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请赐婚
“是谁?是谁做的?”
他如石雕一般足足伫立了半晌, 眼睛蓦然猩红,再度扶住了她的双肩。
这次不同于适才,适才很卑微,此时却是带着一股很浓烈的痛恨情绪, 但妧妧感觉得到, 他的这股情绪不是对她, 是对那个他不知是谁的男人。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了她是身不由己, 是被强迫了的一方。
妧妧从没想过把她和裴绍的过去告诉给别人,这个别人自然也包括魏璟卿。
她对裴绍的感情很复杂, 有爱,有恨。
有时恨大于爱,有时爱大于恨。
其实不恨了也就不爱了,不爱了也就不恨了。
但是,这两者从未全都消失过。
或许此时正是最好的时候。
什么都淡了。
她对他没什么感觉了。
其实就很想尘封这段回忆。
毕竟她拿着他给的上千万家产, 可以随意挥霍, 往后余生必然是要多欢喜有多欢喜。
她谢他了。
拿了人这么多钱, 总不能还背后说人坏话。
那最初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也是玩的起的。
是以,她肯定是不会告诉魏璟卿, 人是裴绍。
没那个必要。
原与魏璟卿说这个,也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反正她也要远走了。
小姑娘缓缓退后一步,挣脱了他,微微笑笑, 还是很明媚阳光, 活泼灵动。
“殿下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 所以, 妧妧不能嫁殿下, 妧妧谢过殿下的喜欢,殿下喜欢,是妧妧的福气,妧妧心中记得了,不会忘了殿下.......”
她声音娇娇柔柔,说着又是缓缓一福,很开朗,很通透。
俩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或这就是过心与不过心的差别。
魏璟卿何其心痛。
只是不会忘了么?
他的感触正如妧妧所感觉的那样。
起先是震惊,而后是暴怒,最后是无尽的心痛.......
“妧妧........”
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再度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想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但她不说,他绝不会再问。
“你不想说孤不逼你,孤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姑娘。你以为孤会在意么?孤只会自责,恨自己昔年没立刻去找你,没护住你,让你不知经历了什么。如果你把这当做是让孤放弃的理由,就大错特错了。孤懂得失去的滋味;懂得思念的滋味;更懂得非你不可的滋味,既是找到了你,孤便绝不会放手,什么都不是阻碍,唯你的心思是孤最大的阻碍,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点头,孤就娶你。”
魏璟卿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
往昔他父亲入狱,哥哥未认,曾经一段时日,肯定很艰难。
魏璟卿真的很心痛,也是真的很自责,此时,更真的很害怕。
小姑娘没答话,仰着小脸儿望了他半晌,好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因为,原她以为这就结束了,断没想到这男人竟然.......
须臾,她笑了,与此同时别开了视线,转过小脸儿去之后又笑了一下。
这就很荒唐。
她再度缓了一缓,许久,转回头来,重新对上魏璟卿的眼眸。
“殿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魏璟卿微微蹙眉。
他一直在看着她,自然看出来了,她不信他。
“孤当然知道。”
妧妧瞧他半晌之后,再度很认真地给了他答案。
“殿下错付了,我真的不愿意。”
魏璟卿的心再一次狠沉了下去。
她真的不愿意.......
“你总要嫁人。”
妧妧是没想过这辈子就不嫁了。
但没想过嫁给魏璟卿。
他的身份太高。
想想都荒唐。
小姑娘又一次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束缚,柔柔地道:“但那个人,不会是殿下........”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退后几步,缓缓福了下去,而后终是转身离去。
黄昏,缓缓飘零花瓣的桃花树下,空余魏璟卿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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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妧的父母和家人早已都入了临时休息的客栈,唯秀儿一直在等着小姐回来,等回了后,丫鬟急忙迎上,姑且没问,引着小姐进了客栈。
这客栈是个小二楼,几近被妧妧一行人包了。
晚膳时一家人是一起吃的。
妧妧看上去如故,笑吟吟的,很灵动欢喜。
父母亦是什么都没问。
但待一家人吃完饭后,与父母单独待在一起。
妧妧缓缓地和爹娘说了太子所来意图。
与他夫妇所猜基本无异。
太子风尘仆仆地追来,便说明了其对女儿有心。
但姜氏与苏衍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想娶自己的女儿为妻,甚至不在乎她已非处子之身。
他们以为,太子是想要接女儿入府,或是来日做个良娣。
他乃当朝储贰,女儿如若入东宫为良娣,来日太子登基,她便就至少是妃位,如若再诞下皇嗣,她日便是为后也不是不无可能。
谁人都知,太子乃兰贵妃之子,便并非嫡出,但照样为太子,且他日登基也是基本板上钉钉之事,此于多少世家名门闺秀而言,都是可望不可攀的。
何况竟是为妻?
这怕是要羡煞众人。
但苏衍和姜氏好似早预料到了女儿不会答应。
如此也正是他二人心之所愿。
原既是入了官场,苏衍若说不想升官发财,不想追求权势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但经历了这般祸事,他夫妻二人看得很开,只希望一家人团聚,女儿幸福,衣食无忧便好,什么太子妃,什么世子妃.......
他们都不是很在意,在意的唯是女儿的心思。
只要女儿欢喜什么都好。
这般聊了一会儿,知道了事情,三人敞开心窝子,说了会话,一家子还是欢欢喜喜的,也便罢了。
晚上返回卧房,妧妧没像前几日那般入睡的那么快,想了一会儿今日之事。
其实,她拒绝了魏璟卿,还有一个原因........
但,她没有深想........
翌日,一切按部就班,妧妧一家准备继续赶路,然晨时尚未启程,护卫宗谕过来告诉她们一件事。
太子昨夜烧了一宿,高烧一直不退,现在有些不省人事了。
妧妧心一颤,看向了父母。
父母反应与她一样,都极是担心。
苏衍点了头。
此番女儿去看一看是理应的。
小姑娘也听了父亲的话,带着秀儿和宗谕过了去。
沿途,宗谕道:“听那边的护卫说,殿下三天两夜滴米未尽,出城之前亦是池榆巷、长公主府与太子府之间,足足折腾了一小天,前几日太后病了,又在宫中侍疾来着,两股火连到了一起.........”
那宗谕说完最后一句,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说错了,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苏小姐,而后连连躬身。
太子千里迢迢地追来,第二日苏小姐照走不误,谁人怕是都大体猜到了点什么。
妧妧冷落着小脸儿,没说什么。
待到了太子住处,她与秀儿进了去。
此时却是也有些管不得那么多了。
魏璟卿只带了十多个人同来,都是男人,粗心的很,本职都是护卫,也不会干那伺候人的事儿。
妧妧过来之时,来到床边看到魏璟卿,人的脸是很苍白的。
她用丝帕垫着小手摸了摸他的额际,隔着一层纱都烫的吓人。
小姑娘急着问道:“给太子服药了么?”
手下也急着回着,“回苏小姐,大夫请了,药也喝了,水也喂了,什么都做了,但,但,但殿下就是高烧不退,现在又有些昏迷了。”
妧妧也没空跟他们啰嗦,让秀儿帮忙去浸帕子,而后为魏璟卿敷在了额头上,又让人拿来喝的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再让宗谕回去叫了她家的几个机灵的丫鬟来,顺便告诉父母一声,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待丫鬟们过来,和秀儿忙忙碌碌,从早上一直照顾太子至下午,不断地为他换冷毛巾敷额头,亦是喂他喝了药,喝了粥。
他一直没醒。
直到将近黄昏,妧妧突然发觉他动了。
魏璟卿头痛欲裂,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十分模糊,睁开眼睛后,面前很多丫鬟,但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妧妧。
男人本还是有气无力,但突然好似就精神了不少似的。
他笑了那么一下,虚弱地唤了她一声,语气中尽是惊喜。
“妧妧.......”
说着人便要起来。
妧妧急道:“莫要起来,殿下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
魏璟卿又是笑了一下,非常听话,马上就躺了下去。
而后,小姑娘吩咐了丫鬟,喂他喝水。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孤真庆幸孤生了病。”
妧妧嗔道:“哪有人病成这样还庆幸呢?”
魏璟卿还是在笑,但接着没接这话,却是道了别的。
“妧妧,留下,余生,让孤照顾你吧。”
小姑娘声音不大,但语气中还是充满责怪。
“殿下别说话了,还是多多休息吧。”
魏璟卿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但还是一直看着她。
妧妧的小脸儿被他看得又红又烧,最后唤了他一声。
“殿下.......”
魏璟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又是笑了。
待再睁开时,他问了她一句话。
“妧妧觉得人有来生么?”
小姑娘摇头,“我不知道。”
魏璟卿道:“若有来生,孤便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来生了.......”
妧妧什么都没说。
当日,他醒后,她呆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走了。
回去之前叮嘱了护卫,且留了自己家的四个丫鬟在。
返回去的路上,秀儿问道:“小姐一点都不感动么?那是太子啊!他病成了那般,是真的入了心了,可不是装不出来的。”
妧妧没说话。
她知道他不是装的。
他贵为储君,没那个必要。
第二日,她自是又去看了他。
魏璟卿比昨日精神不少,但还是断断续续有些发烧。
小姑娘只陪了一个多时辰。
那男人温温柔柔的,又对她说了不少的话,还是在求她答应。
妧妧一直在拒绝。
第三日,妧妧觉得他应该是基本好了。
可那厢耍了心思,竟是意欲和她装病,但或是为人过于正直,没干过这事儿,没一会儿就被妧妧看了出来。
魏璟卿也知道人看了出来,只无奈地笑。
“孤在妧妧面前,还真是不敢自称是一个君子了。试图装病,不断重复无赖之举,人不答应,便不断相问,妧妧可是已经烦了.......”
妧妧没说话。
接着,魏璟卿便又问了一遍。
妧妧也没说话。
但当天晚上,她想了此事。
是,如魏璟卿所言,她总要嫁人的。
既然嫁谁都是嫁,眼前明摆着有一位良人。
或许,她应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