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的后面,托勒坐在库拉克身后,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他看见了一团蓝色的雾,他希望杨丹也能感觉到这团蓝雾,并立即停下来。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一群昆虫——它具有密集、半透明的特性——但它太大了,就像是从什么地方滚来暴风雨的雨带,虽然距离较近,但不怎么稠密,也不算太暗。
雾群劈头盖脸地迎着他们扑来,这是一面约几百米纵深,也许宽十或十五公里的雾帘。很难描绘它的形状,因为它很快就消失在沙丘和高空中。库拉克停下来的时候,雾已经过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雾的距离比人的肉眼所能看到时要近。
托勒裸露的皮肤感到一阵冷嗖嗖的,就像是有谁用喷雾器在上面喷洒了酒精一样。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之间,雾已经到了他们的身后,在将要坠落的太阳映照下呈现出一片清冷的银色。
几分钟之后,他们都聚集到一座低矮的沙丘下,其实,他们是在这里遇见杨丹和凯琳。两个女人从飞行橇下来就在沙丘的背阴处等候他们,库拉克把飞行橇开了过来随后,贝斯洛飞行模的轰鸣声也传人他们的耳膜,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有人注意过那雾吗!”贝斯洛边从飞行橇里往外爬边问道。
“是的,”杨丹说,“我们注意到了,你看那是雨吗?”
“不是雨,至少不是我看见过的那种雨,”库拉克说道,“也不是云。”
“它和雨一样是湿的,”托勒插话说,“像雾,也许贝斯洛说对了——也许是像雾一样的什么东西。”
“沙漠上有雾?”库拉克对此嗤之以鼻,“雾会出现在阳光下?我首先就不相信。”
托勒的肩膀向上扬了扬。是的,他们穿过那面帘子的时候气温并没有发生变化,这足以否认那是雾的观点。而且,从那面帘子中穿过的时候他的确感到了湿气,他的前额和手背上还有轻微的刺痛之感。他擦了擦额头,但那里现在已经干了。无论那可能是什么东西,它都已经被蒸发了。
他们开始动手设营,将仅存的两顶帐篷搭在两个沙丘之间的沙地上。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星星在沙漠的苍穹中显得格外耀眼。他们点起一堆火,接着便在火边轻声交谈起来,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飘荡。他们喝了点水,吃了一些鳗鲡干,令他们吃惊的是,鳗鲡干虽然嚼起来费劲,但味道仍然鲜美如初。
吃过饭后,托勒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通常,在进帐篷之前,他是要散一会儿步的。他登上一座沙丘的山顶,他的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细密、松软的沙地上。他扭动几下身体,活动活动脚尖,膝盖弯曲了几下,随后又舒展了几下四肢。
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倒背双手,眼睛看着如天鹅绒般的天空。
这里的天空格外黑,星星格外的亮,光也更加耀眼,更加强烈。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时,他仍然仰望着天空。
“我想,奥菲丽娅已经在天上飞了。”
托勒慢慢地转过身去:“杨丹,我没有听见你过来。”
“我打扰你了吗?”杨丹站到了他的身边,托勒感觉到了空气的拍动,就像是电流在他们中间流动一样。
“不,你没有打扰我,”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天空,“我只是在思考。”
“能告诉我吗?”
“没什么?”
“可我想听。”
“哦,我在想这个世界,伊波瑞帝国和我们最初发现它时的印象那么相距遥远。
发现这种差距需要时间,还要用心去体验。”
“是的,”杨丹赞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时候,人也是这样。”
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他以前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东西。他转过身来看她的脸,但星光下却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他在心中诧异道,她说的是我呢,还是她自己?没等他心中的诧异向更深处发展,她就开口了:“你和我最初所想象得也不一样。你有很多机会,但你却不好好地利用它们。而我所认识的很多男人,都在不失时机地寻找机会,不遗余力地利用机会。但你不这样,这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还有吗?”
“哦,当然,奥林·托勒。当然有很多,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发现。你得给我时间……”她沉默起来。托勒发现了她看他时目光中充盈的流光异彩。他将双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是那么柔软、润滑、温暖。他将她拉到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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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小声说,有点紧张。
他的唇压到她的唇上。她没有回应他,却将他推开了。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她却在他的怀里挣扎:“住手!”
“这样好——”他仍然坚持。
“放我走!”
他放开她,她将他推到一边,严肃地站在原地。失去平衡的托勒摔倒在沙地上,她站在那里,眼睛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烁。
她走了,将困惑留在她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中。
托勒从沙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腹疑问,慢慢走回到帐篷。
第九章
杨丹刺耳的尖叫声把托勒从沉睡中惊醒,他光脚冲出帐篷,还没来得及弄清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贝斯洛和库拉克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天空的颜色淡了下去,但太阳仍然没有升起。随后,他听到女人们的帐篷里传出奇怪的呜咽声。
他走到她们的帐篷前,喊道:“我是托勒,出什么事儿了?”
凯琳回答道:“不要进来!”
三个男人不安地面面相觑。库拉克回答说:“我们不进去,但你们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的——我的……呜呜呜!”是杨丹的呻唤声。
男人们等待着。不大功夫,帐篷颤巍巍地打开了,凯琳走出来。接着,她弯下腰来,将身体蜷缩着的杨丹慢慢地扶了出来。托勒的心猛地一沉,贝斯洛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早上好,女士们!”库拉克喘着气说。
托勒向她们走了一步。
“不要动我!”杨丹警告说。“我可能会传染,请不要过来。”
“我们得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你。”
“我会给你们看的,”杨丹说,“但是不管怎样,你们都不要碰我。”
她把脸扬起来,手也向前伸了出去。鲜红色的水疱遍布了她的每一处皮肤,甚至她的眼帘和手指也没有幸免。惟有手指之间的夹缝,以及耳朵后面月牙形的一块尚没有感染。
水苞是透明的,如帽子一般的尖顶上鼓胀着不知什么液体,底部是红的,它不是圆形的,却是长长的一片,看起来只要轻轻的一碰就会爆裂,里面的液体也会溢出来。
“你有什么感觉?”贝斯洛问,“是发烧还是发痒?”
“没有发烧,”杨丹摇了摇头说,“也没有发痒。尽管我的皮肤红得可怕,却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