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出头。”
陈峰脊背缓缓攀爬上一股凉意,他终于转身面向阿宁,看着她苍白却诡谲艳丽的面容在昏暗天色里,焕发出一种亢奋的光彩。
他猜到了阿宁可能会说什么,喉咙动了动,阻止的话到底没能出口。
阿宁对他的反应了若指掌,她嘴角上扬得越发灿烂,继续说了下去:
“是啊,没有人会在意一群孤儿的感受,因为我们是弱者,弱者天生就该被强者践踏、碾碎。当然,等我成为强者,我也可以用复仇的名义,把他们的骨血碾碎拆开,一点点吃掉,所以”
“所以你杀了他?”
“不,我没有杀他。”阿宁有些惋惜地说,“他死得太早了,可能是上天报应?居然在我找上他的前一年,就死于车祸,实在是让人不满意,所以我杀了他的儿子。”
陈峰嘴唇嗫喏,想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来。
阿宁看穿他的心思:“你想说他儿子是无辜的是吗?”
陈峰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阿宁直接大笑起来。
“他怎么会无辜啊!食堂大叔吞掉那么多的钱都是为了他的儿子啊!他儿子至今都还用死去亲爹的财产伪装成富二代大肆挥霍、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呢。于是,我就用筷子磨成箭,射穿他的心脏。既然享受了这份利益,也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你说对吗陈峰哥?”
陈峰一惊,他这才明白阿宁说的就是那起密室逃脱杀人案。
原来他们一直不知来源的凶器,是被打磨成细长尖锐状的金属筷子!
凉意沁入陈峰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失去支撑自己的力气。
“自首吧,阿宁。不管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
阿宁脸色骤然变了,殊丽眉眼染上扭曲的恶毒之色,像是择人而噬的妖。
“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只知道逃避现实的懦夫!”
陈峰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往后连退数步。
阿宁的质问还在咄咄逼来:
“你忘记当初我苦苦哀求你带我走吗?”
“可你怎么拒绝我的?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些恶魔带走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这样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跟那些刽子手没有区别!你该和他们一起去死!”
厉声质问如重锤声声砸在陈峰的心脏,让他直接被逼退到跌坐在地。
阿宁步步逼近她,阴沉低垂的天幕是她的背景色。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峰,眉眼间的戾气是刺向他的刀。
“等着吧,当年的人,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她紧抿住红唇,最后冷冷看了陈峰一眼,转身离去。
雨势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下得更大了。
阿宁像一柄凌厉的复仇之刃,破开重重雨幕,继续踏上她的杀戮之路。
她面部情绪逐渐归于平静,既没有在陈峰面前的激动质问,也没有他人所想的可以手刃恶魔的兴奋和雀跃。
她只是冷漠的,死寂的,沉默的,安静的,踏上那条既定的道路,就好像她已经演练过千千万万次的熟练。
第642章 《悬疑小说家》七
至暗的杀戮时刻降临。
穿着雨衣的阿宁迈进郊区的一片荒凉废弃的房屋里。
江城市首富赵冯生被她牢牢绑在椅子上,惊恐万状地看着她进来。
对方被布条塞满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喊着“不要杀我”之类哀求的话。
被绑住整夜的赵冯生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已经绷紧到了极限,豆大的汗珠从他痛苦苍白的脸上滑落,意识已经近乎模糊不清。
阿宁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被淋湿的雨衣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水。
她站在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里,眼底翻滚着不明的情绪。
脸上表情像是在笑,也像是在感叹。
真是讽刺啊。
一个可以对孤儿院孩子肆无忌惮下手,将他们当做礼物送给大人物的恶魔,居然也会有舐犊之爱这种东西。
在得知自己的孩子被绑架后,竟然毫不犹豫地走出重重保护圈,任由自己暴露在危险前面。
“人性可真是,可笑。”
阿宁不急不慢地踱步上前,伸手扯去赵冯生堵嘴的布条。
赵冯生的呼吸变得轻松许多,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从喉咙灌入,也让他稍稍清醒了些,茫然的眼睛重新汇聚焦距。
“是你”
他竭力想要避开阿宁,最后却不慎椅子翻倒,连带着他也狠狠摔在地上,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意识却因疼痛越发清醒,也逐渐想起发生了什么。
“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赵冯生奋力在地上扭动,他先是高声质问,后来转成苦苦相求,“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错事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伤害她,求求你”
阿宁走上前,脚尖用力碾着赵冯生的侧脸,将他踩进灰尘里。
赵冯生却没有叫痛,仍然在反复询问他女儿的下落。
阿宁便给了他一个答案,丢给他那件沾满血迹的粉色小花衣服。
赵冯生顿时僵住,他记得这是女儿穿着去上学的衣服,这么多血迹,失踪的女儿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他像是濒死的老兽绝望痛哭起来,脖子涨红青筋暴起,最后用力咬住女儿的衣服,让哭声和泪水沉闷融入其中。
看到他这样的狼狈和伤心,阿宁却觉得索然无味,她已经烦躁到不像再看他的惺惺作态,一把将他连带椅子从地上拽起。
戴着手套的右手从外套兜里拿出,被她攥在掌心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支已经褪色的钢笔,钢笔笔身用烫金字体印着“童心孤儿院”。
童心孤儿院,正是当年阿宁所在孤儿院的名字。
阿宁绕到赵冯生的背后,一手紧紧扣住他的下巴,一手握着钢笔对准赵冯生的颈动脉。
她高抬手腕正要扎向赵冯生的颈动脉,外面突然传来“住手”的高喝,半掩着的破败腐朽的木门被人砰地撞开,灰尘洋洋洒洒漂浮在屋内昏沉的光线里。
门前站着一道身影,被雨淋得湿透,印着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来到阿宁面前。
“阿宁,别杀他。”
“为什么?”
阿宁抬眼看向陈峰。
“他的罪应该用法律来审判别用他的血,脏了你的手。”
“我的手,早就脏了。”
阿宁没有犹豫,用钢笔笔尖重重戳进赵冯生的脖颈。
她动作快到陈峰根本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钢笔笔尖摸进赵冯生脖子,赵冯生则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阿宁果断将钢笔扯出,一股鲜血直接飙溅出来,猩红染上阿宁的半张脸,红的愈红,白的愈白,颜色鲜明刺目,映得她那双眼睛像是没有情绪的人偶。
陈峰也被溅了一身的血液,他愕然地颤抖起来,亲眼看着阿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