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爸爸！
时间倒推回十分钟前！
付小西安分守己地跟着小许和徐宁川上了车,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要牛奶。
此刻的小西已经意识到，刚刚她的情绪崩溃或许让读心术失灵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她觉得，本来读心术就是很神奇的东西啦。能够出现就已经是奇迹了。
她一个小孩子, 怎么会弄懂奇迹呢？
但......付小西知道怎么让读心术给续上！
她上了车，二话不说就是要找人要牛奶。
现在可是比沈蔓越姐姐和贺云山叔叔见面的时候还要关键的时候呀，她怎么可以错过呢？付小西坚信，奥特曼就是为了这种情况才让她拥有读心术的。
小许当然不会拒绝付小西的这点要求。
付小西接过牛奶，啪地一下把吸管插进了牛奶盒里，埋头咬住吸管，以小熊猫抱着竹子不撒手的姿态，一口气将牛奶直接嘬完了。然后马不停蹄地拜托小许打着伞, 带她来到了妈妈和楚叔叔的身后。
付小西本来已经在来路上，就疯狂转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 然后构想了许多适合现在发挥的台词。
她可是用了好一番小心思的呢！
却没想到现在才刚刚演了一个开头, 她就一下顿住, 好似一颗被雷劈中的树，枝桠上的绿色小嫩叶都被劈颤抖了。
她的妈妈, 怎么是看出来她在演戏的？
付小西心虚无比，背后流了一些虚汗，忙稳住自己还想自己继续发挥的戏瘾大脑，企图用无辜可爱来骗过妈妈的火眼金睛。她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手拉着小裙子，摒弃了刚刚一切的浮夸行为, 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付云佳和楚歧东，试探地问：“妈妈，这位真的是我的爸爸吗？”
她讲话的时候为了撒娇示软，故意拖长了一点点音调。她可是有一些小心机的小女孩哦, 已经知道怎么说话能够让妈妈的注意力被转移一点点了。
“妈妈～”
小女孩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轻轻巧巧却精致的小钩子，一下就挂在了付云佳的心尖。那软软甜甜的语调又像是一片柔柔软软的细腻羽毛，把付云佳那一点高悬在心里的震惊和困惑都扫到一片去了。
果然，知母者莫过于女。
【好可爱！】
付云佳的脑子就已经完全被这个想法给占据了。
她着付小西水灵灵，似乎闪烁着钻石的大眼睛，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旁边跟着的小许顿时震惊地想要捂住嘴巴。
天啦，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此人第一反应就是让节目组赶紧过来，抓紧时间，拍摄素材。但是也只能想想，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由衷地希望，有稍微有眼色的摄影师记录下了这一幕。总感觉这样，节目播出以后的奖金都能够他付一个季度的房租啦！
楚歧东瞧见付小西的动作，心中还稍许有些震惊。
实在是因为付云佳表现出来的第一个反应似乎是对他很讨厌的样子，所以他以为自己会在这个瞬间，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没想到——
楚歧东这般，只能说是被欺负惨了的人，稍微给点甜头，就觉得够了。
付小西没有上前，她打量着楚歧东。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是她的爸爸，但是她好像一直没有认认真真地观察过他。噢，好吧。原来她的爸爸也是和别人的爸爸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家伙呀。不过，他比别的爸爸好看一点。付小西有些满意。
哼哼，这下，她的好朋友心蕊是全幼儿园最可爱的小女孩。
而她，拥有全幼儿园最好看的爸爸！
别人的爸爸现在都发胖了呢，郑波波的爸爸圆得肚子里就像是装了一个西瓜。郑波波说，爸爸每天上班，下班回来就打游戏。坐在电脑前，一边抽烟一边打游戏。哎。付小西可不喜欢抽烟的人呀。
不知道爸爸抽不抽烟。
付小西的心里飘过了很多很多问题，但是在看到爸爸偷偷瞟妈妈的眼神以后，所有的问题，都被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给占据了。
“妈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付小西还是有点礼貌的。
付云佳点了点头：“小西想问什么？”
不仅现在，就连过去，付云佳也想过无数次，付小西要问的问题。
比如，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呢？
又比如，妈妈，你和爸爸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小西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是这样的。她猜测，小西已经从柳眉枝那里得到了一些她心里可以接受的答案。
现在，真正听见小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付云佳还有些紧张。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自如地回答这样的问题。
楚歧东不知道是被身边的付云佳的紧张所感染了，还是自己就真的紧张了，放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捏着裤兜里的烟盒。完好无损的烟已经快不能使用了。
现在，他们连下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湿润润的空气也被抛到了脑后。
付小西在两个人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妈妈，那你们谈过恋爱吗？”
付云佳：？
楚歧东：？
徐宁川：=w=！
小许：这跟我想的问题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付小西偷听到他们的困惑，晃动着小手，积极地解释：“干嘛呀？这个问题很重要啊！”
付小西有条理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每每说一点，就掰一根手指头。她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绪。
“你想呀，要是你们没有恋爱，怎么会啵啵？”
“没有啵啵，怎么会有我？”
付小西已经掰掉三根手指头了，她翘着最后的两个小指头，晃了晃：“听懂了吗妈妈？还有这位......”
楚歧东看着付小西，眼神里是期待和紧张。
付小西终究没有喊出那个称呼，她觉得有点别扭，不习惯，她别过头去，错开楚歧东的眼神，小小声声地说了一句：“还有这位楚叔叔。”
楚歧东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这低情绪是转瞬即逝的。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让付小西叫自己爸爸呢？他又没有付出什么。
楚歧东用温柔的笑意回应着小西，想要用这样的反馈来告诉她，没关系的，这样的称呼也没有关系。
他已经很开心了。
心里的小花朵在慢慢绽放，柔柔软软。
原来他的女儿是这样可爱的小孩。
付小西被他这样的眼神和心声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声地哼了一下。
付云佳迟迟不回答问题，付小西有点不高兴了。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付云佳僵硬地对女儿回了一个笑容，心中百转千回，她一转头，对上了楚歧东此刻丝毫没有城府的模样。这家伙对上她的女儿，还真的是完全举手投降、返璞归真了。
她想跟楚歧东用眼神交流。
付云佳：怎么办？
楚歧东的眼睛里只写着一个答案。
【小西好可爱】
好吧。
付云佳知道求助无门，只好自己思索答案。她看着付小西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更不能说出真相。那是成年人都不会接受的真相，更别提小孩子了。付云佳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当时自己做的那件事，是极其不对的。虽然楚歧东也是半推半就，但是......真要说起来，她的行为也是违法的。
这种事情，告诉小孩子，只怕不好。
可是不说这个，就说她和这位楚......楚先生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也不好吧？
别说谈恋爱了，他们两个人，甚至完全是陌生人。
只有今天见面了，才是正式见面了。
这样的事情，告诉小西，小西完全接受不了吧？
付云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撒个谎。
她面色一正，回复小西。
“谈过，当然谈过。”付云佳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把一件事翻来覆去强调几次，“怎么可能没谈过？”
楚歧东一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连空气都会呛。
楚歧东低下头，抬手握拳，清雅地咳嗽了一声。
付云佳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过头看着他，挤出一抹暗含深意的笑容，看似在询问和征求楚歧东的意见，实则，或许是威胁。
“对吧，楚先生？”
楚先生看了眼小西闪闪亮亮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付云佳的小眼神。
他稍显笨拙且卡顿地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他也是有一些小狡猾的。
现在，他没回答，就代表他没撒谎。他只是点了头，但是也没说话。
付云佳见楚歧东有所配合，心里大松一口气，对楚歧东的好感油然而生，在心里偷偷为楚歧东竖起了大拇指。眼看撒谎的同伙增加，付云佳底气变多了些。她对着付小西扬起一个十分自信地笑容，“小西，爸爸妈妈怎么可能没谈恋爱呢？”
她为了转移付小西的思绪，还故意问了一个在大人看来对于小孩子是很困难的问题。
“再说了，小西，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
付小西这个早就开了作弊器的小女孩，就站在两个大人面前，把他们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看了个清楚。
付小西都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爸爸妈妈是陌生人都能够生下她这件事了。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欺骗小孩子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付小西的战火又烈烈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个不听话的笨蛋妈妈和更加笨蛋的爸爸接受一些教训。
而且，她的妈妈居然还敢质疑她作为节目组的爱情小保安和最小工作人员对于谈恋爱这件事的认知！
真是不可忍！
付小西叉着腰说：“当然了！”
楚歧东被她这一副我最聪明我是小大人的模样给可爱到了。
他蹲下身子，和付小西平视。楚歧东想要拉住付小西的手，但是他又觉得，这个举动对于刚刚见面才两次的叔叔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奇怪。
楚歧东想。
他对小西的爱意就好像是天然的，得知她是他的女儿开始就存在的。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人类的繁殖本能吗？
他看着小西可爱的模样。
闲来无事时，楚歧东看了不少闲书。他知道有个理论叫婴儿图式。
主要是说，人类会见到婴儿模式一样的存在就觉得对方可爱，甚至不忍心伤害。比如，有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短短的四肢。同理可以推论一些动物幼崽，或者动漫人物，都是因为这样的特色才被视为可爱。
而这样的效应存在后，能够提高幼崽的生存几率，为生物的繁衍提供更多的可能。
催产素就是在这样的模式下产生的。
男人也有催产素。
楚歧东觉得自己对“女儿”的爱来得太莫名其妙，甚至让他一向爱考虑更多的大脑，都忍不住分析，他只是爱有“女儿”身份的这个小孩，还是爱小西。
一瞬间，楚歧东停下自己的思绪。
他笑着对付小西说，“那，小西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你觉得什么是恋爱呢？”
付小西想都没想就说：“就是出门就拉手，在家就亲嘴呀！”
付云佳被口水呛住了。
她的女儿，为何说话如此直截了当。
楚歧东有耐心地说：“小西觉得这样就是恋爱了吗？”
“不然呢？”付小西茫然地说，“我们在幼儿园里都是这么恋爱的。”
楚歧东尚且可以称之为稳定的情绪和神经一下就崩盘了。
他的声音忍不住就提高了几分。
“你在幼儿园就这么恋爱的？！”
问完这句话，他转过头去，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付云佳。
似乎在用眼神示意。
——这是怎么回事？
付云佳也一头雾水。
她也没听过这件事呀？！
付云佳也着急了，她也跟着楚歧东一样，蹲下身子，看着付小西：“小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呀？”
面对两个茫然的大人，付小西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过家家呀！”
付小西像在教导两个小笨蛋学生的老师一样。
“在幼儿园里，大家要过家家，就要谈恋爱，结婚，离婚的呀。”
付小西想了想，又幽幽补充道，说话的时候，心里有点不高兴。
“哎，就是现在在幼儿园离婚麻烦了点。”
楚歧东被逗笑了，“怎么麻烦了？小西可以告诉叔叔吗？”
付小西昂着头说：“离婚冷静期呀！”
小西想到就觉得烦，“为什么离婚还要冷静呀？”
“结婚怎么才应该冷静呀！”
付小西长叹一口气，“有些小朋友，才刚刚坐在沙坑里，拿着两个小杯子，就要结婚了。可是过了一会，又要因为小杯子里到底装的是牛奶，还是可乐而吵起来。”
付小西说了一句很长很长的话，但是她说起话来，虽然有点断断续续，句子和句子之间有些许的停顿，但是整体听起来，还是十分流畅的。
付云佳笑着。
楚歧东却被付小西的话给震撼到了。
他有一种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中的感觉，而且这惊喜太大，太强烈，让他甚至有些头晕和不知所措。
小西，好聪明。
或许她说的这些话都只是她在幼儿园里的观察，但拿来对照和借鉴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情况，也完全没有问题。
付小西还在继续说。
“以前我们想离婚就离婚啦，满幼儿园随便找朋友来过家家。”
“可是现在不行了。”
“每次离婚，还要假装演一下冷静期。一冷静！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
付小西皱着小眉头：“真是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呀？为什么要发明这样的东西呢？”
楚歧东笑起来。
“是，小西说得对。”楚歧东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有的时候，真是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呀。”
付小西看着楚歧东，心想，她现在也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呢。
楚歧东告诉付小西：“小西，恋爱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哦。”
付小西才不相信楚歧东的话呢。
“就是这么简单呀！”
“在幼儿园里，大家喜欢和对方玩，就会一起玩。就是这么简单的呀！”
楚歧东笑着。
“好，那就像是小西说的这样。”
可是楚歧东知道，答案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恋爱，除了喜欢，还有很多东西。
付云佳看着楚歧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悠悠然然飘出来一个小小的问题。
所以，这位楚先生，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伟大的小西老师已经上完课了，现在，她要开始对着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再次发出冲击了。
付小西此刻很像是一个查户口的街道办的阿姨。
要是在给她的袖口上绑上一个红色的小袖套，那就更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几乎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他的人，叉着自己的腰，颇有威风地说：“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啦！”
“妈妈，楚叔叔，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付云佳没想到糊弄还没有成功，她扬起笑容：“什么呀？小西，妈妈已经告诉你啦。我和楚叔叔谈过恋爱的。”
“噢？”付小西的小表情一变，原本可爱天真的小眼神，立刻变得充满了威慑力。虽然，对于大人来说，这样的表情，也只能被划分在萌萌哒的范围。
“怎么了？”
付云佳要被自己女儿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小表情给弄得破功了。
“那怎么谈恋爱的呀？”
爱情街道办第一干部付小西女同志！请求出战！
“在哪里认识的呀？”
“多久认识的呀？”
“怎么认识的呀？”
付小西就好像是对着孙悟空念经的唐僧，嘴里唠唠叨叨，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题套问题，就跟九连环一样，层层叠叠，没有尽头。
“认识以后怎么发展的呢？”
“怎么喜欢上的呢？”
“为什么分手呢？”
“分手多久了？”
完了完了。
楚歧东和付云佳就像是那被大唐圣僧收入麾下的妖精，被叨叨叨叨，就跟磨刀一样。要么把人的脾气给弄得没了，要么就把人的脾气给磨得尖了。
楚歧东是没脾气了，付云佳就有点恼火了。
“小西。”她压住自己的情绪，“这些事情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可以知道哦。”
付小西昂着头，瞪大了眼。
“才不是这样呢！”
付小西不高兴了。
楚歧东一早在听付云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就已经流露出了不赞同的意思。
现在看了付小西的反应，更是将这份不赞许的情绪表达得更甚。
付小西不是一个会服输的小孩子，就在她准备自我反击的时候，楚歧东就已经替她反驳了付云佳。他甚至稍微挪换了位置，和付小西站在了一起。楚歧东就像是付小西身后的靠山。两个人一起看向付云佳。
“付小姐，这句话你说得不对。”
“这个世界上没有小孩子不可以知道的事情。”楚歧东说，“只是有些事情，或早或晚以后。”
孩子该是自由地探索这个世界的。至少，楚歧东是这样想的。
付小西当即应和：“对！”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付云佳：“就是不对！”
听起来还有点像绕口令的意思。
付云佳其实在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可是现在她有点下不了台面了。
她张了张嘴，见到此刻的小西和楚歧东站在一个战线上的模样，心里有点奇怪。
说不出来，有点觉得之前是自己的女儿有了另外一个人以后，就把她排开了。而且不是柳眉枝或者徐听然这样的人。就算是徐听然，付云佳一开始都是有些吃味的。
可是，心里好像又有另外一簇小小小小的火焰，就这么轻轻飘飘的燃了起来。一下就点燃了付云佳心里几乎从没有出现过的烟火。这烟火没有砰然一声响的大动静，就像是放置在地上的一个小小的烟花棒，被点燃以后，安安静静地释放着属于自己的绚烂。
银色的，好似是冰冷的，又好似温暖的。
总之，这些东西，构成了付云佳几乎从来没有想象的画面。
她的大脑中甚至猛然飘过了一句话。
【楚歧东大概会是一个好爸爸。】
付云佳甚至必须要承认，楚歧东作为一个完全1.0级别的新手，一回目的闯关者，比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