沈行春,沈行春背靠着白色的树干,垂着头抱着胳膊,脚尖一下下踢着路边的小石头。

“哥。”安圆喊了一声,朝沈行春跑过去,但没像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