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无心之人
聚光灯打在镜头中央的人身上，白皙的皮相几乎透明，小鹿眼水润润的，映着褐色眼睛带着琥珀质感，这幅眉眼满是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无辜感，用吴甜甜的话说，姜白是标准的绿茶小白花模样。
“姜老师坚持下，最后一组了。”邱光举着相机指挥姜白摆出姿势，旁边工作人员守在旁边帮忙，“来，靠坐在椅子上，随意放松些，看镜头。”
被灯烤的头昏脑涨的姜白听从本能按着邱光的话动作，好不容易熬到拍摄结束，另一边守着的吴甜甜连忙上来接人，动作利落的把同样过来的邱光挤开。
又碰了个空，邱光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他收回手揣进裤兜里，“上次不方便，这次能有幸请姜先生吃顿饭吗？”
“吃饭就不用——”
“吃饭可以啊。”场外一人打断姜白的话，大步走到姜白身边，手自然而然搭在对方腰上，摆出宣誓主权的姿态，亲昵在对方额上亲了下，“之前我生病，不如这次我来做东吧，请邱先生吃顿饭，多谢邱先生对我家白白多有照顾。”
“子骞你怎么来了？”姜白仰起脸看男人，这人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邵子骞刮了下他鼻尖，宠溺道：“之前说过会来接你吃饭，又忘了？”
姜白被男人这反常的甜腻语气油的一哆嗦，乖巧的贴着男人不说话了。
“能让邵总请客，那可是太给我面子，我也只是在做本职工作罢了。”对上正宫邱光也一点不怵，皮笑肉不笑的开麦，“再说了，姜先生当年帮过我，我也是投桃报李。”
“白白从小就爱这样，路边看到只野猫野狗都要留两口吃的，这么久还是改不了。”邵子骞是一点也不客气，他是正宫，他做啥都是名正言顺。
果然邱光被怼了个黑脸，扯出个笑不再多言，“时间不早了，就先去吃饭吧，姜先生也该饿了。”
“也是，白白你想吃什么？”
你们吵你们的，cue我干嘛？
姜白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去明悦吧。”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人啄了下，自然是邵子骞干的，这人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秀恩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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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悦，一行人直接进了提前订好的包间落座。
刚换下外套，邵子骞的手机震了起来，拿起一看是远在瑞士的阿诺德，他思索了一下，拍拍姜白的肩膀，“白白你点菜，我去接个电话。”
正宫一走，企图上位的人就开始躁动了，借着倒水走到了姜白身边的位置，看他在手机上点完菜，又问自己意思，笑着摇摇头，“我吃什么都行，跟你口味来就行。”
“那行吧。”姜白也没强求，他就想快点吃完饭回家躺平，点完菜放下手机，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看倒水的好大一只还杵在旁边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邱光退开半步，看了眼房门，“邵总这电话打得够久啊，还没有回来。”
“他工作一向很忙，等会菜上来咱们先吃就好。”
“话说邵总工作这么忙，陪你的时间也会少，就没担心过有人接近邵总吗，毕竟也是个多金帅气的总裁，不像我们这行，没单子的时候都能闲的长毛。”
这话怎么听着茶里茶气的？
姜白不动神色的瞥了眼邱光，一米八五上数的大块头，傍身肌肉练得结结实实的。
绿茶猛男。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赶紧端起杯子又抿了口，不咸不淡道：“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很顾家，工作忙也会以家为重，有时间就会陪着我。”
“可我听说他之前经常会顾不上你。”
“你这是听谁说的？”
姜白难得语气硬了起来，他直视邱光，“外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邱先生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当真。”
邱光手搭在椅背上，“那些年他参加酒会从来没有带过你出来，外人都快忘记你俩是夫夫关系了。”
这话说的不假，那十年里姜白除了开始的时候还会露面，之后就是完全不出来，网上也没有他的消息，以网络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这个红极一时的人就只剩一个小众圈里人还记得。
至于商圈里对姜白的印象，更多是邵子骞的老婆、邵总家里那位，再过分点有直接说是邵夫人的。
当然正面遇上的时候那些人多称呼他姜先生，背地里怎么称呼就没人拦得住了。
“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跟我过日子的是邵子骞，又不是别人。”姜白这还看不出来对方来着不善就是个傻子了，他语气微扬，“邱先生，我们合作归合作，我的家务事就没必要谈了吧。”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你好。”
“那就当我不识好歹吧，我觉得我现在挺好。”
邱光看他油盐不进心里也冒起来些火气，“姜白你没必要装出这幅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白被他气笑了，“我以前是那样，说白了，你我也就见过几面，你真的了解我吗？”
姜白真的无语了，他这都是什么运气，一个个人都冒出来说懂他理解他，一副要救他脱离苦海的伟大模样，这种感动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大病。
“我当然了解你，我一直在关注你啊。”被质疑了感情，让邱光心里翻腾的愈发难受。
“你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我。”姜白站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们都觉得我不舍得娱乐圈，事实上我根本不喜欢演戏，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选择去念书，最好毕业后能当个老师，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姜白从来都不喜欢娱乐圈，当年是因为父母离世后他养不活自己，后来是因为要赚钱给邵子骞治病，两次进入这个圈子都是他走投无路的选择。
邱光被他的话震住了，好半天才干巴巴说了一句，“那你当时帮过总是真的，我还不瞎。”
“既然你记得我帮过你，那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好吗。”姜白叹了声气，“我只想完成工作，你如果介意我的态度，我们可以终止合作。”
谈不拢就散伙，反正电影节还有段时间，不急这一时。
此时邱光有什么感想？
他现在只觉得心口被人捅了十七八刀，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所以我这些年来那些想法都是错的。”邱光自嘲的笑了笑，坐到该他坐的位置上，摆摆手，“瞧你说的叫什么话，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我还不至于傻到把这两件事掺和到一起去。”
姜白也不多言，只是点头道了声谢。
“聊什么呢？”
这边言罢，邵子骞也推门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坐到姜白身边，“说给我听听呗。”
“没聊什么，就是说点拍摄上的事。”姜白拍开他不正经的手，看男人脸色没什么变化，心落下些，看来瑞士那边没有出事。
这顿饭吃的是秉承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一直到走出明悦大门，邱光才像终于鼓起勇气似的，对姜白说了声，“对不起。”
姜白一愣，轻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拜拜。”
话音落下，转身任邵子骞牵着自己手渐渐走远。
而还留在明悦门口的邱光看着两人离开，脑袋跟喝醉酒似的晃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捂着头苦笑。
他所以为的理解对方，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
……
往家走的路上，邵子骞开车，姜白做副驾驶，两人的助理早在下班的时候就回家了，现在只剩他们两人。
“阿诺德来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白对邵子骞现在在做的事有多少有几分了解，倒不是他了解不到更多，而是他根本搞不懂这些商人间的阴谋诡计。
“没什么，就是那边旁支已经开始有人撑不住了，他估计以这速度，一个月内就可以收尾了。”邵子骞显然因为这件事心情不错，“两天前，我的一个叔叔在黑市私自贩卖公司股份，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的开端，有一就有二，他之后紧接着其他人也就该拿不住手里的股份了。”
之前邵子骞借着邵泉的名义拉旁支的人入伙生意，后来又亲自去瑞士借魏家的势力狠狠套住入套的人，埋伏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邵家终于要完蛋了。
这个想法让邵子骞大脑有些兴奋，他转过头想去跟姜白分享心情，结果转过去一看，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白白睡吧。”邵子骞伸手轻轻抚开，落在姜白肩上的头发，笑的温柔又真实，“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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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今年过年早，街上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息。
姜白在前几天狠狠过一阵子后就进入了咸鱼模式，正好天也越来越冷，他就整天窝在家里逗儿子玩，空闲时间跟吴美丽一起琢磨菜谱，准备今年的年夜饭自己做。
说起来现在的生活其实跟那十年里的每天都很相似，但又处处不一样，说不明白区别在哪，唯一可以肯定的事，现在的生活是姜白想要的模样。
“我说姜小白你是不是都忘记自己还是个演员了？还记得自己正月有部电影要上吗？还记得明天晚上就是长佩电影节吗？”
姜白抱着奶勺窝在沙发上，享受着冬日的午后阳光，看到何振书来电也多想就接通了，谁知道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夺命三连问。
“我没忘，也还记得。”突然被凶姜白也不敢反抗，怂的明明白白。
“谅你也不敢忘，这几天都没见你出门，我还以为你又被邵子骞关家里出不来了呢。”何振书冷笑，说的话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此人向来不知道委婉为何意。
姜白捏捏自家儿子的爪爪，“哥哎你想什么呢，子骞他就没关过我，他现在可好了。”
每次听他这么说都气不打一处来的何振书又冷笑一声，心想别人家的白菜被猪拱走后还会念着娘家人，他家这白菜倒好，标准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死蠢的不知好赖。
“也就你觉得他是个好人，现在邵家被他闹的天翻地覆，明天电影节你出门小心点，最好带上几个保镖什么的。”
何振书对邵家的事知道的要比姜白多一些，到现在每天出门都会带着阿诺德派来的保镖，以防万一，他倒也不抗拒。
“我晓得了，振书哥你就放心吧。”
“跟你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行了，我去工作了，你继续当你的家庭煮夫吧。”
“振书哥拜——”
何振书啪嗒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姜白说完的机会。
……
长佩电影节是华夏地区含金量最高的电影节，姜白拿的第一个影帝，就是它的最佳男主角。
十年后再次走进长佩电影节的会场，姜白有种岁月荏苒的感慨，他握着邵子骞的手看向车窗外爆闪的闪光灯，道:“我还记得十年前也是在长佩电影节上，我向大家宣布退圈结婚，没想到今天我又来到这里了。”
“要不今天再表白一下老公。”邵子骞伸手整整对方的领带，他们今天穿的情侣款礼服，可得好好炫耀一下。
姜白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摸摸自己的下巴，“反正你那边也快完事了，要不我再宣布退圈吧？”
“可不敢，你那些粉丝会买凶谋杀我的。”邵子骞可不敢把现在的粉丝当成以前的电影迷看待。
以前网络没现在发达，演员明星的私生活还是更有保证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那些私生饭想，连你祖坟朝哪都能查出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会允许错误的再次发生，他不能再关着姜白了。
“你连黑社会都不怕，会怕那些粉丝？”姜白嫌弃的戳戳他肚子，“不过说真的，电影节后我会跟振书哥说的，以后一年只接一部戏，没好剧本就不接，宁缺毋滥。”
“这样也好，有事情做，也不至于太无聊。”
“而且还可以多些时间陪着奶勺，现在小还好，等过两年开始上学了，没大人陪着是不行的。”
“你说得对，不过也不能太惯着他，男孩子就该独立自主些，等他初中了就送去寄宿学校锻炼下。”
“初中太早了叭。”
“不早了，这样对他有好处。”
“……”
夫夫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育儿心得，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进场。
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闪瞎眼的闪光灯也不打怵，坦荡荡的在粉丝尖叫声中，手拉着手往里走，那步子快的，完全把前一个还在搔首弄姿出洋相的明星甩在了身后。
知道的他们俩是来参加电影去，不知道的他还以为两人来参加百米赛跑呢。
入场有很多记者等着堵人，看到姜白来了乌泱泱一口气全围了过来，一个个话筒恨不得戳姜白嘴里。其中有几个过分的，把话筒戳到了姜白脸上的，都被面色不善的邵子骞瞪了眼。
姜白选了个最靠谱的记者，示意对方可以问了，记者立马道:“我们都知道您退圈了整整十年，请问这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您回归的呢？”
姜白眨眨眼，露出招牌无辜脸，“我想翻红，想赚钱。”
记者:“……”
其实您可以委婉一些的，大可不必说这种大实话，你好歹编个什么“未完成的梦想”、“给粉丝一个完美结局”、“追求更高的艺术成就”这样的瞎话出来啊。
这个记者被一击毙命，另一个立刻凑上来，“那请问您赚够钱后有什么职业规划吗，下部片子选好了吗？”
“赚够钱后啊。”姜白挠挠脸，笑的傻乖傻乖，端的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傻白甜模样，“退圈，相夫教子。”
记者:“……”
狗男人你没有心！
要知道这个电影节可是现场直播，这些采访都是实时转播的，狗男人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啊！
第二个记者也被ko，第三个记者秉承着对自己善良点的原则，没有再问与职业相关的问题，那是问起了电影，果然采访顺利了许多。
等夫夫二人进了会场，记者们齐齐抹了把汗，采访姜白是个技术活，指不定哪个问题问不好就把自己堵死了。
姜白，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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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鸟市某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外，邵子归拿着秘书送来的平板，看着长佩电影节现场直播上那对夫夫的脸，恨得牙根痒痒。
他身后的病房内，病床上是突然中风一直昏迷不醒的邵父，边上坐着哭哭啼啼的后妈孙燕。
邵家在瑞士的企业工厂大幅度缩水，甚至公司股份也在大量流失稀释，这短短一个月时间邵子归是忙的脚不沾地不说，整天还要应付邵父的训斥。
那些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无外乎说他什么都做不好，如果是邵子骞面对这些事情，肯定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帮公司渡过难关。
邵子归为了证明自己能力一直死撑着，直到三天前邵父突然晕倒在家里，送到医院检查说是中风偏瘫，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些慌了。
邵子归清晰的认识到，他斗不过邵子骞，邵父也斗不过，邵家真的要完蛋了。
秘书站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声道:“邵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到了这地步，还能怎么办。”邵子归嗤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份资料吗，放出去吧，扳不倒我这心狠手辣的哥哥，给他添添堵总行吧。”
“明白了邵总。”
“去吧，尽快弄，趁电影节，效果应该会不错。”
邵子归舔舔干涩的嘴唇，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两人，隐隐有丝疯狂在他眼中酝酿。
作者有话说：
hhhhhh终于把文案的梗写出来了【握爪】
开坑时我以为我15万字以内就可以完结，后来我觉得得25万字，结果写到现在看最少也得30万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