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六、小灰和小白②(1 / 1)

红尘杀美人 四月一日 3676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7章 六、小灰和小白②

  六、小灰和小白②

  作为小灰新收的小弟,小白对自己的家庭定位适应良好。他像伺候什么天皇贵胄似的伺候着那只坏脾气的老鸟,而小灰也真就厚着脸皮受着了。

  我痛斥小灰的张扬跋扈,对小白痛心疾首。

  家里的日子打打闹闹,有时候我看着小灰站在小白的肩膀上,用翅膀拍小白的脑袋,会有种切实活着的感觉。不再是虚幻得如梦一般,而是脚踏实地的安稳。

  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好。如果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那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拜托了,请垂怜我吧。

  我有记忆以来,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我总在无意识地寻找什么。但我现在觉得,在这个地方一直住下去也挺好的——直到某一天。

  那是某个晚秋的午后,阳光是暖橙色的,我坐在窗台前,正在给小白缝衣服。

  他最近大概营养跟上了,身体长得很快,之前做得衣服都穿不下了。我要给他重做,但他节俭惯了,硬是要我把从前的衣服拆了,补上补丁还能继续穿。

  眼前我就在为一条裤子发愁,裤腿短了,裤腰窄了,重新接一截不好看,拆了的话费的功夫还不如做条新的,裤腰又该怎么做,松紧带或者系带的款式是不是更方便……

  就在这时,我听到开门声,还有小灰愤怒的尖啸。我抬起头,看到小白顶着一张青紫的脸,怀里是气坏了的小灰。

  “你怎么被打了?”我疑惑道。除了教他做家务,我还会教他一点防身术,他为什么会被揍得这么惨?

  小白垂下眼,脚趾局促地蹬了两下地面,没说话。

  “……?”我扭头看小灰。

  小灰打开翅膀,单只近两米长的翅膀舒展开能占小半个屋子,总会不小心扫到瓶瓶罐罐。这是只有它特别愤怒的时候才会干的事。它先朝我飞过来,在我头顶来回绕了两圈,叫了几声,然后又飞回去,狠狠——就是你妈拿筷子头敲你脑门那种狠——扇了小白几下,登时屋里鸟毛乱飞。

  “啊……”我歪了歪头,问:“和平的兄弟找你茬了?”

  小白微微睁大眼睛,看了看小灰,又看了看我,一脸迷茫。

  我也迷茫地看过去:“?”

  他打手语:“你为什么听得懂它说话?”

  “我不懂啊,我瞎猜的,我又不是迪士尼公主。”

  “…………”

  鸡同鸭讲了半天,小白见拖不下去了,只得承认。

  我站起来就准备找他们问清楚,小白却拉住我,两只手慌慌张张地瞎比划,几乎要晃出残影。他不想我去——如果他有这个想法,一开始就直接反击了,而不是老实挨打。

  我不太明白,问他为什么要忍,小白只跟我说这是他应得的。

  我:“……?”

  因为小白的极力要求,而且沈和平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就没管,只要小白自己处理好。

  结果有一有二还有三,当再一次看到出门跑腿的小白裤腿的脚印后,我觉得自己没法忍了。

  这条练功裤是我费劲心思给他做的,又舒服又轻便,还带弹性——穿起来还很好看,像棵青葱的小白杨。我指着裤腿问他怎么回事,小白吓了一跳,慌忙低头看,其实他应该提前整理过,那脚印很淡很淡,不过我似乎对这些比较敏感,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让小灰落在我的肩上,直接拉着不断反抗的小白去找人了。

  他们班的人很好认,我拽着他远远指认:“是他么?”“是他么?”“还是这个?”

  小白急得满头汗,手腕被我死死箍住,怎么都甩不开,只能一个劲摇头。我轻飘飘道:“小白,你看,要是你这时候能说话的话,就可以反驳我了。”

  他蹙起眉,垂下了头。

  我不管他有没有受挫,仍旧指着每一个穿墨绿军服的人询问始作俑者,不是的话就往下一个路口走。在迎面与一行轮值完毕的绿军服撞上时,小灰忽然开始扑棱翅膀。

  小白露出牙痛的表情,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大概是“告状精”。

  我有点想笑,不过忍住了。

  迎面走来的就有沈和平。他抱着自己的枪,正和队友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看到我了,第一反应是笑开,猛地挥了挥手:“姐!”

  然后看到了一旁的小白,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们为什么关系这么差?我只听说过养两只猫或一猫一狗会打架,但为什么两只狗狗也会打起来?况且还有一只是散养。

  更奇怪的和平旁边的兄弟,如果沈和平只是有点不自然,他们就是“不忿”了。

  我扭头问小灰:“谁?”

  小灰翅膀一抬,神气地指了指脸色最难看的两个。

  他们我都是认得的,印象里都是很好的孩子,和沈和平差不多大,跟他关系很好,属于我偶尔会叫他们过来吃顿饭的程度——当然,是在小白来之前。有了小白后,我还没叫和平来家里吃饭呢。

  ……对哦。

  这是为什么来着?

  好像没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忘了。自从有了小白后,我觉得生活很充实,不再是以前轻飘飘的状态,好像就不怎么需要沈和平了。

  这样想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兄弟为什么会不高兴了。但不高兴的话跟我说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找小白的麻烦?我很不开心。

  我没理会沈和平,走上去直接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小白?”

  “他叫小白?”一个躲在人群里的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一个男的叫这名字真够恶心的。”

  周围人哄笑开来,带着恶意的——就是那些以前对我和和平吹口哨的人。

  以前我不在意他们的口哨,但我现在有点在意他们的哄笑。

  但我还是要给和平一点面子,再是散养的狗狗,也是养着的。于是我没理会他们,只对那两个道:“给小白道歉。”

  他们的反应很激烈:“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小白脸道歉?”

  ???

  我难以置信:“小白是捡到的弟弟,是我的家人!你伤害他,为什么不道歉?”

  “弟弟?——情弟弟吧!?”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道,他和沈和平关系最好,脾气也最冲。这话一出口,沈和平就狠狠拽了他一下。

  我错愕道:“你在想些什么龌龊东西?”

  “和平你别拉我!我早就想说了!”他一把扯过沈和平拽住的衣角,瞪着我,仿佛我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在家里藏一个,养着,不就是小白脸么?”

  小白拳头紧握,小灰气得毛都炸了,被我死死按在肩膀上。

  “……”搞不清这些年轻人。我懒得跟他分辩这些,只道:“你说是就是吧,总之道歉,看在和平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动手。”

  他神色更激动了:“你承认了!哈,果然是不是?当初是和平,现在是这个哑巴,你被人包养,所以也喜欢包养他们!”

  “大松!你疯了!”沈和平一把捂住他的嘴。

  小灰终于忍不住了,我的手劲稍微一松,它就伸展翅膀扑了过去,狠狠啄掉了对方的眼睛。登时血流如注,他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跌坐在地。

  “还有这只鸟!”他嘶吼,“它明明是我们养大的,现在也跟这个哑巴亲!”

  我漠然道:“活该。”

  沈和平蹲在那为他查看伤势,听到我的话,他站起来,回头厉声道:“姐!他被啄瞎了!”

  我低头看他,反问:“难道不是么?又蠢又冲动,要不是你,他早死了。”

  这圈人里,很多大概都对那个“被包养的俏寡妇”或者“高级女支女”之类的传言信以为真,因为我手头有很多来源不明的物资,楼下经常停着豪车,但其中绝不包括沈和平。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心里说不出的腻歪,看向另一个欺负小白的人:“对,他瞎了,所以算过去了。所以你也道歉吧。”

  我感觉愤怒在这一小撮人之间蔓延,他们将我们团团围住,这个人恨声道:“我也跟着和平叫过你那么多声姐——大松已经瞎了,你还要维护这个哑巴!?”

  我沉下脸:“闭嘴,你叫我姐时心里什么龌龊想法你自己清楚。我才没有你这种弟弟——你道不道歉?”

  他的脸涨的通红,梗着脖子:“不道!”

  我理了理连衣裙的袖口,笑了下:“大松已经瞎了只眼,那你就断条腿陪他吧。”

  -

  这件事以班长匆匆赶到,狂吹哨子分开我们两拨——主要是我——为结束。

  老实讲我也不清楚最后为什么成了斗殴,连沈和平都和小白打起来了。

  不过除了开头两个,剩下的我都没下重手,也就是养养的问题。

  班长黑着脸,还是那个大嗓门:“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你!”

  我无辜道:“我也不知道。”

  他头痛极了,一个劲按着太阳穴,那里有根筋突突直跳:“我知道是我没看住这帮小崽子——但你——你他妈长什么样自己没数?整天往全是爷们的军营里跑算什么事?这哑巴没被缺胳膊少腿你就谢天谢地吧。”

  我瞪他:“还是我的错了!?”

  班长冷笑:“玩弄少年感情还不是你的错了!?”

  “我没玩弄他!”我烦了,“长成女人是我的错?你看到外面的小狗可爱喂它两顿还喂错了?”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陵那么大,要是耳朵能冒烟,他的气大概能从两只耳朵里喷出来,“你把我的兵当小狗?”

  沈和平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听到我的话,惊愕地看向我。

  我坦然道:“对啊。就是毛茸茸的,喂食时会吐着舌头过来蹭蹭手的小狗。”

  班长忍无可忍:“你可闭嘴吧!”然后伸手把我一拽,大概是气得狠了,说话都说不利索,指着城外的方向,“你给我走!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快走!”

  小白是除了我和班长以外还有余力站着的人,听到这话,他的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看向班长,面露祈求。

  班长没搭理他,借着角度遮掩,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祖宗我求你了,换个地方吧。您往哪去都不愁过不好的,这几月我手下的兵倒个个都被你搅得心神不宁的,再下去我真带不住了。”

  班长是个嗓门很大、脾气很冲、性格很直的人。每次他看到我都没有好脸色,一看到和平往我这蹭饭就皱眉,哨子吹得哔哔响,所有人打趣取笑沈和平时,他是唯一那个黑着脸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低声下气地说话,不禁稀奇地看了好几眼。

  他:“……你干嘛?”

  “瞧稀奇。”我诚实道,“再求我一句,我就答应你。”

  我眼睁睁看着他额角又啪地爆出一根青筋,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道:“求你了,姑奶奶。”

  我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行。”

  然后回头招呼小灰小白:“咱们走。”

  小白抱着小灰,眼神不安,满脸弃儿般的惶惶,小灰又一次被他抱得快要断了气。

  我把小灰从他僵硬的手指下解救出来,重新挂在我的肩上,然后拉起他的手:“没事啦,正好这个地方住腻了,我们这次可以找个更好看的地方。你喜欢海么?我们可以住在能看见海的房子里,拥有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户……”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姐!!”

  “——哥!!!”一个少年撕心裂肺地喊我,“不要走!”

  我被这声呼唤里的感情停顿了下,但它不是……它不是我脑中隐约浮现的那个声音,它没有那么绝望、没有那么深刻,它仅仅……只是一声呼唤罢了。

  小白不安地动了下,想把他的手从我掌心抽走。我没有理会,反而更用力地握住,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散养的狗狗虽然也养过,但也仅仅是养过而已。

  我牵着我的人,搭着我的鸟,哼起了歌。

  “走,我们一起去流浪。”

  扭头看着变得越来越挺拔的小白,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我觉得很快活。

  只要和我的人还有我的鸟在一起,不管去哪都是很好的。

  -

  下一话:命运的红线⑤

  我将它举起来,展示给小白看,新奇道:“看!一只白色的小狗!但是你已经叫小白了,所以我们可以叫它小小白!”

  小小白,听起来就像是小白的孩子。我偷笑。

  小白凑近了观察半晌,迟疑地在纸上写:“我觉得它不是白狗,而是只银狼……我们可能不能养它。”

  ?四月一日

  和平的队友对阿宁的心理,类似于cp粉转黑……而且因为街坊邻居传阿宁的闲话传的很难听,他们会自然而然受影响,所以这个cp粉,有点自我代偿的心理,以前有好吃的阿宁又很和气,轻蔑就藏在口哨和哄笑里。现在CP被拆了,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就怒而回踩了……

  希望这个转折不突兀,之前我铺垫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