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道歉,王春芳已经指着她埋怨起来。
“中午我就要给人送去的,哪还来得及?而且现在这天气在桶里捂一晚上都臭了,我怎么去跟人交代啊?本来是看你带两个弟妹生活不容易,才带你一起接活儿,结果你倒来坑我来了!”
王春芳劈头盖脸一通指责,最后叉着腰道:“没按时完成是要赔钱的!一件一毛,昨晚上那些算下来总共是三块四,别说婶儿不讲情谊,四毛我给你补上,三块你得现在拿给我。”
庄星苒将到了嘴边的道歉又吞了回去。
洗衣服这活儿确实是王春芳介绍原主做的,但原主却并没有占她的便宜,反而吃了不少亏。
别家这活计都是按件计算酬劳,王春芳却直接跟原主包月。
嘴上说“反正你每天给弟弟妹妹洗衣服,一两件是洗,多三四件也是洗,每个月还能多赚两块钱,难道不好吗?”
实际上每天最少都是十几件。
原主性格软,又念着对方也是想帮她,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
结果上个月天气开始热起来,洗衣服的生意也跟着旺。
王春芳为了赚钱,收的脏衣服也越来越多,干脆用桶装了。原主每天洗衣服都要洗到半夜,拿的钱却一分没多。
现在却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三块的赔偿,相当于前两个月几乎是给她白干了。
庄星苒都不稀得搭理她。
“王婶,当初我们本来说好的是一天三四件衣服,一个月两块。可实际上从没低于过十件,上个月更是每天二十件打底。按你刚才说的,昨天甚至有三十四件!我取个中间数,按每天十五件算,你上个月该给我七块五,都是邻居我给你抹个零,七块。”
王春芳一听顿时有些急眼:“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一天只有三四件衣服了?又没写字据的!再说你见过哪个洗衣房一天只接这么几件生意的?”
庄星苒“哦”了一声,低头锁好门,饶过她提步就走。
王春芳一把拉住她手,嚷道:“你往哪儿去?我跟你包了月的,昨儿的衣服你还没洗呢!”
庄星苒挣开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包月了?王婶你有字据合同吗?”
语气十分无辜。
“……”王春芳气结。
当初就是看庄星苒是个软柿子不会反抗,她才故意只做了个漏洞百出的口头约定,哪里来的字据合同?!
看着庄星苒走远的背影,王春芳气得一跺脚,骂了句“死丫头”,着急忙慌回自家院儿里洗衣服去了。
庄星苒循着原主的记忆来到城南大饭店。
现在还不是饭点,后厨的人都在做准备工作,只有两个学徒在大厨的指导下练习烧菜。
不知哪一个没把握好火候,顿时炝起一阵浓烟。
庄星苒站在门外,都被呛的咳了好一会儿。
后厨主管是个挺和善的中年男人,对这个一直以来勤勉的小姑娘挺有好感,听说她要辞职,便劝道:“今天都五号了,你现在辞工,这几天的工资就拿不到了,不如干脆做完这个月。”
庄星苒摇摇头,道:“没关系,就给我结算上个月的就行。”
主管见她意已决,便也没再多说,让她在后厨等一会儿,他去办手续拿钱。
后厨有个帮工李大婶和庄星苒是一个胡同里的,听说她不做了,便连连招手喊她进去。
“怎么突然要辞工?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呀!”李大婶一边择菜,一边道:“你家两个弟妹要读书,开销大得很哩!”
庄星苒在外面本来已经没咳了,走进后厨又觉得嗓子痒:“嗯,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劳累……咳咳咳——”
刚说完,便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庄星苒捂着嘴朝大婶胡乱点了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李大婶见她一张脸咳得通红,正准备给她倒杯水送去,却被旁边一个同事拉住。
对方皱眉冲她直摇头,小声道:“你小心点!我瞧着小庄这病有点像痨病!”
李大婶睁大眼,说:“不会吧?!我瞧着她脸色似乎也还好……”
“怎么不会?”那人绘声绘色道:“刚才她在外面就咳嗽了好久,跟我以前见过清水胡同里老周家的那个痨病鬼一模一样!你想想,普通的病请几天假就够了吧?怎么非得辞工?还不能劳累,那不就是痨病吗?!再说了,不管是不是,你注意着点呗,不是当然更好嘛!”
说着,她从旁边灶台上倒了小半碗料酒,用手蘸着朝刚才庄星苒站的地方前后洒了不少。
李大婶不由也紧张起来。
肺痨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玩意儿一染上基本没得治,就是个等死的毛病!万一小庄真的是,大家都住同一个胡同里……
这念头搅弄的李大婶一上午没做好事,她心事重重地回到胡同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庄星苒家门口,差点和王春芳撞上。
王春芳洗了一上午衣服,手都洗皱了,又赔了钱,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尖着嗓子道:“昨晚做贼去了不成?魂不守舍的!”
李大婶没跟她计较,反拉着她将上午的事儿巴拉巴拉全秃噜了出来。
“陈家媳妇说庄家大姐儿那症状,和她见过的痨病鬼一样一样儿的,听着怪吓人。你说,她不会真的……”
李大婶揪着手一脸担忧,没看到旁边王春芳听了她的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第3章 荒漠龙吟3
庄星苒对新工作的薪资倒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只是希望离首都大学近一点,方便她今后查阅资料;再来是要包住宿,这样就不用再和庄良平兄妹住在一起。
但这两个条件并不好同时满足,所以她在外面转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麻烦让让!”
伴随着一声清爽的吆喝,一个男学生踩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庄星苒旁边骑过,带起一阵短促的风。
庄星苒抹着额上的汗,看着对方身下飞速旋转的两个轮子,又弯下腰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双腿,难得有点孩子气的,酸不溜丢地想——
等以后有条件了,她一定第一时间就研究出电瓶车!
虽然走一天已经挺累了,但既已经到了首都大学门口,庄星苒就想顺便去图书馆看一看。
结果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被告知没有学生证不能进,她只好又郁闷地往回走。
这会儿学生们都还在上课,庄星苒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人,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
突然,她似乎隐约听到一点其他的声音。
像是惊叫,又像呼喊。
庄星苒不由停住脚步,侧耳细听,果然听到是有人在喊“救命”,大概是东南方向传来的。
她下意识就往那边跑。
庄星苒很快就看到了呼救的人。
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此时站在湖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