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了。

她想。

随后沈翩跹起身换了衣服鞋子，带着帽子和口罩出了门。

我得去买点面包之类才能填饱肚子。

关门声响起。

房间里寂静无声，那个空空的盒子逐渐被淹没在渐深的夜色里。

电梯门合上，带着沈翩跹缓缓降下去。

她隔壁的房门被无声打开。

男人慢慢走了出来。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外公

加州阳光附近都是高级住宅区，因此并没有市中心那般繁华如天街的景象。

这个时间高楼之上很多人家都已经亮起了灯。

街道边的超市里有三三两两的人买好了东西又出来开着车回家了。

玻璃门被关上又打开。

收银员抬头微笑甜甜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客人微微点头进了货架区。

片刻后她来到收银台，拿了两个甜面包跟一盒酸奶。

看来是还没吃饭的。

收银妹子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位客人大晚上的还戴着口罩，衣服帽子也笼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线条优美的黝黑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

她立刻回过神来开始扫码。

这时候超市里的电视还在嘈杂的播放着视频。

女主持人的普通话十分标准。

“有记者在现场发现了自被爆怀孕以来后第一次露面的宁倩倩，那么我们来看看她在现场针对记者的问题做出了怎样的回答吧。”

黝黑的眸子依旧毫无波动的盯着收银员手里的扫码器。

记者七嘴八舌的问话响在超市里显得十分嘈杂。

“宁小姐，请问你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是圈内人吗？”

“宁小姐请跟我们透露一下，孩子父亲是谁？”

“宁小姐”

“不要再问了！孩子父亲已经死了！”

这一声低吼带着无奈又绝望的哭腔。

随后所有的声音突地一静，随后响起一个苍老却极有压迫感的声音，

“怎么？你们也是在这里等我这个老头子的？”

黝黑的眸子一定，随后慢慢转向了挂在上方的电视屏幕。

镜头切换，一个一身黑色中山装两鬓斑白却威仪极重的老人刚刚下车，被人簇拥着慢慢走向华灯璀璨的大厅前，在那个方向，宁倩倩一身白色裙子形容憔悴的被一堆记者包围起来。

然而老人走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宁倩倩怯怯的抬头看了老人一眼，然后低低的叫了一声，

“外公。”

黝黑的眼直直将屏幕盯着，指甲却在这一瞬间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将皮肤抠得血肉模糊。

屏幕里老人淡淡的恩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口慢慢道，

“你和你嫂子一样，都是为了所谓爱情不顾一切的傻丫头，不管父亲还在没在，这个孩子，还是生下来吧。”

宁倩倩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连连点着头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会的外公，谢谢您。”

记者不敢再提问，镜头里只录下了宁倩倩顺从的跟在老人身后走近大厅的画面。

收银妹子顺着客人的视线往上看了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道，

“这个宁倩倩还是算好命的了，家世那么好，到时候随便找一个入赘女婿还怕没人来么？”

玻璃一般的黑眼珠倏然转回来。

扫码器已经扫完了所有东西，收银员正准备用袋子给装起来，客人却低低的问了一声，

“有啤酒吗？”

她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带了点晦涩的沙哑。

却依旧很好听。

收银妹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过只有瓶装的。”

“我要两瓶。”

电视还在嘈杂播放。

客人拎着塑料袋转身开门离开了。

收银员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沉默的逐渐模糊在路灯里，竟莫名觉得心情一阵低落。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灯

夜色渐深。

没有星星，只有路灯。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行人。

纤细的身影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着，经过一个转角，她将袋子里的面包和酸奶弯腰放到了某个靠墙而睡的流浪汉前面，没等流浪汉清醒过来说一声谢谢，人已经慢慢走远了。

随后不久，正在狼吞虎咽的流浪汉面前，经过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脚步缓慢，远远的跟着前方的人。

像是一个沉默跟随的影。

沈翩跹把口罩取下来塞进了衣兜里，衣服一下子鼓起来一个包。

随后她在塑料袋里拎了一瓶酒，停在路灯下用牙齿用力咬开了瓶盖。

盖子被她也放进了衣兜里。

举着瓶子仰头灌了一口，很少喝酒的喉管滚过冰凉又辣人的液体，她发出一阵十分不适的咳嗽声。

但还是咽下去了。

街道有轿车按着喇叭快速闪过，她抹了一把嘴，拎着酒瓶子一路慢慢的走着。

偶尔仰头看到昏黄的路灯，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在云港的夏夜里，她也曾钻狗洞偷跑出门去买老巷子里一个阿婆做的拉面，因为外公家里吃过晚饭后就不许吃宵夜了，否则会被没收第二天的零食。

那时候云港的路灯也是这个颜色。

质感分明的模糊的黄，洒在黑暗的夜色里，就像被揉碎的暗淡的金粉。

沈翩跹喝了一口酒。

她想。

回不去了。

哪怕再去一次云港，也不能叫“回去”了。

外公今天去给夏云端扫墓，大约又放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在那里。

可他不知道，那座墓碑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棺木里空荡荡的。

而跟在他身边那些流泪的人难过的人，他们的眼泪是假的，难过也是假的。

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沈翩跹很快丢掉了一个空瓶子，重新开了一瓶。

她继续摇摇晃晃走在跟往年相似的路灯颜色里。

像是一个游荡的幽魂。

除了云港来人，帝都的许多大家族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次“盛会”。

只要是做大企业的人，谁不会遇到一些需要枪支弹药防身的事情？

霍家作为军火之王，当然是需要好好拉拢的对象。

霍老爷子自然是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当中来，扫墓回来之后，他在宁家用了晚餐，随后硬是出去找了酒店住。

而跟着他一起来的霍家大少爷则成为了这场聚会的主人公。

华灯璀璨的宁家大厅里，气氛丝毫不像是扫墓日。

帝都的贵公子大小姐们和很少见过的云港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个时候有人低调的从侧门走进来，一眼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轻轻勾唇，跟身边的人扬了扬下巴，径直去了露台。

他的手下立刻混入人群，走向某个小圈子，在圈子中心，是一位衣着随意笑容却十分贵气又得体的漂亮姑娘。

“杜若小姐。”

男人的声音响起，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