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一声,开始组织劝江止收回同修想法的语句。
外门忽然传来清脆铃音。
“五师姐可在?”
萤雪声音随之响起。
江止的动作微顿,南棠如获大赦,从没哪一刻像眼下这般觉得萤雪的声音如此动听。
“在。”她飞快转身,边走边挥袖扫开了最外面的石门。
萤雪慢慢踱进屋里,先向她笑道:“师姐,我得了壶好酒,想与你共饮……”话没完,她似无意间发现江止般道,“师兄也在这里?”
江止颌首。
萤雪见二人间气氛微妙,便道:“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师兄与师姐,那我走……”
“不用!”南棠与江止同时开口。
南棠这会才不管萤雪是不知还是假不知江止在这里,是过来拆台还是真来与她饮酒,她只觉得萤雪来的真是时候。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与江止共处一室。
“你留下陪你师姐吧。”江止道。
“可这样不是打扰到你们……”萤雪明亮的眼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无妨。”江止摇摇头。
“说来我适才遇到尚安道友正满天下在找师兄,还问我来着,他说要与师兄切磋论道,恐怕现在还在外头找你。”萤雪又道。
江止看了眼南棠,微叹一声,道:“罢,我去找他。你们聊,不必拘束,我今夜不归。”
语罢他振袖离去。
南棠大大松口气,萤雪已自顾自走到她背后,道:“师姐该不会怪我让师兄离开吧?”
“他的道友找他,师妹传话而已,我怪你做甚?”南棠回道。若是从前她大概是会难过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心境早就不同了。萤雪想将江止与她分开,却不知正帮了她大忙。
萤雪微微一笑,挑起几缕她散落的发入掌心:“师姐的发养得真好,我帮师姐绾发可好?像以前那样?”她说着轻按南棠肩头,将自己的脑袋歪到南棠脸侧。
南棠便回忆起萤雪刚入师门跟着自己的那段岁月。
那时萤雪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个头与她相差无几,见人就躲的个性。她们的师尊是个甩手掌柜,不会带姑娘,就把萤雪丢给她。她初见萤雪时,萤雪连头发也不会梳,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
刚开始那半年,都是南棠手把手教她,梳头、净面、描眉、点唇……把她拾掇得漂漂亮亮。当时南棠洞府外头有一片竹林,萤雪最爱的事,就是和南棠坐在竹林里,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让南棠给她梳一头的长发。
后来,萤雪学会了编复杂的辫子,但不爱给自己梳,就抓着南棠梳,给她绾发,编各式各样的发型。南棠则偏爱给她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衣裙,看着她一天天变得鲜活,变得自信。
南棠常想,如果自己有个妹妹,在这世间就该这样相亲相爱,相依为命。
可怎知后来……
南棠转过身,与萤雪面对面:“不了,散着发松快。”
萤雪有些失望,倒也没为难她,道:“那咱们饮酒?”
南棠看不透萤雪,摸不准她为何突然对自己又变得热情,好似过去三十年的冷漠都不曾发生过般。她没心思饮酒,只想赶紧让萤雪离开,便道:“多谢师妹好意,酒就不饮了,我……”
怎料话没说完,南棠就看到石门被推开一道缝,一只虎掌塞了进来。
“不饮酒,那师姐想做什么?”萤雪问道,又闻身后传来细微响动,便缓缓转头。
“六师妹!”南棠忽然拔高声调,下意识地用手捧住萤雪的脸颊,阻止她转头,“你别动!”
萤雪蹙了眉,看着南棠的脸凑近自己。
南棠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越过萤雪肩头,看着虎掌一点点打开石门,小奶虎半个身子探入房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看到萤雪背影时石化当场。
这只该死的小奶虎,竟然还会开启石门禁制了?
“师姐在看什么?”萤雪没动,目光落在南棠脸上。
南棠一边看着小奶虎慢慢地退出石门,一边固定住萤雪的脑袋不让她转身,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回答来:“六师妹,你的唇脂颜色特别漂亮,让我瞧瞧,是用什么花淘制的?”
萤雪抬手以指腹捻过自己的唇,轻轻一搓,将指腹展示在南棠眼前。
指腹没有沾下任何颜色。
“师妹果然天生丽质。”南棠干巴巴回道。
“不及师姐。”萤雪却因为她的话而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离得这般近,呼吸间的气息交融,师姐的唇,像今日酒宴上玉丹酒。
萤雪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喉。
石门终于彻底合拢,南棠猛地撒手,退后两步,按住自己胸口。
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
“师姐?”萤雪不解道。
“师妹,这两日赶路我累了,想运功调息恢复精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酒就不喝了。”南棠飞快道。
萤雪没强求:“我知道了,师姐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找师姐饮酒。”
南棠点点头,送她到门口,亲自开了石门,与她道别,直至萤雪的身影浸入茫茫夜色中再也不见,她才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起来。
没多久,一道虎影倏地窜进门里。
南棠飞快关门。
失踪(决战在即萤雪却忽然失了...)
为防有人再突然出现,南棠忍痛下了张自己的禁制符箓在石门处,才算放心进屋,一把揪起小奶虎的后颈毛,手掌毫不留情拍下去。
小奶虎正在抖毛,顺便思考如何面对南棠,却没想到这次南棠二话没说就动手了。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响。
谁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今天就打一打。
小奶虎目瞪虎呆地被南棠钳制在手中,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被人提在手中打屁股。南棠一语不发,连打了十来下才罢手。小奶虎一声嗷呜,回身出爪,南棠松开手,他朝前一纵,落地,压背竖毛,对着南棠呲牙低吼。
今日虐、臀之耻,他记下了。
“你还冲我发脾气了?”南棠那气不打一处来,“我看我刚才就不该帮你,就该让萤雪发现你,再把你带回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奶虎又低低吼了两声,最终化成一声“嗷……”,而后趴到地上。
“刚才去哪了?”南棠上前,一指戳上他眉心的“王”字黑纹。
小奶虎甩头挣开她的指腹,懒洋洋把头趴在自己前爪上,睁着无辜大眼看她。
“你是不是想离开?”南棠一眼看穿他。
她想起他们的初逢,想起他的真身,心道最近真是被他的表相给蒙骗了,这家伙哪会甘心蜗缩在小兽体内?恐怕在云川时就已经趁她不察逃离过几次,只是没能成功,所以每回她回去时,都会看到他安静留在云川。而实际上,他哪有她想得那般乖顺,一切举动不过是他审时忖势后的虚与委蛇罢了。
虎眼抬了抬,他竟没做任何动作来否认。
他当然是想逃走的,在重虚宫时就想,只不过没有合适的躯体可供棲身,贸然出体又会引起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