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
云如满脸是泪,一袭红衣在这阴风中大力地扬动着,总觉得她那单薄的身子也是摇摇欲坠,她的嗓音悲伤:“他早就说过的,说什么都会听我的……”
“他说我是他最好的小妹妹,一辈子都不会让我伤心……”
“可为什么,只是五年的时间,他的心里就住进了另一个人?”
云如用力地攥着手里的骷髅头,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冷笑着说道:“为什么我让他杀了孟轻烟,他要犹豫,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霖,他算个什么东西,命都是我的,竟敢还违抗我的命令!”
云如的表情越发狰狞,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骷髅头,白发也在这风中微微扬动起来,眼中又是幽怨又是愤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花明突然间有些同情眼前的女人,不由得感慨道:“即便是四十年,可你还是忘不掉,一直在被折磨。”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了他这么多年……”
恨他,不过是爱太深,深到畸形罢了。
倘若真的是恨,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多虚假的许潜霖?
无非,就是想要一个陪伴罢了,可这些机械性的陪伴又能如何,只是让她荒凉的一颗心更加荒凉罢了……
花明愣愣地看着眼前疯魔般的女子,陷入沉思,所谓情爱是怎样的一回事?
“爱别离,怨僧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可不想,他肩头的那只手却是在暗暗发紧,柳岸眸光坚定:“众生万般相,相相不同。”
“或是苦海,或是岸边,我只求,有师兄相配。”
“师兄你在,便是救赎。”
花明也抬眼看了看他,那含笑的眸子叫人格外心安,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在心窝里,暖暖的。
花明没有说话,却是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念了一句:“好……”
唢呐声还在响着,且这声音逐渐悲伤化,那吹唢呐的男子嘴角也开始滴出血来,两只手也开始掉着皮和肉,又是片刻功夫,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七窍都在流血……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力地拿着手里的唢呐,卖力地吹着……
云如飞到半空之中,袖子里飞出几道红色的丝线来,她就这么轻轻地拨弄着丝线,眼中噙着冷淡的笑意:“我这鹿云山,自古就是有进无出。”
“既然你们来了,那便跟这地上的骨头做个伴吧。”
花明缩了缩脖子,怯怯地说了句:“孟轻烟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她还活着,竟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没死?”
说罢,这天上的乌云就又是聚集在一起了,狂风大作,一道黑影飞了过来。
来人正是孟轻烟,她怒不可歇,气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顿时就飞了过去,做好了和云如决一死战的准备:“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怎么会将我害成这般?”
“云如,当日你明明死在我的手里,怎么还活着?”
云如拨弄着手里的丝线,眼神狠厉:“你怎么还在这世间?”
“孟轻烟,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两人的恨意都如烈火一般,熊熊的燃烧着,烈火与烈火的相聚,只会碰撞出更大的火花,碰出一个两败俱伤,却不知是何人先伤……
孟轻烟恨恨地瞪着她,由于眼珠子瞪得太大,这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滚了出去,她只好又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这眼珠:“你怎么还会活着?”
“是不是许潜霖救了你,果然……果然他的心里只有你!”
“可你们相爱便相爱,为何要牵扯我,为何要害我?”
为什么呢?
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将自己拉入这无边地狱?
她从未招惹过他们的……
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跟爹爹跟师兄弟们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就这么一件小事,都不准许呢?
凭什么要来剥夺她活着的权利!
孟轻烟好恨,那枯瘦的手指头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浑身都在颤抖着:“云如,你为什么……”
“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
“我的玲珑心骨,用的很好嘛,你凭什么拿我的命续你的!”
云如艰难地喘着气,手里的丝线也是缠住了孟轻烟的身体,穿过她的骨头,咬着牙说道:“因为许霖哥哥爱我,他对你只有利用!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孟轻烟你真是可怜,就连名字,你叫的都是错的!”
“一开始你就是错的!”
孟轻烟晃神了,手里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口中喃喃道:“是啊……”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他骗我……”
“他骗我啊!”
若是一开始,要了他的命,又怎会如此?
若是一开始,她心肠坚硬点,又怎会如此?
若是……
哪有那么多若是,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几十年的怨恨与不解……
“他在哪?”
云如冷笑了一声,随即一掌将她拍飞在地上,又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和头发,低着头,露出了一个娇羞的笑容:“轻烟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是我和许霖哥哥的大婚之日。”
“我的许霖哥哥,要来迎娶我了。”
“以后,我就是堂堂正正的许夫人了,与我的夫君生生世世不分离。”
“哈哈哈……”
笑声并没有多欢畅,反而多了些悲凉的味道,她缓缓闭上那双疲惫的眸子,泪水从眼角滑落,抬起手时这红色的袖子在风中微微漾动这。
唢呐声又一次吹响,地上也凭空多出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果子和酒水。
“我说过,要做你的新娘。”
“我要嫁给你的,不论生死。”
云如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走到那桌子旁,嘴角噙着笑:“这次,都是我说了算。”
“再也不用听到讨厌的话了。”
棺材后有脚步声缓缓前来,这抬棺的男子们也纷纷让出一条道,弯着腰,恭恭谨谨的。
“许霖哥哥,过来。”
“走快点……”
“我想你了。”
云如对着前来的男子笑了笑,眼里湿润一片,声音也有些沙哑。
“四十年了,我们该成亲了。”
“有孟姑娘见证,还有不知名的客人在,是有人见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