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多半会吃不冷不热的西餐，胃里没这么暖。

他想到许珊瑚。

那个处处小心翼翼的女人。

开始见她的时候似乎不这样，哪里变了说不上来，但幸好到现在她的眼神没变。

现下社会里，遇到金钱还能把持住自己的女人，除了安离琪，这应该是第二个。

还挺难得的。

电话铃声响起，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戴上蓝牙，用英文说：

“几点打电话，不知道我们是时区不同？”

丹尼不以为然：

“教授，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时候多半会在外面散心，而且一定在开车听广播，因为夜里只有你一个人。”

威廉笑起来，问：

“实验做的怎么样？你要是让阳阳比下去，可别怪论文卡你办让过。”

“比阳阳好一点可能，但是你基础比我差很多，但他总让我有危机感，感觉再有三年他就能超过我……”

“不必，最多两年，阳阳能学完大学的全部学分，到时候他有可能成为米国最年轻的博士，而你，博士还没毕业。”

“可是教授，我要说的是您，您现在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们遇到难题怎么办，所以我跟霍特尔商量一下，想帮你找个女朋友，联系方式推送给你了，这是经过阳阳鉴定过的，墨西哥美女，非常优秀……”

“闭嘴，”威廉被气笑了，“我说过多少次不找西方……”

“所以，”丹尼马上改口，“教授的意思是选择东方美女，最好祖籍是凌州，那我们这里也有一个，是阳阳的实验老师，他让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你，希望尽快联系，具体看信息，拜摆。”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很快手机就响起消息提示声，威廉看着信息里的事无巨细的内容，甚至连那女孩的证件照跟生活照都有，半身像跟全身像，特别全面。

他无奈地摇头，刚要关屏幕就见有消息进来，是许珊瑚：

【威廉老板，你到家了吗？】

威廉眉头挑了一下，回：

【没。】

【哦哦，好好开车，到家给我个信息可以吗？】

他嘴角一弯，想着那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把手机放在旁边，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

大楼保安都认识他，打着哈欠招呼一下，让他进门之后就又回去打盹了，威廉上楼，一直进办公室，打开灯才意识到又该工作了。

他习惯性坐到总裁椅上，打开电脑，翻开莫东明下午发过来的邮件，开始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他直接接听：

“喂？”

夜晚声音有些沉，大概因为干燥缺水，透着一点哑，那边女人顿了一下，才小声道歉：

“对不起，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就想问你到家了没。”

威廉这才想到女人说让他发个信息，于是他解释：

“是我忘记了，你没吵我，在工作。”

“哈？”许珊瑚问，“你为什么不回家睡觉啊？”

“因为，失眠啊，你不是知道吗？”

不失眠也不会遇到你。

许珊瑚恍然大悟：

“哦哦，那你想不想睡啊？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要不要啊？我小时候被爸爸吵的睡不着觉，就开了手机听，然后会讲很多哦。”

威廉捏捏眉心，把电脑合上，身子往后靠，说：

“讲来听听。”

他知道健康的重要性，不排斥任何维护健康的方法，这跟爱是两码事。

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许珊瑚轻咳一声，语气有些兴奋地问：

“你，不需要躺在床上吗？”

“嗯，心理医生都对我没什么作用，所以，说实话，我并不抱太大希望，现在躺下，等会儿心悸更难受。”

她有些泄气：

“哈？那么严重嘛？那可能我的故事不管用埃。”

他闭着眼睛笑了一声，鼓励她：

“讲来听听。”

番外：威廉篇（六）

许珊瑚的声音轻轻巧巧地从听筒传出：

“就是，蚂蚁跟大象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威廉淡淡地说：

“大概率没听过，随便讲，有声音就行。”

“哦，大象惹蚂蚁生气了，蚂蚁很生气，就在大象的前面隐藏起来，然后伸出一条后腿，大象看到了，上去一脚，就把蚂蚁的腿踩断了。”

威廉嘴角一弯，头靠在座椅靠背上，继续听她讲：

“就那个蚂蚁家族的那些蚂蚁兄弟都出来为断腿的蚂蚁报仇，很多蚂蚁往大象身上爬，但大象根本不在乎，只是浑身一抖，蚂蚁就都掉下去了，只剩下脖子上的蚂蚁不动，内个，你猜他怎么说。”

许是听他没动静，电话里的女人试探着问了一声。

“猜不到，”威廉淡笑着回答，“你告诉我好了。”

听他回答，许珊瑚语气有点颓，小声嘟囔：

“居然还没睡着——内个抱着大象脖子的蚂蚁说，你把我兄弟的腿踩断了，我要掐死你。”

猝不及防的搞笑，威廉淡笑出声：

“这，好像确实睡不着的。”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什么准备，不如明天——哎呀，明天估计不行，我要进组了大概。”

“进组有什么影响？”

“哦，就是，进组拍戏很多时候时间不确定的，再说了你也很忙的，我也怕打电话会吵到你。”

“这样啊，”威廉语气不变，依然很淡，“那就算了，早点休息。”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很多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不想回应。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就不多想了。

事实证明，除了安离琪，他没办法指望谁让他睡个好觉。

这也许是心理上的依赖，也许是某个点正碰到，总之他也不强求什么了。

这天之后，他就又上了新项目，生产线需要亲自盯着，七天都没怎么睡过觉了，莫东明最后急的眼珠子通红，把傅云深叫来，才把人拉到了家里。

威廉换上睡衣，端着红酒，慢条斯理地喝，声音若有似无：

“看你真是闲，不跟着震宇了，跑我这里添乱，正好我缺个保姆。”

傅云深抱着胳膊跟他杠：

“这招没用，之前震宇病着，他想赶我走，最后都没成功，现在他没什么事了，你就是个大麻烦，起码别人的病看得见摸的着，你这个看起来活蹦乱跳，就是不睡觉。”

“是啊，你看我并没有什么症状呈现出来，你别忘了我也是医生，而且是神外的专家，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数才危险，威廉——你心里那人到底是谁，至于要死要活？你去追一下啊，我不信凭你还有追不上的人，你不至于怂成这样吧！”

威廉盯着高脚杯里的酒，悠悠地说：

“不用追，肯定不同意。”

“要特么我是那女的，肯定来追你了，你不知道女人得追嘛，实在不行就死缠烂打试试，你这么着放不下，为什么不破釜沉舟，你离开凌州也是为了她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兄弟帮你追，给那姑奶奶跪下，也给你求过来行了吧！”

威廉笑起来，看着他说：

“你不如给我跪，我估计就能睡着了。”

“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傅云深几步凑到他面前，严肃地说，“实在不行，咱们轮番上阵，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