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一个气泡似的飞速上升。绳索本身将会有助于漂浮。”
“假使你凑巧撞着一条大船呢?”威伯利奇问道。
“我以这样大的速度上升,会像一枚炮弹那样一下子穿船而过。”艾尔斯蒂德说道,“不过,你不必为这件事担心。”
“假定有某种灵活的甲壳动物钻进了你的钟表机构呢——”
“这个不速之客便会使我停住不动。”艾尔斯蒂德转过身来背向海水,眼睛盯着那个球说。
他们在11点钟把艾尔斯蒂德吊到船外去了。这一天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天海交接处隐约可见,上层小室的电灯欢快地闪了三下。于是,他们慢慢地把他放到海面,悬在船尾吊链上的一名水手正准备把吊着铅锤和钢球的绳子割断。这个在甲板上显得那么大的钢球,在船尾下方看起来却显得极小。它稍微转动了一下,它那浮在最上面的两个黑暗的窗子仿佛因惊异而瞪大的眼晴朗上注视着拥在船栏杆旁的人们。有一个声音问道,艾尔斯蒂德是否喜欢这样的滚动。“准备好了吗?”海军中校唱歌般地喊道,“是的,是的,先生!”“那么,开始!”
绞辘的绳索在刀刃的压力下绷紧,然后断开了。一股涡流以一种疲软无力的样子从钢球上滚过去。有的人挥动着手帕,有的人没有多大信心地叫好。一个海军候补生正慢慢地数着,“八,九,十!”那个球又滚动了一下,然后猛然一跳并溅起一阵水花,然后恢复了平稳。
它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会,然后迅速变小,最后被海水吞没了,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在海水中因折射作用而放大并且显得较暗。在人们数到三以前,它就消失不见了。接着人们看到,在海水深处有一道闪烁的白光,这白光逐渐缩小成一点,最后也消失了。这以后只剩下了一片黑暗的深渊,一条鲨鱼正在那里面游来游去。巡洋舰的螺旋桨突然转动起来,海水翻滚,鲨鱼仓皇逃遁,一阵泡沫冲破刚才吞没了艾尔斯蒂德的钢球的那片水域的晶莹清澈的海水。“这是怎么啦?”一个二级水手向另一水手问道。
“我们要离开这里到两英里以外的地方去,以免它浮上来时撞上我们。”他的同伴说。
巡洋舰缓缓地开到新的位置,舰上每一个没事的人差不多都留在那里注视着方才钢球沉入处微微滚动的波浪。在此后半小时内,所有的谈话几乎无不与艾尔斯蒂德有关。12月的太阳正高悬在天空,天气酷热。
“他在那底下一定够冷的,”威伯利奇说,“据说,某种深度下的海水温度总是接近于冰点。”
“他将在什么地方浮上来呢?”斯蒂文斯问道,“我弄不清方向了。”
“就在那个地方,”中校说,他对于自己的博学颇为得意。他满有把握地朝东南方向指了指,“据我估计,现在差不多到时候了,”他说,“他下去已经有35分钟了。”
“到海底需要多长时间?”斯蒂文斯问。
“考虑到平均每秒两英尺的加速度,下潜到五英里的海底,大约需要3/4分钟。”
“那么,他已经超过时间了。”威伯利奇说。
“差不多,”中校说,“我想他的绳子需要几分钟才能绕完。”
“我忘了这一点。”威伯利奇显然松了一口气。
随后开始了焦急的等待,好容易熬过了一分钟,但海面并没浮出钢球来。又过了一分钟,仍然没有东西从那油亮的微波中浮出来。水手们互相解释着绕绳子这个小问题,索具上布满了期待的面孔。“上来啊!艾尔斯蒂德!”一个胸口多毛的水手不耐烦地喊道,另一些水手随着也叫嚷起来,仿佛正在等着剧场的幕打开的观众。
中校不安地瞥了他们一眼。
“当然,如果加速度不到两英尺的话,”他说,“他就会延长一些时间,我们不绝对保证数字是准确的,我不盲目相信计算。”
斯蒂文斯立即同意这个说法。两分钟内,后甲板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斯蒂文斯的表盖响了一下。
过了21分钟之后,太阳升到天顶,他们仍在等待钢球出现,舰上没有一个人敢交头接耳小声说希望已成了泡影,第一个说这话的是威伯利奇。他是在12点的钟声仍在空中回荡时说的。“我一直不相信那个窗子靠得住。”他十分突然地对斯蒂文斯说。
“天哪!”斯蒂文斯说,“难道你认为——?”
“是啊!”威伯利奇只说了这两个字,其余的话留给他去想。
“我本人是不大相信计算的,”中校犹豫不决地说,“所以我还没完全绝望。”半夜里,炮舰还在钢球入水处的周围慢慢地梭巡着,电灯的白光在微小的星斗下那一望无际的的水面上进进停停,然后又不甘心地继续前进。
“如果他的舷窗没破碎,他没死,”威伯利奇说,“那就更糟,因为那就说明他的钟表机构坏了,现在他还活着,在我们脚下五英里,在那一片冰冷和黑暗的地方,呆在他那个小圆泡里,从来没有一道亮光能照到那里,自从洪水在那里聚集成海以后,从没有人在那里生活过,他在那里没有吃的东西,又饿,又渴,又惊慌,不知将会饿死还是闷死。会是怎样的死法呢?据我猜想,迈尔装置快要不起作用了,它还会维持多久呢?”
“天啊!”他叫喊道,“我们是多么渺小的东西啊!下面是数英里深的海水——到处是水,四周是空旷的大海,顶上是无际的天空。深渊啊!”他伸出双手,就在这一瞬间,一缕白光悄悄地划过天空,它愈来愈慢,终于停止不动,化作一点,宛如一颗新星在天空出现。接着它滑落下来,消失在星光和海水的烘光雾气之中。
这个景象把他吓呆了,他伸开胳膊,张开嘴巴。他的嘴闭了又张,不耐烦地挥动着臂膀。接着,他转过身子朝值班员大声喊道,“艾——尔斯蒂德浮上来了!”然后向林德莱和探照灯跑去。“我看见他了。”他说,“在右舷!他的灯亮着,他刚浮出水面。拿灯来!他随波浪浮起时,我们应该能看到他。”
但是,直到黎明他们才找到这个探险者。那时他们几乎撞到钢球上。起重机伸出吊臂,水手把链条挂到钢球上。他们把球打捞到船上以后,便旋开入孔,朝里面的黑暗望去(因为电灯室是为照明球外周围海水用的,完全照不到球的内部)。
球里面很热,入口边缘的胶皮已经变软。没有人回答他们的急切询问,球里面毫无动静。艾尔斯蒂德似乎在球的底部被挤做一团,纹丝不动地躺着。舰艇上的医生爬进球中把他抱起来,交给站在球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