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新婚当夜, 时家忙的不可开交,常家也不例外。
街坊听闻,常家考上状元的那个女儿, 晚上吃完喜酒回去就开始吐血不止,勉强撑到常家门口才晕过去, 人看着就跟不行了一样。
常母拿着牌子到宫中请的御医来看。
“淑儿如何?”常母满脸焦急担忧, 弯腰站在床尾朝床上看。
常淑唇色苍白躺在上面, 呼吸微弱。
御医收回把脉的手眉头紧皱,“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唯有肺腑受到重创, 这种情况属实诡异, 我行医多年还是头次见到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是什么利器内力能做到不伤人肌肤直击内脏的。
常母皱眉询问常淑身边伺候的下人,“回来路上可曾碰到什么事情?”
下人早已吓得脸色刷白,抖的像个筛子。
常淑作为主子,她要是出了点事, 最难的还是她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人。
“回大人,没有啊。”
她仔细回想,“我们从时府出来后,主子就开始吐血, 起初还说没事,可是越走越严重,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
若不是当时天上没打雷下雨, 她们看常淑那个样子都以为她被雷劈了似的, 浑身发颤口吐白沫,最后一口血喷出来, 紧接着人就像烂泥一样瘫软下来。
这些话下人不敢乱说, 只规规矩矩回答常母的问题。
御医给开了几副药, 临走时告诉常母,“这回性命无碍,只是内脏脆弱,可经不得下一回了,不管发生何事,还请大人问清楚的好。”
常母作揖,再三谢过御医并且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回到内院后,常母屏退其他人,唯独留下常淑今晚同行的下人,将各处细节又重新询问一遍。
问清楚后,常母还是不知道常淑吐血的原因。
府里跟随她多年的老管家见她眉头深锁,语焉不详的提了下怪力乱神的故事。
这东西太过于玄幻,管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敢多说。
像话本里的书生,借用鬼神的能力去办成什么事情,最后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常母拦住管家,“这种东西以后不要再提,淑儿只是上次落水后肺腑中留有暗疾,今日被酒催化才引发出来。”
这么一解释倒也行得通。
常母在床边坐在深夜,夜尽天明时常淑才悠悠转醒。
“母亲。”常淑声音虚弱,“您为何在这儿?”
“淑儿,母亲有几句话想问你。”常母扶着常淑靠坐在床头,依靠着凭几,“你是如何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连御医都看不出症结。”
常淑眸光闪烁,不知道怎么跟常母解释。
她意图栽赃时喜的事情被云执不小心撞破,任务失败,系统降下四级电击惩罚,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不管是系统还是栽赃,她都不能跟常母说。
“没事,”常淑露出疲惫的神色,“母亲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清楚你想做什么,但淑儿,收手吧,就当为了你自己。”常母苦口婆心,“御医说你的身体经不住再来这么一次了。”
常母嘴上跟管家说此事以后不许再提,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仔细回想一下,常淑明明资质愚钝,为何落水后就开窍聪明了?
她那时只顾得高兴,庆幸女儿终于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刻苦用功,全然没往深处思索。
常母枯坐半夜,心里虽忌惮,但总归是自己血肉。
“母亲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常淑不跟常母对视,“我什么也没做,我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比长姐有出息,配得上做您的女儿而已,就这都不行?”
“我什么时候真的嫌弃过你不如你长姐了?”
常母蹙眉,“那些不过是气话,在我这个当娘的心里,你跟悦儿都是我的亲骨肉,都流着我常家的血脉,没什么嫡庶之分。”
“母亲这话说的真好听。”
“既然如此,为何长姐能做官我就不可以?还是母亲觉得我这个庶女就该低人一等,只配给长姐看守宅院?”
常淑直视常母,“母亲若是没这个意思就回去吧,总有一日我会向您证明,我也能位极人臣,我要让长姐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跪趴在地上仰视我的鼻息过活。”
“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常母指着常淑,“没有能力的野心最终只能是空想,你这样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常淑讥讽,“您看,说到底您看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想出人头地咱们慢慢来,你是新科状元,朝堂上又有我跟你长姐给你铺路,前途已经比很多人敞亮,为何这般心急?”
常母在京中在这宦海里沉浮多年,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小心翼翼,断然不会像常淑这样想要一步登天。
到现在常母想的还是好好规劝常淑,让她回归正途。
“慢慢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像您一样在京中大半辈子还只是个四品官员?”常淑恨不得明天就证明她比所有人都强,怎么可能熬到七老八十半截身体入土再拥有权力。
“我是劝不了你……”常母疲惫的拖着脚步往外走。
打,她上次也打了,劝,她上次也劝了,总不能把常淑一个大好的活人关起来吧?
朝堂已经下旨,明日皇上召见一甲前三,想来是要分派职位了。
常母心里有了计较,没跟常淑多说。
房门被带上,常淑眸光阴翳的抽出身后的凭几砸在地上。
“你凭什么不帮我?”
常淑质问系统,“你的目标不是让我位极人臣吗?为何不帮我反而惩罚我!”
这次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那下次呢?
系统没有任何回复,安静的像是从未出现过。
常淑发完火,又开始想怎么将剧情拨回正轨。
就算她得不到长皇子的助力,也不能让时清得到。时清处处跟自己作对,只要她活着对自己来说就是变数。
活着……
常淑眸光闪烁,那时清死了不就没事了吗。
时清今天属于新婚后的第一天,按理来说是要带着云执给家族里的长辈挨个敬茶的。
奈何老爷子现在在老大家里,而老大两口子昨天因为时喜的事情心里还恼恨着时清呢,自然不可能过来。
老二家两位人未到,只是把礼送了过来。弄到最后,还是就只有时清一家子以及还没离京的李父李婳她们。
时清昨天睡的新房,云执也没睡书房,睡的软榻。
他睡觉前搬来山水屏风挡在自己软榻前面,看的时清一愣一愣的。
“我又不看你。”
云执扒着屏风看她,耳垂微红,“万一我看见你怎么办?还是挡一下。”
“……”
时清沉默的坐在床上,一度怀疑自己穿的这本书不是女尊社会背景。
早上起床的时候,云执已经醒了,晨练完趴在石桌那儿跟鸦青吐槽时清是个抠门精逼他绣牡丹。
小爷这双手是拿剑的,不是耍针的。
时家之前抬去云府的聘礼昨天全都抬回来,知道云执“忘了”怎么绣花后,时清连夜当着他的面,微笑着把箱子封存入私库,让他一文都摸不着。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云执现在属于赔了银子又赔了自己,没了和离书他连光明正大的走都不行。
处境一度不如在云府。
云执恨恨的揪地上捡到的梨树叶子,他还没入江湖呢,就殷勤的上赶着把自己给“卖”了。
时清双手抱怀站在主屋门口听他在背后说自己坏话,故意猛地出声,“说完没有。”
云执毫无防备,吓得一哆嗦。
他捏着叶子梗,扭头看时清,嘴硬心虚,“我说的都是实话。”
鸦青低着头朝时清行礼,主仆两人偷偷吐槽时清还被正主抓住,鸦青心里有点慌。
时清懒得计较。
她喊上云执,“走,去给我爹行礼问安。”
“不去。”云执屁股不动。
他意图抵抗,逼时清看不惯他休了他。
云执心里苦,谁成想他也有逼女人休了自己的这一天。
时清微微扬眉,也不逼他,只是悠悠的说,“今天敬茶会给银子。”
云执眼睛瞬间一亮,几乎是瞬移到时清身边,“真的?”
时清侧眸睨他,“出息。”
云执双手勾着背在身后,不远不近的缀在时清身旁,轻轻叹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两人到的时候,时鞠跟李氏已经在等着了。李父更是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坐在边上,旁边还有李婳跟申氏以及她俩的小女儿。
时清拉着云执朝双亲敬茶,李氏满眼笑意伸手扶起云执,“免了免了,就今天这一回,以后早上都免了这规矩。”
他可不像老爷子,而且云执还有着身孕呢。
李氏视线忍不住落在云执小腹上,听闻昨夜事情多,小两口也没行那事。
李氏欣慰,还算时清有点分寸。
一看他这个视线,时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端起茶盏轻咳一声提醒他。
李氏笑着收回视线,示意两个孩子,“给爷爷敬茶吧。”
李氏给的红色荷包全放在蜜合端着的托盘上,云执忍不住去看。
那里面好像有他一份。
“乖宝呦。”
轮到爷爷这里,爷爷直接拉着云执的手腕给他套镯子,“好孩子,爷爷喜欢你。拿着,这是爷爷给的见面礼。”
时清眼皮跳动,趁云执接下来之前,眼疾手快的抬手拍他手背,摁瓢一样把他那伸过去的爪子摁下去。
她满脸笑的挡在云执面前,“爷爷使不得,您给的太贵重了他拿不住,随便给两个铜板就行,心意不在钱多。”
感情不是给你!
云执红着耳朵抽出被时清攥住的手,食指指尖轻戳时清后腰。
时清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扭头瞪他。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云执走到她前面眉眼弯弯的喊李父,“爷爷。”
他也不好要镯子,红着张俊脸小声问,“您有没有碎银子。”
这题爷爷不会了,“怎么镯子还不如碎银子好吗?”
这是看不起他李家的财力?
“爷爷这儿也没有碎银子,要不给块整的你拿着去换?”李父只当这是云执那边的习俗,掏了锭十两的银子给云执,“乖孩子,拿着。”
云执双手捧着银子,眼睛怔怔的看着李父,差点哭出来。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摸到过最大的数!
李父笑着拉过时清的手,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交到她手里,拍了拍,“乖宝,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但这是爷爷给云执的,你先替他收着。”
时清微微怔住,扭头看李氏。
李氏跟时鞠一起笑着点头,示意她收下吧。
轮到李婳这边,五岁的李歆脆甜的喊,“阿姐,哥哥。”
时清故意跟云执说,“咱们也是初次见歆歆,你这个当哥哥不给点见面礼吗?”
云执愣住,“有、有这个习俗?”
他跟李歆不是同辈吗?
时清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
眼神示意性的落在他手里的银子上。
云执全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锭刚到手的银子。
这是他的盘缠,是他走江湖的口粮。
云执低头看李歆。
小孩子眉眼弯弯,生的很是漂亮,眼睛晶亮的仰头看着他。
云执深呼吸蹲下来,犹豫半响,还是把银子递过去。
少年笑得洒脱,“哥哥给的,买糖吃。”
时清垂眸看他,云执半蹲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膝盖上,明明肉疼到手指抓紧膝盖,还是把银子递给李歆。
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清儿,你逗云执做什么?”李婳瞪时清,李歆也摇头拒绝云执手里的银锭子,“歆歆给哥哥准备了礼物。”
她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一个绣着福娃娃的红荷包,里面装着李婳一家三口的心意,“歆歆给的。”
云执有点没反应过来,时清说,“你不要就给我了。”
云执慌忙握住时清的手腕,伸手接过李歆的荷包,“谢谢。”
“行了,你们小两口刚成亲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需要在这儿陪着我们。”李氏朝两人挥手,示意他们回去吧。
云执今天刚进门就留在大人长辈面前,会害羞内敛放不开。
李父他们这次好不容易过来,应该还会住个几日再回去,左右老爷子不在,也不怕给李氏添麻烦。
他们约了去烧香逛京城的,车马都备好了。
时清跟云执刚完婚,长辈们觉得她们需要单独相处,就没叫上她俩。
敬完茶回去的路上,云执宝贝的将银子装进李歆给的小荷包里。
时清伸手作势要夺,云执吓的拉开衣襟塞进怀里,挑眉看时清,“有本事来拿。”
时清呵笑一声,凑过来像是要扯云执的衣襟。
“!”
云执脚尖一转,青色衣摆绽开成圆,瞬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单手抱怀另只手指着时清好半天没说出话,白皙清隽的一张脸绯红如霞。
女、女流氓!
时清不逗他,正儿八经的问,“你又不出门,要银子做什么?”
云执拍拍胸口荷包,“谁说我不出门了,我今天就要出去。”
他好不容易有银子了,准备出去给自己买把趁手的剑。
行走江湖,怎么能没有武器呢。
就这小傻子,出门最多一个时辰,钱就能被人骗完。
“我跟你一起,”时清说,“放你半天假,下午回来给我学绣花。”
像是得了点甜头,云执全然没有清晨那么抗拒,爽快的答应,“行。”
时清摇头,就说他好骗他还不承认。
京城锻造兵刃的店铺并不多,但打铁的铺子倒是不少。
两人本来说上午去中午回,但是云执摸哪把剑都不满意,一直磨蹭到天色擦黑,他才挑中一把。
就这还只是勉强能用。
时清今天什么都没干就陪他逛铺子了,一颗耐心早就耗竭,要不是想给他点甜头,时清早就走了。
“差不多行了云少侠。”时清瘫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天都黑了。”
“剑这种东西一定要挑合适的,不能心急,不然用着不称手发挥不出它最大的作用。”
云执是这么跟时清说的,一扭头却是问店家,“这剑鞘真的不能镶宝石吗?”
“……”
店家无言以对,“您刚说完剑贵在合适,贵在趁手。”
“那多少也得好看点啊。”云执摸着手里通体颜色单调的银青色宝剑,喜欢是喜欢,如果能镶一圈宝石他就更喜欢了。
店家摇头,“这剑不能镶。”
一把正儿八经冷酷锋利泛着寒意的剑,镶上宝石多难看,不伦不类的。
这剑又不是拿来当摆设。
“就这把吧。”时清困了,打着哈欠说,“你要是再不满意,咱就不买了。”
“买。”云执付钱。
两人完全没想到会逛到现在,来的时候是步行,这会儿也是步行。
快到了宵禁的时间,街上的摊子差不多都收了,空荡的街上只有店铺门两边的灯笼还亮着。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时清愣是感觉到一丝寒意。
云执忽然停下,轻声说,“有人跟踪我们。”
时清微顿,蜜合缩在她身旁左右看,小声说,“主子,终于有人看不惯您这张嘴,雇凶杀人了?”
“……”
然而,脚步声却是冲着刚进城的那辆马车去的。
虚惊一场。
云执蠢蠢欲动,拉着时清的手臂说,“咱们去看看。”
“不去,”时清反手拉着云执的手臂,“回家。”
左右事情跟她没关系,她还想再苟几天,至少等她的牡丹花绣完。
可惜两人往前没走多远,马车以及兵刃接触的声音就到了耳边。
云执手搭在时清腰上,毫不犹豫的环着她往旁边一转,单手掌心护在她后脑勺上,躲开飞过来的暗刃。
云执以为自己英雄救美的姿势特别帅气,然而因为那点小身高问题,本来他想象的时清小鸟依人的画面,变成了两人相拥。
他还矮了时清三指。
云执抿紧薄唇又开始踮脚。
时清睨他,“救人。”
反正躲不开,还不如加入战场。
那辆马车被逼停,车里的人直接从车内滚出来,她带的手下已经受伤,自顾不暇。
时清是不想多管闲事,但黑衣人的剑已经逼到自己眼前。
这黑衣人不知道是冲谁来的,但很明显没打算在场上留下活口。
时清掏出木哨吹响,声音响彻整条街。
躺在地上的女人惊喜的抬头问她,“你有援兵?”
“没有,”时清蹲下,借着光亮看对方脸,“我就是看看能不能引来京兆尹巡街的官兵。”
“……”
对方血气翻涌,差点吐血。
蜜合拉着鸦青躲在暗处,时清蹲在地上女人身边,抬眸看云执。
他今天穿的还是那身淡青色轻纱外袍,脚尖轻点,像片轻盈的树叶,就落在两人身前不远处。
云执好久没动手了,他舒展筋骨,就这还不忘跟时清说,“你跟她谈谈价钱,一共五个人,全救的话至少付我五两银子。”
时清穿来后还是头回碰上这种事情,本来手指攥紧,心已经悬到嗓子眼。
听云执这么一说,轻轻舒了口气,没那么怕了。
她含笑扬声问云执,“你不是自称少侠吗?还收人银子。”
他不高兴,“咱俩才是一伙的,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云执也觉得他路见不平不能收费,但是爷爷和李歆给的银子买剑还不够,现在不仅兜里见底,还倒欠了时清十两。
少侠也得吃饭啊。
时清低头看地上已经坐起来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女人,伸出一只手,“五十两,绝不二价。”
对方瞪她,“刚才那位公子分明说了只要五两!”
时清哦了一声,“家里我做主,他说的不算。”
“……”
女人低头把腿上的伤口扎好,忍了又忍,还是说,“最多十两!”
“那你这命够贱的啊。你别生气,我不是骂人,就字面意思。”
时清双臂搭在膝盖上,歪头看对方,“你这杀价的本事,不经营巴宝阁可惜了。”
她笑,“是不是,钱世女。”
月光下,钱焕焕眸光轻颤,微冷的眸子直视时清,“你是谁?”
“你的债主外加救命恩人。”
时清见过钱灿灿,那飞扬跋扈的二世祖。而这个女人最多二十岁,脸跟钱灿灿有五分相似,肯定是钱家人。
昨个她成亲钱家只有钱母自己过来,时鞠见她往那边看,许是想让她尽早熟悉朝堂,就多提了一句,说钱世女不在京城。
时清本来对这些不好奇,谁让赶巧遇上了呢。
钱世女出去追查圈地案,估计是得罪京中什么人了,不然就这个阵仗,不至于没官兵过来。
云执那边即将收尾,时清叹息,“遇见我,算你今天走运。”
时清伸出手,“四十九两九,不能再少了。”
钱焕焕不情不愿的掏钱袋子。
云执一直说要去江湖,其实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云府,杀的也都是鸡,手上没沾过人命,所以今天青剑根本没出鞘,只是打跑了对方而已。
钱焕焕一看云执放走了敌人线索没了,本来递出去的银两又要拿回来。
到时清手里的银子,就没有往外吐的道理。
她手往身后一背,笑着说,“欢迎惠顾,下次有缘再来。”
钱焕焕的属下已经过来,扶着她站起来。
钱焕焕朝时清拱手,想说谢吧,自己又付了银子,说不谢吧又显得没有教养。
就很两难。
时清走过去看云执有没有受伤,见他好好的,这才抠抠搜搜的掏出五两银子给他。
云执微怔,“不是五十两吗?”
钱焕焕没有碎银子,肉疼的给了五十两。
时清笑,“那是我凭本事赚的,你当时可是只要了五两。”
“时、清!”云执伸手去抢,时清学他,拉开衣襟藏怀里。
“你——”
云执又不能像时清一样扯她衣襟,气的呼吸沉沉,双手抱剑往前走。
时清招呼上蜜合跟鸦青,脚步轻快的追上云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对我就给你。”
云执矜持的侧头看她,微抬下巴,“问。”
“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
“什么鸡便?”云执茫然,“你再说一次?”
时清面无表情的把银子在怀里藏好,“你跟银子没有缘分。”
“……”
她就是纯属不想给!
几人往前走远,身后的钱焕焕微微皱眉,“时清?”
今科探花。
晚上入睡前,时清躺在床上看眼前那个透明面板。
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任务栏里面“参加春日宴”那条已经没了。
她这面板就像条咸鱼,只告诉你快死了,任务发布的也任性,然后就没了。
时清叹息,划掉面板。
“云执,”时清轻声问,“晚上有个黑衣人剑指咱俩,她到底是追杀钱世女的,还是追杀咱俩的?”
感觉晚上像是被钱焕焕连累,又不全是。
云执头枕着双手,闭着眼睛回顾晚上的招式,语气敷衍,“不知道,没注意。”
时清隔着屏风看那边模糊的身影,轻声说,“晚上谢谢你啊。”
云执睁开眼睛刚要嘚瑟,就听见时清接了个下半句,“让我赚了四十五两银子。”
好开心啊~
“……”
好气!
云执弹坐起来,没心情睡了。
时清神清气爽,笑着闭上眼睛。
明日进宫,要保证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