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露出一丝嘲弄,故意笑道:“臣妾今日特意早些过来,想给皇上请安。怎么,皇上不在椒房殿吗?”
乔皇后淡淡地瞥了孟妃一眼:“孟妃消息一向灵通,岂会不知皇上昨夜留宿芳华宫?现在说这等话是何意?莫非是想来嘲笑奚落本宫?”
孟妃:“……”
昔日那个软面团一样的乔皇后,现在简直像换了个人。一定都是陆明玉这个悍妇暗中怂恿。
孟妃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恼怒,却不能表露,只能起身告罪:“臣妾玩笑之言,绝无嘲笑皇后娘娘的意思。请皇后娘娘息怒。”
乔皇后淡淡道:“有些玩笑话可以说,有些玩笑话说不得。孟妃以后说话注意些分寸就是。今日就算了。”
孟妃不得不忍气吞声:“娘娘宽宏大度,臣妾知错了。以后说话一定留心。”
秦妃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立刻说道:“皇上回来之后,一直宿在延禧宫。不是臣妾说,孟妃也一把年岁了,整日霸着皇上不放,实在不像那么回事。”
孟妃可不受秦妃这点闲气,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回去:“是啊,我劝过皇上,闲着没事也去别的寝宫转转。譬如秦妃你,眼巴巴地伸长了脖子等,奈何皇上不肯去。我又有什么法子。”
秦妃气得涨红了脸,转头就向乔皇后告状:“皇后娘娘,听听孟妃说的是什么话。她这是恃宠生娇,故意膈应人。”
那一句“奈何皇上不肯去”,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膈应她这个中宫皇后。
乔皇后心里直发腻歪,面色一沉:“行了,这么多年轻嫔妃看着,你们两个老人也不收敛些。在这儿拈酸吃醋指桑骂槐的,不成体统!”
孟妃秦妃齐齐住了嘴。
耳根总算清静了不少。
就在此时,王婕妤来了。王婕妤今日脂粉未施,穿得也格外素雅,进了正殿后,羞愧地跪下请罪:“臣妾请安来得迟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像孟妃,之前一个多月,每天都是最迟来请安的。一张口请罪,必是“臣妾要伺候皇上更衣用膳来迟了一步”之类的话。
王婕妤半个字不提,脸上的忐忑不安,也不是装出来的。
永嘉帝昨夜忽然去芳华宫。龙马精神了一夜,早上自然起得迟。王婕妤平日请安都是最早的,今天最迟一个来。一路上都提着一颗心,唯恐乔皇后心中不快迁怒责罚。
孟妃狠狠盯了面色娇艳的王婕妤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伺候皇上是一等一要紧的事,皇后娘娘岂会怪罪王婕妤。”
秦妃心里酸得都要冒泡了,呵呵一笑,接过话茬:“王婕妤年轻貌美,颇得圣心。说不定,很快就能再有喜讯,生一个小皇子。”
王婕妤心里一紧。
就听乔皇后温声说道:“孟妃秦妃说的话,也正是本宫所想。王婕妤不必惶恐,本宫也盼着皇上身边有朵解语花。宫中若能再多一个小皇子,本宫更是高兴。快些起身,坐下说话吧!”
王婕妤稍稍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谢恩起身,还像往日那样,想坐在角落里。
乔皇后笑道:“别人都想坐得近些,方便说话。你倒好,总坐得那么远。过来,坐本宫身边来。”
王婕妤在众妃或艳羡或嫉恨的目光下走了过去,在乔皇后的身侧坐了下来。
正好和孟妃坐了对面。
孟妃暗暗咬牙,瞪了年轻娇艳如花的王婕妤一眼。
乔皇后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孟妃,你总看王婕妤做什么?皇上连着在延禧宫留宿一个多月,圣眷浓厚,无人能及。莫非你生了贪心,要独占圣宠不成?”
孟妃恨恨咽下闷气:“臣妾不敢。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想和王婕妤多多亲近一二。”
乔皇后淡淡一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皇上忙着政务国事,进后宫是为了消遣解乏。后宫和睦才是正途。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来。苏妃的前车之鉴,你们也都见到了。”
提起苏妃,孟妃面色变了一变,低头应是。
王婕妤心中感激,柔声说道:“皇后娘娘教诲,臣妾都记下了。臣妾一定尽心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
乔皇后对着王婕妤就和蔼多了,笑着说道:“你性情温顺可人,别说皇上,本宫也喜欢。”
陆明玉原本还想着随时出手。冷眼旁观片刻,放下心来。
乔皇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威风八面,刚柔并济。就连最嚣张的孟妃,今天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手段(二)
乔皇后目光一扫,掠过后宫众妃的脸,淡淡笑道:“趁着你们都在,本宫有一桩要紧的事宣布。”
“从今日起,后宫各处削减用度。”
“椒房殿里减三成,东宫减四成。其余各宫,皆和东宫一样,削减四成用度。如今国库空虚,内务府里的存银也被用光了。大家都节俭一些,等熬过这两年,缓过劲来,再恢复用度。”
削减四成用度?
怎么不干脆都减了都算了?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孟妃,皮笑肉不笑地应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以身作则,带头削减用度,这份贤良,令臣妾等自愧不如。”
秦妃心里也不乐意,不过,眼下这等情形,也容不得她不乐意。正如孟妃所言,乔皇后和太子妃带头减少用度,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妃咳嗽一声笑道:“臣妾冒昧多嘴问一句,不知寿宁宫那边……”
“后宫削减用度,寿宁宫自是和以前一样。”一直未曾出声的陆明玉接了话茬:“秦妃只管放心,母后对皇祖母孝顺的心,半点不比你少。”
秦妃被噎得干巴巴地笑了一笑:“太子妃说笑了。臣妾就是随口问问,并无他意。”
“没有他意最好。”陆明玉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过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宫中人多口杂,少言少说,才是做人之道。秦妃最是聪明,这其中的道理,不必我说也清楚。”
秦妃:“……”
秦妃呵呵一声:“太子妃说的有理。”很快闭了嘴。
因着削减用度一事,众人都没了兴致说话,言不及义地闲话几句,各自起身告退离去。王婕妤却一直没走,留到了最后。
陆明玉心中有数,对乔皇后笑道:“想来王婕妤有话要和母后说,儿媳先带着珝哥儿瑄姐儿告退。”
乔皇后笑着应了。
待陆明玉领着一双孩子离去,正殿里再无旁人。
王婕妤忽地起身,在乔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乔皇后一怔,立刻伸手去扶王婕妤:“好端端地,忽然跪下做什么?快些起来。”
王婕妤却不肯起身,一双美目含着羞愧的眼泪:“臣妾承蒙皇后娘娘大恩大德。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是臣妾令皇后娘娘面上无光。臣妾心中实在惭愧,无颜再见娘娘了。”
永嘉帝在椒房殿里用晚膳,却去芳华宫留宿。
这等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桩羞辱。
王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