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魂梦君同(4)三章合一。(捉虫)……(1 / 1)

被反派杀死的第九十九次 柳辞韫 779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6章 .魂梦君同(4)三章合一。(捉虫)……

  听见贺窕的这句话,季凭羽周身魔气暴涨,魔瞳牢牢锁住对方。

  昨日里,他尚且在与洛筠初解释。

  今日贺窕一句话,却让他发现,原来她也在介意着自己魔的身份。

  猜疑种下,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贺窕走上前来,双手握住季凭羽的右手,用力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

  她抬起头来,嗔怪道:“你的手受伤了,难道自己没有察觉吗?”

  “我是魔,受伤于我无碍。”说话间,季凭羽右手用力一推,将贺窕推离了自己身边。

  他转过身,向前走去,周身魔气仍旧没有收敛。

  贺窕跟在他身后,叫着他:“凭羽。”

  但他却置之不理。

  贺窕快步走上前,从后面拉住季凭羽,“凭羽!”

  她拉得太用力,季凭羽却是不敢轻易将她挣脱开了。

  “你还要说什么?”

  “你的冷静去了哪里?”

  “嗯?”

  贺窕绕到他的面前,继续问道:“你的判断去了哪里?你还是不可一世的魔尊、翦令君季凭羽吗?”

  她双手覆上季凭羽的太阳穴处,用灵力为他缓缓梳理着乱窜的魔气。

  “因为一句话,你还没弄清楚我的意思,就愤怒撒气,我还从来不知道活了几百岁的你还有这样的小孩儿脾气。”

  季凭羽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动怒,仔细回想起来,却是来得那么的莫名其妙。

  “好,你说,我听。”

  “因为魔的身份不方便行走江湖,所以我才会惋惜。”

  “如果是你现在的状态,只要你将魔气收敛回丹田,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凡人的世界、修真.界,天下那么多美好的景色,想去哪里,我们都能说走就走。魔域十九城也就那么点大小,看久了总归会厌倦。”

  “可你若是承接了扶黎君半数以上的传承,那么你的丹田将不再耐受贮藏如此庞大的魔气。”

  “哪怕你愿意冒着损伤丹田的风险陪着我四处走走,我也*不忍心让你这么做了。”

  “明知道你终究要变得强大而寂寥,我却仍然不愿你成为那个冷冰冰毫无鲜活气息的魔尊。”

  “我在意的从来都是季凭羽,他是魔是人,并无二致。”

  “……这个答案,够满分吗?”

  过往九十八次,虽然一直在攻略季凭羽,可是贺窕却从未说过如此直剖心意的话语。

  魂梦君同阵的影响,令她变得如此坦诚而炙热。

  哪怕这一番话说得她脸颊羞红,她仍旧是不躲不避地注视着季凭羽。

  季凭羽被她震慑心神,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只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在为眼前这个人跳动。

  他为刚刚自己的质问感到羞愧,也为对方捧出的一颗真心感到无所适从。

  即使他知道,对方愿意说出这番话来,有很大程度是受了阵法的影响。

  季凭羽这一生,所感受到的善意与爱,几近于无。

  乍然出现的贺窕,填补上了他最欠缺的那一块。

  但是,他与贺窕之间的关联无迹可寻。

  他就如同捧着一颗真心走在薄冰之上,也许一个不注意,自己便会弄丢了她。

  季凭羽走上前去,克制着自己只是奉上了一个拥抱。

  “多谢。”

  短暂相拥之后,季凭羽继续向前走去。

  贺窕跟在一旁再次牵住他的手,“就这样吗?”

  “……嗯。”

  “你没有觉得太过敷衍吗?”

  “有吗?”

  “算了,不与你计较。”

  两人走出林外,其他的人已经等在了出口处。

  见他们出来,洛筠初立即迎上前去:“阿窕,你们终于出来了!是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贺窕摇头,“不是,只是我们动作慢了些所以耽误了时间。”

  “那就好,”洛筠初看了一眼季凭羽,然后放低了声音,“等出去之后,我有话要说。”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出去就知道了!”

  “好吧,听你的。”

  从太阳之地离开后,他们便直接出了丹梦灵墟。

  此行秘境历练,众人也算是收获甚丰。

  出了秘境,回到现实世界中,他们才察觉到,原本以为在秘境内只过去了不到三天,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八天。

  知晓了真实时间的洛筠初,感叹道:“天哪,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十八天?可是在丹梦灵墟内的时候,就真的像是才三天啊!”

  李颢卿笑道:“所谓南柯一梦,大抵类似罢。”

  他们一路回了寄云城,在博信堂内交还了各自的信物,而后道别各自散去。

  临走之前,李颢卿叫住了贺窕。

  “贺道友。”

  “李道友。”

  “不知贺道友如今还有想法加入我玄凌派吗?”

  “咦?意思是我通过了贵宗考验?”

  “贺道友足够优秀。”

  “既然李道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我自然不会拒绝。”

  “好,”李颢卿从怀中拿出玄凌派的令牌交予贺窕,“这是吾门令牌,四个月后将是宗门选比,希望到时候在下能见到贺道友身姿。”

  “多谢,到时候我一定*准时赶到。”

  “那在下这便暂别了,预支叫贺道友一声师妹,希望我与贺师妹有同门的机缘。”

  “这倒是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了,李师兄。”

  李颢卿畅然一笑:“哈哈哈,那就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目送着李颢卿离开,贺窕问洛筠初,“现在可以说什么事情了吧,小初?”

  洛筠初拉着她走到一旁,“是这样的,阿窕……”

  她话刚起头,不远处便走来一人叫住了她:“师妹。”

  洛筠初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原来是剑逸真。

  她收起面上笑意,“师兄有事吗?”

  “师妹在丹梦灵墟历练许久,师兄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

  “我可没有让你等我。”

  剑逸真拿出一封信,递给洛筠初,“师父写给你的信。”

  她拆开信来看,原来是师父让她跟着剑逸真即刻回转藏仙阁。

  “现在就回去?”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洛筠初看向贺窕,“阿窕……”

  贺窕笑了笑,“既然是师门传唤,那你便回去吧。”

  她犹疑片刻,“好吧,那我只能在此和阿窕告别了。”

  “回去吧,期待我们下一次的重逢。”

  洛筠初抱住贺窕,“好舍不得……”

  贺窕拍了拍她的后背,“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哦……”

  “我才不会,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洛筠初放开了贺窕,将自己佩剑上的剑穗摘下递给了她。

  “虽然我的术法很差劲,但是一些通信的本事还是会的。阿窕如果想我了,就将灵力注入剑穗之中,我会第一时间知道并迅速赶来的。”

  贺窕接下剑穗,“好,我记住了。”

  “再见,阿窕。”

  “小初再见。”

  洛筠初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剑逸真离开了寄云城,看着她离开,贺窕心头也染上了些许因为别离产生的惆怅。

  她转过身去,原来又剩下了自己与季凭羽。

  “要回魔域十九城了吗?”贺窕问道。

  “你呢?”季凭羽反问她。

  “我?”她笑着,像是对方问了一个多可笑的问题,“我当然是跟着你啊,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的先例。”

  “十九城你住得惯吗?”季凭羽又问。

  “虽然风景丑是丑了点,住得久了也就不觉得丑。”

  贺窕看向季凭羽,“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是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对方并未回答,而是说道:“我不回十九城。”

  “不回去?你不是刚刚得到了信物,不要立即接受魔尊传承吗?”

  “暂时不着急。”

  “魁煊和元白回来了?”

  季凭羽微愣,她连这两人都知道……

  “嗯,回来了。”

  贺窕点点头,“那确实不需要太着急。”

  “那你要去哪里?”贺窕又问。

  “你不是说要随处走走?”季凭羽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贺窕莞尔,“迁就我就是迁就我,做什么好像东躲西藏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似的。”

  季凭羽:“……”

  “那我们就先去……”

  “三师兄。”贺窕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

  贺窕觉得,今天黄历应该不适合两人谈话。

  他们转身看向来人,原来是檀钺泽。

  一时间,二人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收敛。

  檀钺泽走上前来,又叫了一声,“三师兄。”

  然而目光转移到旁边的贺窕时,他却不那么确定了,“五师妹?”

  季凭羽上前一步挡住贺窕,目露戒备地看向檀钺泽,“你来做什么?”

  “果然是你,师兄。我只是来打个招呼,没有别的意思。”

  “招呼打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三师弟,同门一场,何必如此心生戒备。”不远处,慕知瑜也走了过来。

  然而季凭羽并不领情,“本非同路,何必多言。”

  “三师弟一定要如此强硬地划清界限吗?”

  “我……”

  “凭羽,”贺窕拉住了季凭羽,走到他身侧,看向另外两人,“有什么事情,何必站在人流攒动的街道上说?选一处安静地点再谈吧。”

  慕知瑜看向贺窕,似是要说什么,却只说道:“我们到别处再谈。”

  贺窕拉着季凭羽跟上那两人,小声说着话:“索性无事,就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哼。”

  四人一路走到寄云城外郊野无人经过之处,才停下来脚步。

  季凭羽冷冰冰道:“说吧。”

  檀钺泽叹气,“清心宗……将要败落了。”

  “那不是好消息?”

  “师兄,那毕竟是你我成长的师门。”

  “哦?现在怎样,你们是在向一个魔求助?”

  “师父闭关七十年,冲击渡劫期却是失败,一身修为尽数消散。”

  “衍真长老趁机代领掌门之职,总揽宗门大权。然而他甫一上位便任人唯亲,打击其他诸门之人。”

  “到了如今,清心宗已经被他几近消磨殆尽了。”

  “所以这与我有何关系?”季凭羽问他。

  “三师弟,钺泽的来意如此明显,你果真见死不救吗?”慕知瑜问道。

  季凭羽嗤笑:“真是笑话,我可从未听闻过什么魔是悲天悯人的做派。”

  “我们可以交换条件,只要师兄伸出援手,我们可以昭告修真.界,为师兄和师妹洗脱魔族和盗宝的污名!”

  “你为了自己的门派,将全部修真.界弃之不顾?洗脱我是魔族,若我潜伏进其他门派,一夜之间将之灭门,是谁的责任?这就是你自诩名门正派的作风?”

  “更何况,我从不在意你们的看法。你们要如何认定我,与我何干?”

  檀钺泽看向面前陌生的季凭羽,一时之间无法辨别,这真的是当初那个温柔亲和的三师兄吗?

  他不自主地捏紧了双拳,愤愤道:“原来魔,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季凭羽嘴角勾起弧度,那双猩红的魔瞳竟在不由自主间显露出来。

  “是啊,魔就是这么不近人情,铁石心肠。”

  “抱歉打断一下。”

  贺窕一句话中止了两人即将剑拔弩张的态势,双方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是五师妹。”檀钺泽说道。

  “我是贺窕,是‘窕*冶’的‘窕’,不是‘瑶池’的‘瑶’。”

  “你要说什么?”檀钺泽问她。

  “贺窕……”

  她递给季凭羽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上前一步与檀钺泽对视。

  “我想请问,二位是以什么立场前来寻求凭羽的帮助?”

  “自然是曾经的同门师兄弟。”

  “那么在二位看来,曾经的同门之情,远远高于道魔道魔对立的敌意了?”

  慕知瑜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们是真的看重凭羽这个师弟或师兄,还是仅仅利用凭羽的力量帮助你们重振师门。”

  “我们自然是看重三师兄!”檀钺泽急道。

  “不,不要插嘴,”贺窕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等到事成之后,你们就能以一个降妖除魔的借口号召其他门派共同斩杀魔头季凭羽,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样既能灭口不让他人知道你们与魔族勾结,又能以凭羽的人头作为投名状,在修真界中重塑清心宗的威名。”

  “我说的,对吗?”

  慕知瑜不作回答,她越过贺窕看向后面的季凭羽,“三师弟,你就让她凭空污蔑我们吗?”

  “我听她的。”

  “我可从不知晓,三师弟竟然也会听凭一个女人说话。”

  贺窕莞尔,“何必想要激怒凭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看透不过因为我是局外人,凭羽身在局中自然难以察觉你们的想法。”

  “更何况,你们又是凭借什么来要求凭羽帮助你们?护山大阵落下的那重重七鞭就此不算数了?过往恒真道人的偏心忽视你们也能抹灭掉?”

  “清心宗从未当凭羽是宗门之人,怎么临到大难当头了,你们反而想起来利用一个已经成魔的故人帮你们修道正派?你们脸皮是不是厚得像衡山那么高?”

  被贺窕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的檀钺泽,只最后叫了一声:“三师兄……”

  “檀钺泽!”慕知瑜冷着脸,毫无情绪地说道,“你回去,接受洞真门的议亲文书。”

  “师姐!”

  季凭羽讥讽:“可真是伉俪情深、不愿拆散的鸳鸯啊……原来是不愿意另娶他人才找上我。”

  慕知瑜一眼也未看檀钺泽,“还不给我回去!”

  檀钺泽颤抖着双臂,咬牙回答道:“是!”

  说完,他便愤慨转身离去了。

  慕知瑜看了一眼季凭羽,“告辞。”

  然后也跟在檀钺泽后面离开了。

  身后,季凭羽叫道:“师姐。”

  慕知瑜停了下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啊。”

  慕知瑜没有回答,只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曾经的三师弟,而后继续向前离开了。

  见两人离开,贺窕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她看向季凭羽,“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然而对方并不说话,只低头注视着她。

  “凭羽?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刚才多说话?”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谢你维护我,窕窕。”

  贺窕开心地挽住季凭羽的胳膊,“这才*对嘛,先前你总是贺窕贺窕地叫我,好像我们很生疏似的。我们现在想想接下来去哪儿吧!”

  “听你的。”

  “我们以前在凡人界建过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小院落,不过现在嘛肯定是没有了。”

  “所以等下回到寄云城,我要把这次秘境历练得到的物品都换成离韵石,然后去凡人界换一些银两,买一间相似的小院子怎么样?”

  “好。”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过去只属于他们俩的小院落”,但是贺窕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这种听对方话语中描述出来的过往,多么的陌生,却又带着些许熟悉以及哀愁。

  在贺窕的描述中,“他们的过往”充满着美好与欢乐。然而季凭羽知道,肯定不止美好与欢乐,否则,他们也不会是现在的状况。

  更何况,他还没有忘记,魂梦君同阵的效果,就是让人看到内心深处最渴望见到的东西。

  渴望见到,那就是未曾拥有。

  或者,曾经失去。

  待到他们定下了居所,是时候让符元白过来为贺窕诊治了,季凭羽这样想着。

  -

  将丹梦灵墟之中得到的宝物换成离韵石,再将离韵石换成银两之后,贺窕便开始了置办居所的事情。

  然而寻找到合适的院子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季凭羽跟着贺窕连续找了十天,看着她从神采奕奕到无精打采。

  他几次想要劝说她寻找一个差不多的便可以了,然而贺窕却仍是执意想找一个最为贴近的院子。

  这天又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贺窕趴在桌案上,叹气道:“幸好我穿来的是修真.界,这要是在以前,我绝对没有这么多的精力连轴转地看了十天的房子。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凭羽听太懂贺窕的一些词眼,只是能大致猜测到,她曾经是普通的凡人。

  “明天若是再找寻不到,我们便随便找一处落户吧。不必如此坚持。”

  “不行!我要找回属于我们以前的感觉。”

  “我就在这里,你还要找什么样的感觉呢?”

  贺窕抬起头来看向季凭羽,一时语塞。

  是啊,季凭羽就在自己面前,她为什么还要找什么感觉?

  贺窕迷茫了。

  见到她露出不解的眼神,季凭羽还是屈服了。

  他伸出手来捂住贺窕的双眼,“算了,你想找什么就去找吧,左右我都陪着你。”

  “哦……”

  又过了几天,贺窕终于定下了一个小院。

  它坐落在凡人界的一个南方偏远小镇中,背靠青山,院子四周都是茂密的杏林。

  因为百年前道魔大战消耗了过多的人力物力,道魔双方都没有足够长的手伸入凡人界。

  再加上此时凡人界正是明君统治时期,所以皆是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贺窕与季凭羽选在此处休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定下了居所后,他们两人便住了进去。

  进入院内,贺窕便指挥着季凭羽帮着她一同打。

  饶是二人用了许多道诀,完全收拾好了之后*也已经天色昏暗了。

  贺窕把自己扔在床榻上,“哎呀,假装自己很累的样子呢。”

  而季凭羽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后面,嘴角带笑地看着她胡乱地翻滚着。

  过了一会儿,贺窕终于闹够了,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对季凭羽说:“你好无聊。”

  “我哪里无聊了?”

  “一点都没有感染到我的快乐。”

  “看着你就足够快乐。”

  贺窕坐到季凭羽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合着我是猴戏呗,逗你玩儿。”

  “我并未如此说。”

  “我才不信,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面就只扔了一把樨渊剑给我打妖兽,然后就在一旁看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自己笑得心花怒放。”

  “嗯?原来我曾经做过如此过分的事情。”

  “啊啊啊,好生气,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居然还给我装失忆!”

  说话间,贺窕便换了位置,坐到了季凭羽身边。

  她伸出手来,一左一右捏着对方的脸颊,胡乱地揉捏。

  一边捏着,一边谴责:“让你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

  季凭羽佯装抗拒着贺窕的动作,其实手上并未使出太大的力气。

  闹了好一会儿,季凭羽才握着她的双手拿了下来。

  他一只手握住贺窕双手,一只手伸过去为她整理着杂乱的鬓发,“好了,不闹了。”

  在他认真地为贺窕整理了好一会儿鬓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竟缄默无声了。

  季凭羽垂眸看向她,叫道:“窕窕?”

  只见贺窕愣愣地看着前方,听到季凭羽的声音之后,双眸竟无声滚落了泪珠。

  季凭羽心下一沉,再叫了一声:“窕窕?”

  他看着贺窕一直不停地变动着嘴型,便凑上前去,想听一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便听她在低声重复着一句话:“凭羽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我……”

  季凭羽怔住,顿时哑口无言。

  他感受到从心底蔓延而出的疼痛与哀伤,像是沉淀了很重很重的负面情感尽数压了过来。

  压得他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

  他缓缓抬起手来,为贺窕擦去不停滚落的泪珠。

  过了一会儿,对方终于愣愣地转动脑袋看向自己。

  像是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是谁,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季凭羽的怀中,嚎啕大哭。

  季凭羽迟钝的双手,轻轻拍打着贺窕的背,为她安抚着躁动的情绪。

  许久许久,贺窕的情绪终于缓缓平定了下来。怀里传来的哭声也逐渐变小。

  又一会儿,她终于从季凭羽怀中露出头,看向他,“我……我怎么哭了?”

  季凭羽静静垂眸。

  贺窕环在他的颈间,小声说道:“太晚了,我想睡了。”

  “嗯。”

  季凭羽打横抱起贺窕,将她放在床榻之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转身间,贺窕却拉住了自己的手。

  他看向对方,只见她看着自己,小声地问道:“你要去哪儿?我一个人睡不着。”

  季凭羽心中酸涩又难过,挣扎再*三还是服从地躺在了贺窕的身侧。

  他刚刚躺下,对方便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一只手臂,然后安心地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季凭羽沉默地平躺着思考。

  自己真的是她需要的“季凭羽”吗?

  明明自己毫无两人之间的回忆,却在这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对自己的绝对依赖?

  原来魔,就是这样贪婪的种族啊……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直到了半夜,身侧是贺窕平缓的呼吸声。

  季凭羽低头,轻声试探地叫道:“窕窕?”

  对方毫无反应。

  于是他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无声地离开了房屋,去到了小院的露天之中。

  季凭羽运化出通信所用的魔息石,将携带信息的魔力灌入其中,传递到远在魔域十九城的下属。

  -

  魔域十九城,第十二城,翦令宫。

  驻守翦令宫的两名魔将,其中一名斯文扮相,像是文官的人,怀中的魔息石突然发出光泽。

  他拿出魔息石来阅读信息。

  另一身材魁梧、样貌凶神恶煞之人问道:“是令君的消息?”

  “是。”

  “说了什么?”

  “只传递了一个地点,让我明日未时前往。”

  “我与你一同去。”

  “令君只传递给我一人,说明用不到你,我看魁煊你还是乖乖看守翦令宫好了。”

  “符元白,你!”

  “哎哎,我知道我的名字好听,不用常常重复。”

  符元白收回魔息石,优哉游哉地负手走出翦令宫。

  边走边说着话:“令君外出许久,第一个传信的就是我符元白,看来果然是我比那个大块头更得令君信任啊!”

  而身后被拉下的魁煊则是魔气暴涨,手中画戟登时化出:“符元白!早晚一天,我定要打得你落花流水!”

  远远地,传来一声回应:“那你可以早点睡觉,做个好梦哦……”

  第二天一早,得了季凭羽消息而格外兴奋的符元白,比之约定的时辰还要早了两个时辰便到了小院外面。

  而正当他准备叩门时,院门却自己打开了。

  休息了一晚的贺窕此时精神恢复如常,她打开院门,却发现外面站了一名来客。

  “咦,元白,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啊……我,我是刚刚才到……”被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符元白惊异得说话都有些迟钝。

  “你是有事找凭羽吧,他在屋内,你直接进去便可。”

  “凭羽?!”

  “怎么了吗?”贺窕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你可以直呼令君名字罢了。

  贺窕让开道路,让符元白进去,“那你去吧。”

  “多谢。”

  “不用客气。”

  符元白走进院内,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贺窕。

  正在这时,季凭羽从屋内走到门口,“元白。”

  符元白立即转过头来,“见过令君。”

  “过来吧。”

  “属下遵令。”

  季凭羽走到窗户前站定,身后符元白与之距离两尺左右。

  他问道:“令君已经取得魔尊信物了吗?”

  “嗯。”

  “*那令君为何不回魔域?”

  “吾尚有事。”

  “是因为外面那名女子吗?”

  “是。”

  符元白笑,“令君一如既往坦诚。”

  “吾心中自有定数,你等不用担忧。”

  “属下自是信任令君。”

  “你准备一下,稍后需为她诊断。”

  “是。”

  季凭羽走到外面,叫住贺窕:“窕窕。”

  “凭羽,你们谈话结束啦。”

  “过来。”

  “有事吗?”

  季凭羽牵住贺窕,走向符元白,“让元白替你看看。”

  她坐到符元白对面,抬头问季凭羽:“我是生病了吗?”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贺窕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担忧自己多想,便莞尔道:“没事啊,看看就看看嘛。”

  说着她便伸出手来,放到桌案上,“有劳元白了。”

  “姑娘客气。”

  符元白右手食指中指探在贺窕的脉搏之处,指间灵力缓缓流出,进入贺窕的经脉之中,经一个周天运转之后,再回到他的指间。

  他静静闭目,等待着灵力携带关于贺窕体内状况的信息回返。

  片刻之后,符元白睁开双眼,看向贺窕,“好了。”

  “我生了什么病了?”

  “姑娘并无生病。”

  “是吗?”

  “是。”

  “既然元白任务完成,这便与姑娘告辞了。只是临走前还有事与令君禀告。”

  “嗯,凭羽你去吧。”

  季凭羽以及符元白走出小院外一里距离之后,停下脚步。

  “说吧,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确实没有生病。”

  “吾知晓。她是受到魂梦君同阵影响,才会产生异状。”

  “不,她之身体也并无受到阵法影响的迹象。”

  “什么?”

  “她是自我封闭。”

  “自我封闭?”

  “属下不知这位姑娘曾经历过什么,但是凡自我封闭的人,必然是经历了极端痛苦的事情。而后才会自我塑造出一个美好的假象,自甘情愿地将自己封闭在了这个假象之中。”

  季凭羽抿唇,“可解吗?”

  “可解。”

  “如何解?”

  “解法便系于令君之身,令君应是这位姑娘最为亲近之人,那么需得由令君朝日陪伴,再每日辅以灵力梳理神识。双管齐下之下,三个月左右,或可解开自我封闭。”

  “魔,何来灵力?”

  符元白拿出一个转化魔器递与季凭羽,“这是属下惯常使用的魔器,可以将魔气转化为灵力。不过两分魔气,只能转化为一分灵力。”

  “我知晓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音落,季凭羽便转身欲回小院之中。

  “令君。”符元白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

  “令君何时归来?”

  “待她痊愈。”

  “元白自是无所微词,只是魁煊……”

  “若有疑窦,让他自来寻吾。”

  “是,属下告退。”

  拿着魔器的季凭羽回到房屋内,贺窕竟是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

  “窕窕。”

  贺窕看着他,“现在可以说,我生了什么病了吧?”

  季凭羽坐到她的对面,抿唇不语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只是小毛病,很快就会好。*有我在,不用担心。”

  “好。”

  季凭羽将魔器放在桌案上,“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

  “要怎么做?”

  “就像你之前为我梳理神识那样,只是我并无灵力,只能依靠它进行转换。”

  贺窕闭上眼睛,“那开始吧。”

  “嗯。”

  季凭羽双掌汇聚魔气,灌输到魔器之中。

  魔器由一开始的黑红色光芒,缓缓变成了季凭羽入魔之前木属性灵力的浅绿色。

  他将灵力重新吸纳回掌心,双手覆在贺窕的太阳穴处,缓缓梳理着神识。

  直到双掌间的灵力耗尽,季凭羽便开始又一轮的运力与转化。

  整个过程,竟是持续了一个时辰。

  “好了。”

  贺窕睁开眼,感受了一下,“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季凭羽笑道:“才刚刚第一天,哪里会这么快就起效果。”

  贺窕也笑,“是哦。”

  另一边,从凡人界回到魔域第十二城的符元白,甫一进入翦令宫便开始叹气。

  “唉……”

  “唉……”

  “唉……”

  魁煊问道:“你是怎么了?见到令君难道不是值得喜悦的事情吗?令君与你说了什么?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还是后天?”

  “魁煊哪,你知道令君是叫我去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难道不是与你说接下来的战略计划?这样看来你也未得令君信任嘛。”

  “令君叫我过去,是去做大夫了。”

  “什么?令君生病了?受伤沉重?不行,我要去看看!”

  “不是令君。”

  “不是令君还会是谁,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魁煊哪,我们就要有主母喽……”

  “主母?是哪一城的女魔?十七、十八?不对不对,看你如此唉声叹气,难道是第一城那些看到令君就犯花痴的小女魔之一?”

  符元白摇摇头,“不是女魔,是女修者。”

  “修真.界的人?是令君此次前往丹梦灵墟,寻找初代魔尊信物时遇到的吗?”

  “魁煊哪,”符元白叹气,“你说我们翦令宫到底是怎样的风水?等到主母嫁进来,翦令宫四个魔,竟然有三个来自修真.界,只有你一个孤单单的本土魔,可怜可怜。”

  魁煊:“我听你在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