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宫人只得继续劝慰,心里暗暗唏嘘。
自苏贵人进宫,永嘉帝连着数日宿在怡华宫,恩宠一时无二,连孟妃和王婕妤都被压过了风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运道好,跟对了主子。没曾想,这好日子还没几天,就遇到了这档子糟心事。
苏贵人算是完了,她这个掌事宫女,以后日子也难熬。
苏贵人哭累了,终于不哭了,愣愣地躺在床榻上,目中满是绝望和茫然。
以后她该怎么办?
……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彻夜未眠。
陆明玉却睡得分外香甜,隔日早晨起身,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肚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忽然动了一下。
陆明玉失笑,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肚子。掌心下的躁动,不但没有平息,反倒因她掌心的温度和温柔愈发激烈。
“臭小子,这是在娘肚子里打拳不成。”陆明玉轻笑不已。
孕期三个月之后,周院使为她诊脉,已经诊出了这一胎是男婴。陆明玉对着肚中的孩子自言自语,臭小子便成了昵称。
绮云笑吟吟地为主子梳妆,一边笑着凑趣:“等小殿下出生了,娘娘就舍不得说人家是臭小子了。”
陆明玉心情之佳,肉眼可见。
个中原因嘛,不说大家都懂的。
梳妆过后,绮云压低声音道:“这才刚开始。娘娘等着瞧吧,后面还有的热闹可瞧。”
要么不出手,既是出手了,就要将李昊彻底踩下去。
陆明玉挑眉,冷笑不语。
绮云没有多说,很快扯开话题:“听闻三皇子殿下昨晚进宫向皇上请罪,想来今日不会上朝了。还有,昨日晚上,皇上去了芳华宫留宿。”
陆明玉随意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将珝哥儿瑄姐儿兄妹叫过来,我带他们去椒房殿请安。”
绮云笑着应是。
盏茶后,陆明玉领着一双孩子进了椒房殿。
乔皇后一夜好眠,今日气色也格外好。婆媳两个打了个照面,心照不宣地笑了一笑。不过,谁也没提三皇子或苏贵人,坐在一起闲话起来。
“珝哥儿瑄姐儿还小,现在开蒙读书,会不会太早了?”乔皇后心疼孙子孙女,忍不住絮叨几句。
陆明玉笑道:“不小了。他们兄妹,算虚岁是五岁,论周岁,也有三周岁半了。我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每天能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我听殿下说过,他从四岁起开蒙读书。这个年龄正好。”
“我自己先教个一两年。等再大些了,就进上书房正式读书。”
乔皇后想了想说道:“你肚子一日大过一日,不宜过度操劳。习武的事,你来教。开蒙读书识字的事,就交给本宫。本宫才学不算出众,教他们兄妹认认字也足够了。”
乔皇后对孙子孙女的心一片热忱。
陆明玉自不会拒绝,笑着点头应了。
“启禀皇后娘娘,婕妤娘娘前来请安。”彩兰笑着来禀报。
乔皇后和陆明玉对视一眼,略一点头:“请王婕妤进来。”
当年乔皇后从一堆宫人里挑中了王婕妤,是相中了王婕妤和孟妃容貌相似,且更年轻娇美,抬举王婕妤,是为了分孟妃的宠。
没曾想,王婕妤这颗棋子出人意料的好用。而且一直恭敬温顺,从无恃宠生娇的举动。
人心都是肉做的。乔皇后对王婕妤渐渐没了防备,真正当做了自己人。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王婕妤盈盈行礼。
陆明玉冲王婕妤微微一笑:“王婕妤快些请起。”
乔皇后笑道:“免礼平身。你今日来得倒是早,听闻昨晚皇上去了怡华宫。你怎么也不多歇一歇。请安有什么着紧的。”
王婕妤柔声笑道:“皇上去上朝,臣妾正好来请安。皇后娘娘体恤臣妾,是娘娘的恩德。臣妾岂能仗着娘娘的青睐生出骄奢之心。”
乔皇后笑了笑,随口问道:“皇上去芳华宫,有没有和你说起苏贵人?”
王婕妤轻声应道:“这倒没有。”
不但没提苏贵人,对流言之事也绝口不提。
乔皇后心中哂然,很快扯开话题。
……
这一日,永嘉帝照常上了朝。
三皇子李昊今日却未现身朝堂。对外宣称身体不适,要回府静养。
众臣子眼明心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流言铺天盖地,三皇子殿下脸皮再厚也吃不消挡不住,不得不躲在府里一段时日。等流言稍稍平息了,再出来见人。
高坐在龙椅上的永嘉帝,今天一直沉着脸,气压低沉。众臣有事启奏,没事就闭嘴,很快散了朝。
广平侯被宣召进了文华殿。
不知君臣两个说了什么。半个时辰后,广平侯脸色难看地出了文华殿。
三皇子一直告假未出。
流言传了小半个月,眼看着就要平息。没曾想,又有一个劲爆的流言悄然传开。
据说,死去的苏妃在进李家之前就有了身孕。三皇子李昊,根本不是龙种,而是广平侯的骨肉。
……
第五百一十五章 血脉(一)
“这他妈的是谁胡说八道!”
广平侯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怒骂:“缺德冒烟的东西,编排到老子头上来了。让老子抓到胡咧咧的,老子撕了他的嘴!”
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当年苏妃是怎么先进的孟家,怎么勾~搭的广平侯,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苏妃是伺候过永嘉帝之后有的身孕,然后被接进李家内宅。传言中,却是苏妃珠胎暗结之后,广平侯才将苏妃送给永嘉帝。
这也是流言最可恨之处。九分真,最关键最要命的一分却是假的。
广平侯夫人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冷笑连连:“侯爷这么厉害,何必待在府里发脾气。现在就出去,将大街小巷上乱传流言的百姓都抓起来。将那些在背后说笑看热闹的女眷们都关起来,还有那些推杯换盏之际挤眉弄眼的文臣武将,一个一个撕过去,将他们的嘴都撕了!”
广平侯:“……”
广平侯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直往头上涌。
广平侯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怒道:“之前苏贵人一事,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没人指使,怎么会兴出这么大的风浪来。”
“三皇子一连告假半个月没露面。现在倒好,嚼舌之人不但没平息,反而愈发起劲。连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翻腾出来了。”
“现在人人都传言,三皇子不是皇家血脉,是侯爷的种。混淆天家血脉,岂是小事。哪怕是传言,对三皇子也是致命重击。侯爷不赶快进宫请罪,还有闲情在这儿发脾气!”
广平侯:“……”
这一席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
从头凉到脚。
这等流言传开,连他都如此愤怒。想想宫中的永嘉帝,会是何等震怒?万一永嘉帝真起了疑心……
广平侯的神情僵住了,过了片刻,才道:“我这就进宫去面圣。”
广平侯夫人再气再恼,也得耐着性子叮嘱:“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