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李炽,只直直盯着不断扬起又落下的车帘重复了一遍,
“我没事。”
李炽于是再没有说话了。
他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休息了。
夏拂衣看了他一会儿,悄无声息的捂着鼻子想要起身钻出马车,谁知才刚抬起身子,袖子便被人抓住了。
她僵着身体低头看去,本以为已经睡着的李炽正抓着她的衣袖,眼睛依旧闭着,除了淡淡的呼吸再也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夏拂衣僵硬的保持了一会儿要起身的姿势,半晌后她试图把自己的衣袖从男子手中拽出去,却半天都没能拽动。
夏拂衣无法,最后只好还是坐了下来。
马车车轮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变得格外催眠,夏拂衣捂着鼻子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疼痛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像是从每一寸骨头缝里传来,有时候又像是绞在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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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上邪】怕是来不及了
而就是在这样让人神志不清的疼痛里,她听到一个清透微凉的嗓音,就离她不远的地方低声问她,
“夏拂衣,你为什么非得要跟着我?”
“……”
少女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张唇片刻后才喃喃的答了一句,
“我……要保护你。”
她的睫毛在暗淡光影下羽毛般微微颤抖,和她这句神志不清的回答一起,在男子心底羽毛般柔软又脆弱的扫了扫。
面具下的长睫颤了颤,李炽坐在车厢里,眼神晦暗的将夏拂衣整个人笼罩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危险了。”
“不是这样的……”
夏拂衣闭着眼,声音含糊如同梦呓,
“他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李炽的目光微凝,声音越发低了下来,
“他们是谁?”
“……天机门。”
“你对天机门有多了解?”
“很……非常了解。”
“为什么要离开?”
“……”
像是被问道了十分不想回答的问题,少女极轻的皱了下眉,那个声音于是很快换了一个问题,
“天机门,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马车内的男子弯了弯唇,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也就是所,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杀我,就无论如何也会达成目的吗?”
“我会保护你,”
少女第二次这样回答。
她闭着眼,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分明是比李炽更加苍白的样子,握紧长剑的手却丝毫不肯放松,
“你是我的雇主,我会把你平安送到家里的。”
李炽沉默下来。
昏暗的光线渡上他露在面具外的下颌还有紧闭的嘴唇,莫名有种冷淡而压抑的味道。
他无声的看着少女,许久之后才慢慢移开了目光。
你忘了。
我从来没给过你银子。
而就如那个男人所说的,即便我们是真正的雇佣关系,你也没有必要为我付出性命。
风撩动天青色的车帘,窗外正好经过一片枫林,有红叶簌簌而落,乘风飘入昏暗的车窗里。
李炽随手接了那片叶子,叶片上清晰的脉络映在他眼底,晕开一片漠然的淡红。
随后他将叶子随手掷出窗外,将窗帘彻底系紧在木框上。
车内于是无风,少女更沉的睡去了。
不知是多少个日夜。
昼夜在夏拂衣这里开始丧失了存在感。
高烧和她成了不打招呼就随时来又随时走的朋友,叫她整日整夜都处于昏昏沉沉的梦境里,连自己吐了多少血都不知道。
可即便神志不清到认不出身边的人是谁,她也始终没有松开过手里的剑,只要待在李炽身边,身边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就总能瞬间睁开眼睛。
这一日,再次被嘈杂单调的声音吵醒时,窗外又已黄昏。
夏拂衣睁着眼,直到对面那个靠坐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清晰起来她才慢慢移开目光,看向身后。
带着湿气的微凉的风从窗帘的缝隙间吹来,在太虚山顶生活多年也从没感觉到冷的夏拂衣第一次察觉到难以忍受的寒意。
她握了握手中的剑柄,克制住想要把整个人都缩起来的冲动,低低问了一声,
“下雨了吗?”
李炽嗯了一声,声线沉沉的压在夏拂衣的耳边。
她昏沉片刻,在身后细碎的风声和雨声里突然低低咳嗽了一声。
可就是这一声咳嗽,像是将她这些天来一直压抑的毒全都爆发一般,大口大口的血开始从她口中不断溢出来。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感官,愈发模糊的视线里,对面戴着面具的男子伸手过来挑起她的下巴。
她看着那小半张苍白的脸,即将黑下去的意识里还在很不好意思的对男子道歉。
我本想把你送到家的,可现在看来,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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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去找长孙晴照
被命令停车的时候连棠像是早有预料。
这些天看着以前比他还有精神的夏拂衣一天天的吐血昏睡,他已经从最初的大惊失色变得见惯不怪了。
她大概是要死了。
连棠在心底暗自这样想到。
原本很多次都想问问主子,但每次看到男子抿直的嘴唇和冷淡的目光,他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这么几天时间也足够他收起原本同情或者怜惜的心情了。
毕竟在主子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太多后,他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善良又嚣张的侍卫长了。
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吧,他们至今为止见证的死亡难道还少吗?
连棠一边在心底这么想着一边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们经过之处不远恰好有一座破庙,他往那边望了一眼,觉得如夏拂衣这般心性纯粹的人,大约很适合埋葬在佛地即使这佛地看起来破烂了一点。
这么想完了之后,连棠转身掀开了帘子,正要出口的一声公子却被眼前一幕猛然堵在了喉咙里。
他家主子。
那个小时候金尊玉贵少年时肆意潇洒成年后冷淡漠然的主子,此刻正满身是血的抱着那白衣少女跪坐在车厢里。
昏暗的光从帘外滤进来,映照他掌心胸前的大片血迹,衬着他转头看来的幽暗眼神和苍白的脸色,简直鬼魅般摄人心魄。
连棠的心脏紧了一瞬间,可很快他就发现那些让他紧张的血色并不出自李炽的口中,而是来自他怀里那个少女。
她闭着眼,浓密的鸦色睫毛毫无声息的垂落下来,冰白若死的脸上都是从她自己口中溢出来的血色。
那些血从她的嘴唇流到衣领,直到染红大片衣襟,直到连脖子里都满是这粘稠的液体,直到抱着她的李炽手上都握了一手猩红……
连棠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