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桑姑娘瞧着是救他,实则是……(1 / 1)

我思云雀 云山雾潋 275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十二章 桑姑娘瞧着是救他,实则是……

  这位华服侍女说话间不卑不亢,几句话利落说罢,回身进了暗门率先离开。

  她这一番话将众人打断,眼下一走,离门最近的几人率先跟了出门外。

  “这……”

  “人呢?”

  “这也没路啊……”

  听那边的人低声议论不休,岑行玉和桑萦也来到这暗门外。

  这道暗门打开后,外面是一处悬璧,头顶月色穿透水底,隔着透光琉璃板,皎皎皑皑,下方瞧不出是什么,但入眼只见雾蒙蒙的水汽。

  只站在此处,桑萦便觉着体内气息运转逐渐迟滞。

  还未摸清这地方的玄机,另一边便只听一声惨叫,桑萦转头望去,正瞧见先前同许珏交手的几人中,有一人竟直直坠了下去。

  他们这几人本就离暗门最近,又是率先从暗门出来,站的位置也最为靠前,几人间也不是什么稳固的利益联盟,一同对付许珏不过是各取所需,这会见此地情况不明,稍立于身后的一伙人抬腿便将前面这人蹬了下去。

  这事办得不地道,不过眼下这会也没谁为那人出头,齐齐朝下面盯着看。

  只约莫几息后,便隐约听见下面竟有出水的“哗哗”响动,饶是水汽氤氲瞧不真切,可凭在场这些人的眼力和耳力,大致也知道了下面的情形,一时之间,面色尽皆难看起来。

  水汽流动间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身长九尺,一摇首一摆尾间,分波掀浪,过不多时,殷殷暗红晕开。

  “有水怪,有水怪!”有人失声惊呼。

  “那人死了,师兄,下面是什么东西你瞧见了吗?”桑萦拧眉低声问道。

  “应是头巨鳄。”岑行玉凝重道。

  “宫中水底怎会……”桑萦低声喃道,只半句便住了嘴。

  既是如此堂而皇之养在宫中水下,自不会是巧合。

  若是皇室依了江湖规矩,只怕便也不会有眼下这处地宫石室。

  眼见此地悬璧隔空十几丈远,中间毫无凭借落脚,除非身负卓绝轻功,否则单凭轻身功法纵越绝无可能,可这诡异水汽又滞住内息,淡淡站在这岸边,已是运转艰难,这两边悬璧之间,升腾水汽昭昭,便是当时一等一的好手,也难从此地飞跃而过。

  “皇室这是什么意思?将我等一网打尽?待老子出了这里,定会来杀他个片甲不留!”有人气急败坏道。

  这话不过是气急发泄,在场诸位也没谁当了真,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安抚道:“诸位莫急,想必是这第三间石室的机关未开,是以这里没有路,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那机关吧。”

  可就在此时,方才口出不敬之人站在原地,口中发出“嗬嗬”粗喘,离他近的人轻轻拍他的肩,“张兄,没事,咱们回去看看。”

  谁知这一拍之下,此人身子软软倒下,眼见便要掉下悬璧,站他身侧同他说话之人一惊,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下坠的力道也几欲带下悬璧,其余人见了,连忙过来将这几人拉住。

  再看那最先倒下之人,此时眼耳口鼻出血不止,形状骇人。

  其余人正将后被拽下的几人小心往上拉,动作轻快,生怕惊动了水底吃人的怪物。

  “张兄!张兄!!”最先拉住他的人惊声唤道。

  “他死了。”桑萦站在人后,轻声说道。

  “他眼睛还动呢,姑娘袖手旁观不愿相救便罢了,何必咒人家死!”

  “看他风府穴。”桑萦淡声道。

  这会其余几人已经被拉上来,只剩下拉住这位张兄的那人,还倒悬着身子,其余人望向这位张姓男子的后颈上方的风府穴。

  毫芒细弱的一根银针正泛着磷光插在那里,只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针尾,可见插地极深。

  这针不过头发丝儿粗细,极为不显眼,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针上一见便知是淬了毒的。

  这人是中毒死的。

  只是还未将这人拉上来,水下忽地翻涌起来,一张血盆大口从水下猛冲而出,“咔”地一声,拉着这位张兄身子还没上来的那人,手中便只剩下这张兄的一条胳膊。

  众人立马将他拽上来,那人盯着手中的胳膊,目露惊骇和恐惧,“啊……啊!”

  他失智了一般惊声乱喊,将众人尽数挣脱开,见人就推,救他上来的也并非认识他,只是不愿见死不救,这才搭把手,眼见这人此时这般不对劲,立马松了手闪身避开,生怕被他推下去,喂了方才那张可怖的巨嘴。

  眼见他脚下毫无章法地乱跑,再有几步便是那悬璧,桑萦心下不忍,隔空一掌,正拍在他的后颈,此人身形一震,登时便晕了过去,诸人见状,将他抬进石室。

  受她一掌,约莫这人得昏个两天,桑萦不再理会此人,低声问岑行玉,“师兄,先前那位,你可看清毒针从哪来的?”

  “看不清,若非师妹提点,只怕我都不知这人怎么没的。”岑行玉皱眉道。

  两人说话间,也往方才石室里回,桑萦身后忽然有人道:“那人心智尽失,活着生不如死,若是方才掉下悬璧,此时便已得解脱,桑姑娘瞧着是救他,实则是害他。”

  闻言,桑萦拧眉循声望过去,正是岑行玉说的几位疑似不二山庄的人,那人目不斜视,面上微嘲。

  “那人是为救人才反受其害,惊惶之下才言行无状,公子这般话,未免太过残忍。”

  “残忍?”说话之人嗤笑,“留个疯子独活,若他有家人,一家皆受其累,全家难以善终,若他没有家人,莫非姑娘能照顾他一世?”

  桑萦听他说话心下不喜,“依公子之言,若你有朝一日疯了傻了残了,也会慷慨就死,不牵累家人?”

  “我自然不会。”那人语气轻讽。

  “那……”桑萦欲说什么,却被这人打断:

  “但人和人终归不同,他们如何配同我相比。”

  “萦萦,话不投机,不必多言。”岑行玉对桑萦说罢,转而对那年轻公子说道:“阁下想必便是不二山庄的少庄主,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周景宜。”这人笑着说罢,他身后的仆从道:“这是我家家主,不二山庄的庄主。”

  岑行玉面不改色,“周庄主,在下天归剑宗岑行玉,这是我师妹桑萦。方才听庄主一番高谈,明悟许多,庄主如此大才,自是等闲人难比的,但不知庄主身边这些忠仆在庄主眼中,又是如何?”

  “有用之人自然得我看重,无用之人自行了断,免我动手。”周景宜淡声道。

  “若我等不能继续效忠家主,自会就死,绝不牵累家主。”他身边的诸人齐齐说道。

  “我不二山庄素来最厌烦这些你们这种假仁假义,若为我所用,自然要识时务。”周景宜轻理袍袖嗤道。

  “素来听闻不二山庄赫赫名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桑萦敷衍说罢,快步走向八卦阵的方向。

  多同这位庄主说一句,她都觉着不舒服。

  方才她不过是见那人本是仗义救人,却反受其累,不忍如此侠士命丧巨鳄口腹之中,这才将人救下。

  听了这位周景宜说话,她心中反倒郁结闷堵。

  这人一番歪理,偏又让人觉着他言之有理。

  “师妹?”岑行玉唤她,“那人是有意扰你心境,切莫多想。”

  桑萦回头望了一眼那被她救下此刻正昏睡的人,抿唇道,“可是……师兄,此人确是两难,那个周景宜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见死不救,非我剑宗弟子剑道本心。”岑行玉沉声道。

  “我说,你们天归剑宗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实诚啊。”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冷不丁插言道。

  “还未问过姑娘,如何称呼?”

  这少女语气带着些亲近的自来熟,桑萦听得出来,没计较她言辞间的锋色。

  “我叫褚茯苓,药王谷的褚融是我爹。”

  褚茯苓说了声,朝着那个被桑萦救下的人走去,先是把了把脉,眉一扬,又看了看这人的手指。

  她凝重神色,回到岑行玉身边,“我本想为那人救治一下,但那个人脉象虽然紊乱,但似是没晕,且手上沾了毒。”

  桑萦心中凛然,转瞬间却是已然明了。

  此人并非无端受牵连,只怕先前那位张兄的死也同他有些关联。

  她原以为……原以为那人是因为辱及皇室,被皇室的人暗中出手,以作警告。

  另一边有人已经注意到这八卦阵的不同之处。

  “周公子,您看如何?”

  “先前进来的几道机关,也是他解开的。”

  这些人一进来,似是自顾自以这周庄主为首了。

  见桑萦不解,岑行玉轻声道。

  “师兄也懂这些吧?”桑萦小声问。

  “有人代劳,我跟着走便是。”岑行玉笑道。

  桑萦也没急着去看那边的八卦阵,只盯着方才侧边出去的这道暗门。

  这暗门本掩在壁画之后,这会壁画翻转,暗门大开,再望向另一侧静静悬挂的壁画,桑萦直觉这壁画之后或许也别有洞天。

  她闲逛一般往那边走,手轻轻在工笔侍女图上抚过,便在此时,那边的八卦阵有了动静。

  那座摆着鸳鸯绣帕和紫砂茶壶的莲台,被周景宜旋转开,其余几处空空如也的方位,这会从地下破开暗门,莲台从中升起。

  便在这几处莲台升出地面之时,桑萦清楚地摸到,这壁画后微微一震,似是有石壁开合一般。

  她心下有了底,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瞧着那边八卦阵的动静。

  “师妹,待会他们破阵,你我看着便好,不要干涉。”

  岑行玉也在一旁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