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监控,探望时还必须有警方的人陪同在场。
周雅芳早就熟门熟路,买卫生纸、麦片、饼干,以及顾年喜欢吃的油辣椒啥的,都是到超市买现成,未开封的,这样,检查的速度就会快一点,她能跟顾年说说话的时间也会多一点,今天俩娃给顾年带了些茶叶、枸杞和当归一类的补品。
为防检查时警察找麻烦,周雅芳临时决定,不让带了。
转眼到公寓楼下,办完所有手续就可以上楼了。
当然不是巧合,那位蓝国裔的政客今天居然也来探视顾年,还用自己不太标准的中文,要跟甜甜和大娃寒暄,聊几句,甚至要给他们背几首古诗,以炫自己对蓝国文化的精通。
信递不成,又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聊天又有人在现场监视,甜甜该怎么办?
不仅她在愁,大娃也在发愁。
他们只是青涩的少年少女,而现在他们身处的,是老奸巨猾的,国际政客们的名利场,是他们的角斗厮杀场,作为从小长在大院里的天真孩子,当父辈交给他们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他们该怎么办?
因为检查浪费了太多时间,到见面时,只剩五分钟了。
而甜甜呢,进门后掏出一包卫生巾,还得去上了个厕所,所以她跟顾年只说了两句话,一是,外公要保重身体,二是,外公,我们在家等您!
然后就告别出来了。
但出来后,甜甜伸手碰了碰大娃的手指,并对他笑了一下,用嘴巴无声说:“东西已经递出去了。”
在此刻,张朝民脑中有电在闪,雷在鸣。
他自认是个聪明孩子,可他完全想不到甜甜是怎么把东西递出去的。
青涩少年的手指上,还带着小女孩紧张到出汗的,手指上冰凉凉的汗。
他侧首,一脸惊愕的望着抿唇微笑的小女孩。
她是怎么把东西递出去的?
当然,不仅张朝民,那位蓝国裔的政客也在头痛。
搞掉顾年,出卖他,是他的政绩,他要经此在米国当个州长的。
他当然知道俩娃是来传递消息的,所以跟警方交流过,要仔仔细细查孩子们带来的所有东西,还要通过视频回放,看韩甜,大娃和顾年之间的身体语言交流。
因为甜甜在公寓里上了一次厕所,他甚至不择手段到,指挥警察去翻垃圾桶。
把垃圾桶里甜甜扔掉的,带经血的卫生巾都用镊子夹了出来,要仔仔细细的撕开检查一遍,看其中有没有传递的消息。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一无所获。
顾年如今受的屈辱,比马尚北那回更加让他无语。
不过他为国尽粹一生,在前半生,有一个在事业上并肩挟手,共同奋斗的妻子,后半生遇到了一个可以同甘,也可以共苦的灵魂伴侣,这让他特别满足。
所以他的内心特别平静。
而组织无法营救他,他也能理解。
这个世界,高尚是高尚志的墓志铭,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嘛。
当警察清理垃圾桶时,他就扶框在旁看着,他早给自己准备好了药,已经决定好,今晚离开人世了,此生没别的遗憾,只憾一点,给周雅芳留的钱太少了,那些钱远远配不上她在他陷入危难时,站出来,付出的那些爱与心血。
等警察给他道歉,并撤出去后,他进了厕所,关上门,就准备要走了。
这是顾年人生第一次流泪,他跟周雅芳结婚的时候,其目的是追求晚年的幸福和欢愉,可现在,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她,最后悔的也是这件事。
因为他深切的知道,自己死,于国家,于儿孙,于所有人都是幸事。
唯独于她是痛苦。
随着他死,她晚年刚刚亮起来的那盏灯就要熄灭了。
她也许还会活很长时间,可她从此不会再幸福,再快乐了。
作为男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欣赏女性的忠贞,爱她们的温柔和一切美好。
可要不是经此一回,他不会知道,那种美德于女性本身是多大的苦难。
这是顾年头一回泪如雨下,泪眼滂礴,他抓过卫生纸擦拭眼泪,一圈又一圈,他的怯懦,不是因为他不敢死,而是他抛不下周雅芳,扯着扯着,他忽而手一顿。
在卷筒卫生纸里,有一行密密麻麻的字,字写得很小,字体绢秀,却又清晰,字字分明,是中文,还是顾年亟需的所有信息。
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是的,这一看就是甜甜的字。
当她进来,当她去上厕所,当她拿出一条带经血的卫生巾时,警方的注意力在那条卫生巾上,他们带走了它,准备拿显微镜查它,可谁能知道,小女孩会把信息写在最显眼的地方,那卷卫生纸上?
笨笨的小丫头,她这算用了个笨办法,却愚弄了一帮人精似的政客,和最聪明的警察吧,她居然把东西写在卫生纸上,挂在马桶旁边的卫生纸上了,只需要扯几圈纸,他就能看到?
既简单,可又精妙,她这办法是真好。
当然,这东西不能久留。
他急切的背完所有字,把信息记于脑海中,记得牢牢的,然后把那点卫生纸放到水中,打湿,洗掉上面所有的字,又捏成团,扔马桶里冲掉了。
韩甜,那个笨笨的小女孩,干成了一件让任何人都起不了疑的事。
而那块卫生巾,在最后也被证实,确实只是一块普通卫生巾。
上面沾的,也确实是人的血,也可以叫,女性生理期经血。
……
因为甜甜还要回去准备复试,所以只在米国呆了一天,就和大娃返程了。
甜甜出门都会背卫生巾,所以,卫生巾不算早有准备,只是她临时起意。
但她当时没来例假,她是怎么办的呢?
当然是弄破手指,涂在上面的血。
那块卫生巾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信息写在卫生纸上,扯两圈就能看到。
简单,但也让人难懂,这是甜甜在第一招不成后,想到的第二招。
就是苦了她,手指好痛。
为了不让大娃操心,她一直把那只手指藏得很好。
这是俩娃头一回坐飞机,窗外一片晴空,而脚下,是一片无尽的蓝色汪洋。
这是他们头一回意识到世界的广袤,意识到生活的这颗星球有多大。
俩小土娃凑着脑袋,贪婪的看着外面。
忽而,甜甜说:“张朝民,等我考完试,可以去阿里看你们吗?”
“不行。”大娃说。
甜甜皱起了鼻子:“你这人从小就这样,我不去看你,行了吧,我问过二娃的,他说可以,他会欢迎我的,那我只去看他好了。”
大娃急了:“不是我不欢迎你,而是那地方你去不了。”
韩甜撇嘴说:“为什么我去不了?现在好多人去青藏旅行,他们说那边可好了,是一片人间净土,二娃也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