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是冷的,但语气里却透着矛盾的压抑的灼热。
夏拂衣不懂这声音里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跟随心底的答案,脱口而出就是三个字,
“不后悔。”
似乎被自己条件反射般的回应吓了一跳,她顿了顿,稍微红着耳朵一脸严肃的问长孙炽,
“不过皇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妻子吗?”
长孙炽怔了怔,轻轻笑起来,然后肯定的点点头,语气坚定,
“是。”
“那你是皇上吗?”
“是。”
夏拂衣红红的耳朵这下子简直就是要滴血了,她努力保持着冷面侠女的表情,继续严肃的表示,
“那我一定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
长孙炽又笑起来。
他知道此刻在这宫殿之外的皇城里,无数大臣将军们必然已经汇聚起来,他们在夜晚的窃窃私语到了白日便会成为朝堂上对准他的唇枪舌剑,他本该为此禅精竭虑,但事实上他的脑子里此刻根本什么都没想。
他只看着灯火下少女一本正经的脸,只顾着心底这一点难以压抑的喜悦和幸福感,不想再管身后的洪水滔天。
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在轻声的笑。
好好珍惜她现在说的每一声喜欢,和每一个望来的眼神吧。
因为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懂,自己到底被拉入了一个怎样的泥淖里,这座奢侈辉煌的囚牢,很快就会将她的感情消磨殆尽。
而即便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会放手了。
总有一天,这些爱,都会变成恨的。
长孙炽轻轻的笑起来。
眼底笑意很甜,却也藏着一片枯木般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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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立后了,也已经在国宴上出现过了,那么长孙炽不可能再已身体抱恙的理由“拒绝上朝”了。
时隔五年,炽微国的皇帝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了金銮殿上,许多老臣望着上方深红绣金的衣摆,不由都感到一阵恍惚。
还记得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皇上上朝时,他分明还是个少年,刚刚从边境凯旋归来,本应该是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时候,可那殿堂之上的少年天子却没有一点朝气,甚至都没在龙椅上坐下来,只脸色苍白的负手而立,平静的睨着下方跪成一片的臣子,然后由摄政王宣布了他身体抱恙,将会暂时罢朝的消息。
彼时王朝中有摄政王在,许多亲皇党的大臣都以为陛下只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养养就好了,却没想到,这伤病一养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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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上邪】朝堂
这五年间也不是没人提出过质疑,也不是没人猜到过真相,然而那些想要见皇帝,想要提出质疑的大臣们不是被寻到错处直接问斩,就是被贬到穷乡避壤,只怕一生都再难回到京城了。
渐渐的,这座朝堂变成了摄政王的一言堂。
有些耳清目明的大臣见国家依旧风调雨顺,摄政王也并无要自己篡位的意思,便也就装聋作哑,只当皇帝真的是生了大病,病了五年。
然而有些聋了五年瞎了五年的大臣们,此刻再看着上方那个挺拔尊贵的身影,却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
甚至有感性的老臣子,忍不住当堂就哭了起来。
衰老悲恸的哭声萦绕在殿中,摄政王眯了眯眼,皇帝却撑着下巴笑起来。
他坐在龙椅上,关切的问道,
“太傅这是怎么了?见朕病好了竟还不高兴么?”
头发花白的太傅诚惶诚恐的边哭边磕头道,
“老臣不敢,见陛下身体好转,老臣真是比任何人都开心啊,只是觉得臣等没能照顾好陛下,甚是愧对于先皇临终前的嘱托啊!”
太傅大约是太过真情实感,这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哀泣叫许多臣子都忍不住面红耳热起来,转眼大殿上便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臣等愧对先皇嘱托!请陛下降罪!”
皇帝继续撑着下巴笑,犹如一只慵懒又危险的猫科动物。
他的目光慢悠悠的移向了殿上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身上。
摄政王平静的与他对视,之前一直勾着的嘴角,此刻已经拉平成冰凉彻骨的样子。
而皇帝唇角笑意更甚,琥珀色眼眸深处甚至沁出一股血腥的杀意来,他笑着,淡淡说了一句,
“朕从未怪过你们。”
他转眼看向殿下,微微坐直了身子,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叫他整个人都不同了,懒散尽去,剩下的都是高高在上而不近人情的帝王威仪,口吐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施舍,
“众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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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风起云涌的时候,夏拂衣正在对着一堆繁琐的衣服发呆。
上天作证,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穿衣服原来也可以有那么多复杂的程序,刚刚有宫女给她大概讲解了一遍,可她对着那些层层叠叠的料子,转眼就忘了那一件在前哪一件在后了。
“凤袍只会比这些更繁琐,娘娘若是连这些都不能习惯的话,到了封后大典那一天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穿着现在的衣服嫁给皇上吧?”
宫女捂着嘴笑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来,夏姑娘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耳朵,接着便更加窘迫的感到了一阵烫手。
她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把剑放到一旁去,拿起了第一件薄薄的内衫,笨拙的左看右看了一阵,接着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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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拂衣做梦都没想到,武功绝伦几乎要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她,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套衣服身上。
穿衣服这件事真的比练剑难了太多。
在进行了第六次尝试也依旧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长孙炽终于下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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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上邪】愤怒
跟满殿的大臣们就立后的事情你来我往了大半天之后,皇帝的眉眼间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疲态。
然而这些疲惫在推门而入看见被裹在一堆衣服里,正一脸无辜看过来的夏拂衣时,就全都被一扫而空了。
长孙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反手关了门走进寝殿。
他单手负在身后,脚步有几分悠然,夏拂衣挣了挣缠着锦带的手,有些不自在的随着他的前进往后退去。
长孙炽并不在意,只漫不经心的笑问,
“怎么没有宫女帮你?”
“不习惯。”
夏拂衣依旧保持惜字如金的习惯,说完了就紧紧闭上了嘴。
皇帝点了点头,淡淡道,
“你自己穿了多久了?”
夏拂衣心底立马浮现“小半个时辰”这几个字,然而她又感到一阵没面子,因此依旧闭着嘴不准备回答,只把手暗暗背到身后,准备将乱七八糟的锦带都挣开。
可长孙炽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步一步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