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李琛就活泼淘气多了, 冲过去拉住李瑭的手:“大堂兄,我要随父王去藩地,以后我给你写信。你一定得回信!”
李瑭笑着点头。
梁氏笑道:“别在这儿站着了, 进来说话吧!我让厨房备些菜肴, 你们别嫌简薄才是。”
赵瑜用袖子擦了眼角, 笑着应道:“再让人备些酒, 我今日和大嫂喝两杯。”
梁氏失笑:“我那点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多三杯。也罢,我让人备一些好酒,你们多饮一些。”
正午, 就这么围坐在桌子边用了午膳,气氛融洽安宁。
待到用完膳后, 李显夫妻两个领着孩子道别。
梁氏亲自送他们到侧门口,有些歉然:“我不便出门, 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四弟,四弟妹, 日后山高水远,不知何日才能重逢相聚。你们多保重。”
依依不舍的道别后,李显赵瑜带着孩子离去。
走了一段路后,赵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梁氏还在站在门内,目光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真没想到,大嫂竟这般坚韧。不怨天不尤人,带着瑭哥儿将日子过得平静安宁。”赵瑜笑着叹了一声:“见过她之后, 我这颗心总算能彻底放下了。”
这小半日,梁氏只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有些激动,差点落泪,之后情绪一直平静镇定。那份豁达, 绝不是装出来的。
李显也叹道:“是啊,大嫂的坚强,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还有瑭哥儿,年纪不大,却听话懂事又孝顺。有他在身边,大嫂的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赵瑜低声道:“以我看,二哥二嫂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现在瑭哥儿还在守孝,等过一两年,说不定就能再召瑭哥儿进宫读书了。”
李瑭没了爵位可继承,不过,还是李家的子孙。要不要进宫读书,日后能不能当差,都是帝后转念间的事。
李显叹道:“但愿如此。”
……
梁氏在侧门口站了许久。
李显夫妻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她还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门外平坦坚硬的路上。
门里门外,几步之隔,对她来说,却如天堑。
其实,她便是出府,陆明玉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可她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能苟且偷生,已是万幸。她怎么能再得寸进尺?
“母亲,”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氏回过神来,转过头:“瑭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瑭轻声应道:“我来有一会儿了。母亲一直站在这儿没出声,我便也没吭声。”顿了顿,又低声道:“我陪母亲出去走一走,不必走远,在附近转片刻就回。”
梁氏自嘲地笑了笑:“不用了。今日走几步,明日就想走得更远了。还是别开这个头了。我们回去吧!”
李瑭十分听话,梁氏说不出去,他便点点头,扶着梁氏转身。
梁氏既欣慰又心疼李瑭,低声道:“瑭哥儿,你在府里待得闷了,换一身衣服,出去转悠小半日再回来也无妨。不必一直陪我待在府里。”
李瑭却道:“母亲不觉得闷,我也不闷。”
梁氏鼻间悄然泛酸,目中闪过水光:“好孩子,委屈你了。”
李瑭近来个头蹿高了不少,只比梁氏矮了一些:“母亲对我这么好,我从来没觉得委屈过。”
梁氏眼中的泪珠,悄然滑落,嘴角扬起欣慰的笑。
番外之孟氏
又过一日,李显赵瑜带着儿子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的门外有御林侍卫守着。门上挂着厚重的铁锁。
“请开门,”李显对守门的御林侍卫十分客气:“我们要进去探望三嫂。”
那御林侍卫恭声应了,拿出钥匙开了门。这门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几个御林侍卫合力推开,厚重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一进三皇子府,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氛迎面扑来。
等见了孟云萝和李珍李玮姐弟两个,那种窒闷的感觉就更浓了。。
孟云萝也穿了守孝的素服,整个人快瘦得脱了形,一双眼显得格外大,且木然空洞。仿佛一潭死水。
李珍也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目中有些闪躲和怯意,像一只受过伤的小鹿。不及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青淤。
还有李玮,也没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紧紧握着李珍的手,目光有些畏缩。
李显一见之下,既心疼又有着说不出的怒气,忍不住看了孟云萝一眼:“三嫂,珍姐儿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孟云萝没出声。
赵瑜也心疼得不行,伸手将李珍李玮搂进怀里,柔声问道:“珍姐儿,你告诉四婶娘,是不是你母亲打你了?”
李珍小身子颤了一颤, 声音也在发颤:“不、不是。母亲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走路摔倒, 伤了脸。已经快好了。”
四岁的李玮说话也很利索了:“才不是摔的, 姐姐就是被母亲打了。”
李珍连忙用手去捂李玮的嘴:“弟弟别乱说。母亲没有打我。”
惹怒了母亲, 等四叔他们走了之后,她又要挨打了。
自从府门被封了之后, 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坏,前一刻在发呆,下一刻就会暴怒发狂, 动手打她和弟弟。
弟弟太小,禁不得打。她每次都冲上前,将弟弟护在身后。也因此,她挨打的次数实在不少。身上脸上都有青淤,有时候还没好, 新的伤痕就来了。
李玮还小, 不会也不肯撒谎, 大声喊道:“我才没有乱说。明明就是母亲打的。”他一边喊一边哭起来:“母亲总打姐姐, 还会打我。”
李显面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赵瑜气得不行,瞪了孟云萝一眼:“三嫂,出了这么多事,你心情阴郁是难免。可也不能将一股闷气都撒在孩子身上。瞧瞧他们姐弟两个,都可怜成什么样子了。”
这有亲娘的孩子,过得还不如在嫡母身边的瑭哥儿呢!
孟云萝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们母子的事,不用你管。”
“你们夫妻两个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父亲母亲死了,我娘家被诛了全族。我的丈夫被发配充军去了,永远不能再回京城。”
“我这样活着, 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孟云萝忽然嘶喊起来, 眼泪不停往外涌。
可怜之人,果然都有可恨之处。
赵瑜也是气得狠了,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想死自己去死, 折腾两个孩子做什么!”
李显一惊,立刻出言拦下赵瑜的话头:“你别乱说。有一双儿女在, 三嫂得好好活下去。什么死不死的,这等话怎么能乱说。”
谷</span> 李昊的死讯,一直瞒着孟云萝。就是防止孟云萝没了心气轻生自尽。
李珍姐弟两个已经没了亲爹,总不能没了亲娘。
赵瑜在气头上, 哪里冷静得了,也想不到那么多, 一连串的话秃噜出了口:“李昊害死了五弟,又差点害死了二哥。被发配充军,死在边关,也是他罪有应得!”
话未说完,孟云萝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