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带河的画舫上放下的豪言,
“我若是喜欢一个女子,那必然要轰轰烈烈的符合一词。”
当时还是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和风霜的少年太子穿着大红长衣,拎着酒坛坐在甲板上,摇摇晃晃的长腿几乎要触到盛满月光的水面,随后他头靠船舷,悠然一笑,慢悠悠的回答朋友的追问,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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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视线里,少女停了下来。
她安静的落定在屋檐上,裙摆悠悠落下,她转头看来,肩上剑上都披满月色,像是从月光里淬炼出来的美人,连望来的目光都纯粹而皎洁。
长孙炽微微勾唇,怔怔的盯着她,在唇齿间极不清晰的念完了最后一句,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最后一个字拖出一阵极低极轻的叹息,仿佛揉进了极端的苦涩和极端的绝望,最终却融合成一声平淡的轻笑。
他抬着头,看着那少女披着满身月光如雪朝自己走来,道,
“我很喜欢。”
“你真的很适合这个样子。”
他的眼眸里完完整整的映着一个夏拂衣,连天顶巨大的月亮也完全无可比拟。
可偏偏,我最喜欢的,你最好看的样子,独独不能是在我身边的样子。
夏拂衣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情绪表达总是直来直往非常简单,听到心上人的夸奖她很开心,开心她的桃花眼里便会出现笑意。
以前这种笑意还不太熟练,现在却一次比一次明显,或许再过不久,夏拂衣就能学会真正的笑了。
她低头看着男人,虽然是居高临下的位置,她的眼睛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反倒因为认真而显出夏拂衣独有的温柔来。
她定定的看着长孙炽,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也喜欢你这个样子。”
想了想,她坐下来,又看着他补充道,
“我喜欢你的任何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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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二章 【上邪】银色琥珀
再冷的风也挡不住此刻从心脏里一层一层浸透到血液皮肤里的暖意。
长孙炽甚至分不清自己突然酸涩的眼眶到底是因为风,还是因为眼前的人。
他们之间此刻的距离很近,四周除了月光只剩一些细微的虫鸣,那宣告着夏季的到来。
长孙炽感到血液变得温暖,也听到自己心跳的又一次加速。
夏拂衣总是能搞得他手足无措。
他一边在心底这样想着,一边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的倾身过去。
他们在屋顶上月光下接了一个吻。
长长的,并不激烈的,温柔的吻。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初吻。
仅仅是嘴唇相碰,就好像能从这一点点紧贴的皮肤里感受到彼此的感情和温度,然后那些感觉被无限的放大,填充他们的所有感官。
虫鸣远去,远处的万家灯火也远去。
风声都在这一个吻中寂静无声。
月光温柔的绕开他们,又将她们包围起来。
远远看着像一块银色的琥珀。
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却将彼此间小心翼翼又深切无声的感情珍贵羞怯的保存起来。
却不知这样一块琥珀,到底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主人忘却,又或者越是经岁月洗涤越是叫人难以忘怀。
答案现在谁都不知道。
而此刻刚刚接吻完毕的长孙炽和夏拂衣,都无声的避开了彼此的目光,默默的红了耳根,然后在屋顶沉默着发了一会儿呆后,手拉手的爬楼梯下去了。
哦,这一次夏姑娘没有使出自己出神入化的轻功,而是同手同脚笨拙的顺着楼梯爬下去的。
期间还险些踩空砸到下面的皇帝。
好在皇帝是个大人有大量的人物,没有介意夏姑娘的不敬,拉着她很快便回了房间,然后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不知是真是假的睡着了。
第二日依旧是平平无奇的日常。
夏拂衣现在给皇帝穿衣服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可即便熟练,这一天早上她也依旧穿得有些手忙脚乱,因为皇帝总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平淡却专注,就像她脸上长了一朵花一样。
夏拂衣被他看得心慌慌,脸上却不显分毫,依旧顶着一张面瘫脸,好不容易才给他把衣服穿好了。
两人用过早膳,长孙炽便去上朝了。
夏拂衣领着抚嫣无所事事的呆在紫宸殿发呆,那些教习嬷嬷布置下来的绣活儿她全都交给抚嫣去做了,做完了在给她超额的奖赏。
长孙炽下朝回到紫宸殿的时候,抚嫣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两人继续凑在一堆看话本,才看了不到一半,外面便响起了连棠的通报声,
“皇上,清泽回来了。”
夏拂衣顿时精神抖擞,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门外。
长孙炽翻话本的手微微一顿,夏拂衣只听到通报声,他却能从连棠压抑,甚至沙哑的嗓音里听出别的,不太好的情绪。
清泽带着人出去找药是拂衣吩咐,他亲自写了批的,如果找到解药了,连棠这样藏不住情绪的人,应该连声音都是兴奋的急迫的,可事实与之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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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三章 【上邪】没找到?
皇帝垂下眼眸,平平静静道,
“待朕把这一个故事看完,叫他们去御书房等着朕,刚好有其他事情要商讨。”
夏拂衣怔了一下,刚刚明亮的眼眸稍微暗淡下来。
但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都会知道结果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夏姑娘于是老老实实继续趴在皇帝身边看故事,不是还回应两句皇帝居高临下的点评。
比如什么“神京城最好的酒肆分明是在九曲街,老板是一个缺了两颗牙的大汉,据说那是以前喝醉了从楼顶上摔下来砸断的。”
比如什么“京城的千金们喝酒从来不去街边的酒肆,她们嫌百姓身上味儿重,只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喝酒。”
再比如“这里错了,整个神京城最好的画舫明明是玉钩楼,名字起得风雅,里面的姑娘也”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紧急刹车,一阵尴尬的沉默里,夏姑娘转头盯着他,那双纯粹的黝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在面对长孙炽的时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情绪就是不高兴了。
皇帝看着那双眼,咳嗽一声后解释道,
“因为身边都是些纨绔子弟,我以前被带着也常去画舫上喝酒,但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对那些姑娘有过任何越矩之举。”
夏拂衣收回目光,像是相信了。
长孙炽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他的笑意微不可见的收了一点,随后又毫无异样的收起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