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策反(1 / 1)

一品奸臣 苏诀 267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5章 策反

  裴延所说的事宜,实是抓住了苏清朗的把柄。

  在宜州那里的事没有发生之前,余淮中曾向秦翦和苏清朗送过两份厚礼,而负责押送的队伍,正好撞到裴延手上。

  裴延原想借此机会,重创苏清朗与秦翦一下,虽不能将他们彻底铲除,伤及几分根骨,也不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在紧要的关头,却被梅柳生给拦了下来。

  左相大人的府院中,苏清朗坐在厅中,面前搁着一盏香茶。

  只听裴延道:“苏大人年轻有为,实是国之栋梁,本相早就想亲近亲近,奈何苏大人一直事忙,没有寻到机会。”

  苏清朗扬眸笑道:“清朗才疏学浅,不过做些微末之事,左相大人过奖了。”

  两人同时举杯,苏清朗本就不喜欢喝茶,因此对于左相大人热情款待的龙井,就跟喝凉水似的,饮了两口放下来,只觉口中苦涩蔓延,还不如孙子仲曾经送给他的野茶。

  又听裴延道:“今日邀苏大人前来,其实是有件东西想请苏大人看看。”

  说着,他拍了拍手,跟在身旁的管家便将事先准备的奏折拿出,走过来,呈到苏清朗的面前。

  苏清朗接在手中,垂眸望了望,看到奏折中的内容,脸上的神情愈加变得难看。

  沉默片刻,又看向裴延道:“左相大人如此,是何意思?”

  裴延接着道:“本相方才已说过了,苏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本相不忍看到苏大人因此事受到牵连,是以邀请苏大人前来,共同商讨此事。”

  “苏大人是聪明人,可惜走错了路,跟错了主子,本相有意给苏大人一个机会,苏大人若是弃暗投明,这份奏折,连同证人的口供,及本相手中的物证,均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苏大人若是一意孤行……只怕会令自己的处境为难。”

  苏清朗曾想过,裴延找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厮竟想将他策反。

  裴延虽比不得徐进他们忠诚,但一直以贤臣的形象自居,向来看不惯他这种人,且裴家与谢玉他们几家的关系不错。

  因此自从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的关系,虽不至于深仇大恨,水火不容,其中的隔阂还是有。

  现在的处境,委实对他不利,然而苏清朗是什么人,虽然年轻,但也久经官场,岂会被这种事情吓住?

  他面带微笑,故意装糊涂:“左相大人的这番话,清朗却是不明白了。”

  顿了顿,侧过身,呼啦一声展开折扇,不紧不慢的道:“清朗走的是利国利民的正途,认得是我们九五之尊的主子,裴大人不知从哪儿寻来一群人,故意污蔑陷害,方才一番话,莫非是想让清朗背叛皇上,从此跟着你不成?”

  虽知道苏清朗不会乖乖就范,但裴延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全然不在乎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

  裴延沉下脸色,望着他道:“苏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本相是何意思。”

  “苏大人若是执迷不悟,待本相将奏折呈上去,请皇上查明,届时只怕苏大人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秦翦是什么样的人,想来苏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本相虽奈何不了他,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究竟是抓住机会,给自己一条生路,还是像先前的赵大人那样,被人抛弃当个替死鬼,苏大人,还是想想清楚。”

  苏清朗闻言,沉默下来,良久,才抬眸道:“左相大人若想处置清朗,尽可将奏折呈上去。”

  裴延一惊,又见他露出了一个奸笑脸,话锋一转道:“不过,到时金銮殿上,皇上问及清朗时,清朗心中惊惧,胡言乱语,只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儿来。”

  听他这样说,裴延的脸色更沉:“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朗习惯的摆出奸猾邪魅的表情,侧身抚摸着扇面道:“其实清朗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裴大人若想策反清朗,大可找个方便的时间,没人的地方,暗中与我接触,何必当着相爷的面?”

  “可裴大人却偏偏这么做了,一边向我抛出了高枝儿,一边又将这个高枝儿砍断,裴大人日理万机,想来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更不会跟清朗开出这种玩笑。所以……只怕连裴大人自己,都不想让我弃暗投明,站在你们这边吧?”

  “不想让我做出选择,却又不得不逼着我做出选择,以裴大人的身份地位,谁能让你陷入这种困境?”

  裴延的脸色沉郁如冰,几乎咬着牙道:“本相不明白,苏大人是何意思。”

  苏清朗侧眸瞥了他一眼,悠然接声道:“左相大人不明白没关系,只要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明白就行了。”

  他顿了顿,又道:“清朗此次在边城,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有人说,当年的翌王殿下并没有死,而是藏在暗处。所以,他想做什么,卷土重来为当年的事复仇,还是野心勃勃意图颠倒整个朝廷?”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烦劳大人转告于他,我苏清朗,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皇上的事,他若安分守己,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我可以不向皇上告状,但他若不怀好心,想对皇上不利,无论他是人是鬼,我……都会送他下地狱。”

  裴延一时间惊住,望着苏清朗有些错愕,却见苏清朗依旧是那副语笑嫣然的表情,就像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勉强稳定住心神,反驳道:“苏大人所说,不过是自己的揣测之言,翌王殿下已经死了,此事满朝皆知,若想污蔑本相,苏大人还需动动脑子才行。”

  苏清朗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是么……”

  他望着裴延,一双精细狭长的狐狸眼中,尽是算计的神色:“本来我也以为翌王殿下已经死了,温世良所说,纯属一派胡言,可是结合今天的事情,令人不得不怀疑,左相大人你,与那位翌王殿下有所关联。”

  “在这长安城中,能够驱使你裴大人的,除了皇上,恐怕只有常山王,不过常山王向来耿直不阿,他若知道这种事,只怕不用裴大人动手,他自己就会跑到皇上跟前弹劾,威胁策反?

  这种下作的事情他还做不来。所以,既不是皇上,又不是常山王,这个人会是谁呢?与相爷对立,又不计前嫌的需要我的帮助,除了那位翌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他说着,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向裴延拱手道:“本来我还苦恼,到底怎样才能验证翌王究竟是生是死,裴大人今日,却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怎么说,我也该谢一谢裴大人才是。”

  见裴延脸色青黑,快被气死的表情,他又悠然补充道:“不过,那位翌王的目的,是想让裴大人策反于我,裴大人不愿意就算了,岂能阳奉阴违,算计主子?如此有二心,那位翌王殿下,只怕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杀敌不成,反被将了一军,裴延恼羞成怒,手上的青筋暴起,将杯盏猛然摔在地上,怒喝道:“一派胡言!”

  苏清朗站起身来,收敛住神情,道:“相爷动怒为时尚早,且听清朗一言,我与那位翌王无冤无仇,向来对他的遭遇报以同情,是以若非不得已,清朗也不愿伤他性命,更不愿将他交给皇上处置,鹬蚌相争,对谁都没有好处,大人若是愿意,清朗倒是有个提议,我替你们保守秘密,裴大人则为我毁掉证据,咱们此次平手,再来一局如何?”

  裴延隐忍着怒意,脸色阴沉道:“苏大人这是要拿子虚乌有之事,来换本相手中的凿凿证据?即便那位翌王没死,即便本相与其勾结,就凭苏大人的几句话,又有谁会相信?”

  苏清朗闻言,轻轻一笑:“确实,我手上又没证据,几句话确实很难令人信服,不过左相大人应当知道,咱们的皇上性情如何,对那位翌王殿下的态度又如何?我想,这几句话的分量,在皇上的跟前,显然比裴大人的证据重要。”

  见裴延的神情恍惚,似有所动,苏清朗又道:“到时候我死不要紧,烂命一条,没什么可留恋的,倒是裴大人你,一家老小,几世荣华,若是受到皇上猜忌,你们的下场会如何?

  裴延心中波涛汹涌,良久无言,又见苏清朗端起桌上的杯盏,抿了一口道:“这茶已经凉了,清朗今日还有事,便不陪裴大人喝茶了。对了,其实清朗向来不喜欢喝茶,苦不拉叽,也没什么好喝的,裴大人日后若是再想邀清朗前来,只需准备美酒就行,这茶么……就算了……”

  他说着,转身迈步,正欲出门,只听裴延沉声道:“苏大人就想这样回去么?”

  苏清朗顿住脚步,侧了侧眸:“裴大人此言,莫非是想在此处,杀清朗灭口?”

  他顿了顿,又道:“裴大人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我已说过,我对你们暂时没有恶意,但裴大人若是想要我的命,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飞蛾扑火,尚能在死前增添些许光明,清朗不才,却也不是刀俎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