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导扶了扶眼镜,灯光下一双充满智慧的眼带着莫测的笑意。
他开玩笑一般的缓缓道,
“太阳之上拿了个金球奖,那咱们的深海电台,也去冲一冲画梅奖吧。”
“毕竟是影后主演的片子,不去三大奖里面溜一圈,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在场陷入短暂的静寂,随后大家都笑起来,起身碰杯。
沈翩跹张口喝掉了最后的红酒,把桃花眼笑成了漂亮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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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画海
又重新进入深海电台的拍摄。
沈翩跹空闲的时间几乎全部投入了剧本中。
她进入状态所用的时间非常短,第二天开始拍摄便毫无陌生感,与回帝都拿奖之前的状态毫无差别。
深海电台
“喂!”
远远的一声喂,让少年抬起头来。
琥珀般的眼眸映入那个纤细的身影,他微微勾起唇角,脑海却有点恍惚的想到。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呢?
为什么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逐渐接近的距离中,少年很快抛掉了模糊不清的思绪,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少女身边。
夏季即将到来,也唯有早晨的空气显得清爽一些了。
“你很快就要高考了吧?”
女孩难得主动开口一次,声线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跌落在空气里。
温略言忍不住想笑。
认识这么久了,说话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试探陌生人,也真是没救了,难怪没有朋友,她的父母得愁成什么样子。
少年在心底老成的叹了一口气,嘴上却很从容的回答了一声恩,
“没几天了。”
“那你准备考哪里的学校?”
顿了顿,温略言才慎重而缓慢的回答,
“我准备考海天市的美术学院,听说那是个很不错的学校,也出过不少著名的画家。”
女孩小小的皱起眉头,看起来有几分担心的样子,
“那你的父母不同意怎么办?”
“他们会同意的,”
少年眉目冷淡的肯定道,
“我会和他们好好谈谈。”
“你为什么要选择海天市啊?其他一线城市应该有比那个更棒的美术学校吧。”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
夏天的朝阳总是起得很早。
薄薄的晨光洒在两人身上。
温略言停下脚步,脑海中却突地浮现那个落在海潮声里,低缓带笑,清泠如同水漱玉石的声音。
少年弯了弯唇角,在晨光里微微侧身,面向少女站着,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我听说,那座城市有最漂亮的海湾,还有一艘名叫歌诗达的游轮。”
“就像狼人在每月十五会变身一样,它会在每月十五完成遥远的旅途回到港口。”
“或许是在朝阳里,或许是在月光下。”
“我觉得那个场景一定会很美,我想有足够的时间把它画出来。”
少女于是沉默下来。
她久久的看着温略言。
琥珀般盛着光芒的眼睛落入她的瞳孔里,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海底生出蒙蒙的雾。
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温略言瞬间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然而就在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少女突然笑起来。
雾气散开,留下真诚柔软的笑意。
她朝他挥了挥手,
“你到学校啦,我也要走了。”
“希望你能和叔叔阿姨好好谈谈,他们一定会理解你的。”
女孩不等他回应便转过身去,脚步轻巧的离开了。
她扬起来的长发末端在空气里划开柔软的弧,然后晕染在日光里。
温略言看了一会儿,直到她消失,才将喉头一句“你也跟我一起考去海天市怎么样”给艰难的收了回去。
有同学冲过来攀上他的肩膀向校内走去。
少年便喃喃自语了一句,
“算了,下次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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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我们谈谈吧
温略言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
早晨说了要和父母谈谈,晚上回家吃了饭便放了筷子端正坐在饭桌上,淡淡道,
“爸,妈,我想和你们谈谈。”
他的母亲微微皱眉,一边咽了饭一边道,
“谈什么?你的作业做好了吗?复习完成得怎么样了?眼看高考马上就到了,你应该争分夺秒的看书才对。”
按照惯例说了几句,干练的女子还是放下碗筷对他道,
“说吧,你想谈什么?”
温略言微微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后才抬眼看着他母亲道,
“我还是想考美术学院。”
空气静止,室内灯光里有飞蛾扑棱着转圈,一切都被蒙上模糊的光晕。
而灯下,温略言父母的脸色都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父亲一手将碗放到桌上,磕出重重的响声。
“像什么话!”
他冷着脸绷住了怒气,压着眉毛看向温略言,如同是看着一个罪不可赦的犯人。
少年几乎是瞬间就被刺伤了,他在这样的目光里咽了下口水,面色却丝毫不动的回视了过去。
他的母亲看起来却十分平静,只拍了拍他爸爸的手背,对他道,
“好了,快去复习,现在每一分钟对你来讲都很珍贵。”
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少年用了很多勇气,第一次注视着他的父母,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也想要与父母好好交流沟通的,最慎重的一句话,就这样被她当做空气一般漠视过去。
像是对待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温略言几乎是瞬间就感到了心凉。
他看着漂亮干练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拾碗筷,看着文质彬彬的男子放了碗走向沙发去准备看电视。
飞蛾扑进了灯罩里。
模糊的光黯淡了所有景象。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与一个梦境,一个冷冰冰的噩梦里。
心里早就设想好的,要好好与他们聊天,要仔细告诉他们的,自己的理想与对未来的规划,还有那些要安慰他们的话语,被这样冷漠甚至忽视的态度,毫不留情的推回了黑暗的箱子,然后上了锁。
他仿佛变成了哑巴。
温略言慢慢站起来,机械般朝卧室走去。
依旧是半掩房门,他在桌前坐下,打开书包,将卷子拿出来放好。
铺天盖地的试题,那些数字,那些文字,那些做过无数次的早已经熟悉的东西,此刻却变得陌生而冰冷。
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巨大的铁块,不断的朝他压过来。
直至不能翻身。
一个小时后,他的母亲探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如既往的端来一盘水果,
“渴了就吃一点,空调也不要开太低了。”
她语气平静同样与以往毫无差别。
刚才儿子鼓起勇气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仿佛真正的不存在。
她不当一回事,转身出门的脚步也依旧稳定。
而在她身后,往常做题时永远如行云流水的少年,却久久的没能落下一笔。
一个小时的时间。
温略言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一个字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