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冒险了,不要再轻动他。”衡玉微微一笑,“从尚原到我,他在大周潜伏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让他出手做过任何一件事,为的就是在一个最关键的时刻动用。如果提前暴露,这枚棋子就要废掉了。”
吃过晚饭,胡莹坐在院子里洗碗,把碗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蹭亮已经能照见人影时,终于等到密八从衡玉的屋子里出来。
她放下碗,悄悄朝密八挥了挥手。
密八走近她,在她旁边蹲下身。
“副阁主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不好说,短则一月,长则半年。”密八道。这件事是可以透露给胡莹的。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有个手下好不容易潜伏进木星河府里,安分了半年,才给我传了一趟信,就被木星河清理掉了。要不是我机敏,绕了七八个圈子才拿走那封信,怕是也要出了问题。”
密八脸色微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胡莹低声道:“一个月前。”
那时副阁主已经启程赶来大周,她没办法再联系上副阁主。
密八声音冷厉下去:“你确定扫干净尾了?”
胡莹苦笑:“我转了八趟。你知道的,按照密阁的规矩,只要转手四趟就可以确定安全无忧。这件事原本可以不告诉你,但那个木星河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我左思右想,为了确保副阁主万无一失,还是和你说了一声。”
密八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的确,按照密阁的规矩,胡莹原本可以不向他禀报这件事的。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多加小心。”看了胡莹一眼,密八仿佛不经意道,“你没坏了规矩,副阁主不会责罚你的,放宽心吧。”
听到密八的应答,胡莹忍不住长舒口气:“我这不是怕副阁主怀疑我的能力吗?”
夜色越来越重。
月亮高挂枝梢。
木府,木星河卸去长剑,随手拔掉束发的那支木簪,正在缓慢接他的腰带:“追查得如何了?”
下属用力跪下:“对方扫尾非常干净,我的人一路追查到江家铺子就断了线索,还请将军责罚。”
木星河右边眉梢微微上挑,侧过脸来,被烛火照亮的侧脸俊秀得几可入画:“做事如此周全,只可能是大衍密阁之人。把你搜查到的线索都呈上来给我,近日闲来无事,容我亲自会会他们。”
第二天,密八把胡莹的事情告诉衡玉。
衡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盒弹珠,正一个人蹲在地上弹着弹珠,闻言来了兴致:“扫尾扫了七八遍?胡莹很不错,那木星河不是常人,狠厉得像一匹孤狼,偏偏又谋略十足,对上他再小心再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是。副阁主要见见胡莹吗?”
“你喊她进来,我想听听细节。”衡玉把弹珠弹得到处都是,十分有兴致,“对这位木星河,我闻名多年,但是一直没能完全摸透他的深浅,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入一入局就可惜了。”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衡玉起身,拍掉手上的灰:“我们现在待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有比这更冒险的事情吗?放宽心,这大周帝都太小,还不配容下我这条命。”
151、欲买桂花同载酒32
胡莹进屋时, 衡玉正在弯腰拾捡弹珠。
“副阁主。”胡莹行礼,顺便捡起滚到她脚边的两颗弹珠。
衡玉将弹珠抛回盒子里,直接吩咐:“说吧。”
胡莹应了一声, 从她是如何安排那个手下进木府, 再到那个手下传递了什么消息给她,一直讲到她扫尾时都做了什么。
衡玉抱着盒子听她说话, 没有出声打断她。
等到她全部说完,衡玉指尖轻敲桌面, 看向旁边的密八:“如果由你来追查, 你觉得你现在能追查到哪一步?”
密八呃了一声,估摸片刻:“副阁主知道,我的长处不在追踪, 而在暗杀和保护。如果是由我来追查的话, 大概是在第三趟到第四趟,到江家铺子那边就彻底断了线索。”
衡玉点头, 心中有数了:“那我们也不低估对手,就假设木星河那边现在已经追查到了江家铺子,甚至还快上一分半分。”
“那副阁主,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胡莹问道。
衡玉:“大周帝都现在太平静了,先让它乱一点吧。”
乱了,才方便混水摸鱼。至于怎么乱……
衡玉想了想,乐道:“大周成年皇子一共有七位,主要分为太子系、四皇子系和五皇子系。在这三方势力里,木星河所处的五皇子系的势力最为单薄, 你们说如果木星河查到四皇子暗中与大衍朝的人有来往,他会怎么做?”
胡莹问道:“副阁主,木星河会相信吗?”
“不好说, 但是聪明人最信任的就是自己查到的东西,这种对自己的极端信任,有时候也会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衡玉拨弄盒子里的弹珠,听着它们撞击在一起时发出的脆响。
“木星河的谋划能力并不弱,远胜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但可惜的是,他始终是一名将领,而不能称为谋士。”
“相比起真正的顶尖谋士,他还是要欠缺上许多。”
木星河翻来覆去查了足足两天,终于从江家铺子的账本里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木星河最信任的下属盯着账本,长长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将军亲自追查,其他人怕是都要疏忽了这点。”
木星河摸了摸已经卷边的账本,再次把追查过程都过了两遍,确定不再有一丝疏漏,唇角才点泛起淡淡笑意,感慨道:“大衍朝密阁的密探果然不容小觑。”
以前大周还时常能抓到大衍朝的密探,自从密阁换了一位副阁主后,大衍朝密探就鲜少有折损。
不过现在,他倒是摸到了一丝踪迹,顺着这丝踪迹追查下去,肯定能有很大的收获。
“接下来将军还要亲自查吗?”下属问道。
木星河平静点头:他若不亲自追查,仅凭他手底下的人,很难查出什么东西。
这回的调查更加艰难,木星河顺着账本足足查了三天,又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看着那条新的线索,下属深吸了口气:“密阁的密探也太谨慎了,这么追查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木星河翻来覆去看打量那半块碎布,打量了很久很久,唇角绽起一丝冷笑:“我们就要查到了,密阁的密探也不过如此。”
下属一愣,不知道木星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星河淡淡扫他一眼,说:“如果你已经谨慎小心地扫了五遍尾,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大功告成安全逃脱了,然后就会放松警惕?”
下属下意识点头。
“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你看,之前留下的线索都很隐蔽,反倒是这最后一次留下的线索,会比前几次留下的线索要明显。”木星河举着那半块碎布,展示给下属看,“这半块碎布的材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