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狼旗帜、安柏家的铁拳套旗帜、赛文家的黑色斧头、曼德勒家族的人鱼……朱斯丁见过,没见过的旗帜,从树丛中升起。
“这些人哪儿来的?”一个满脸疤痕的佣兵喊。
“我们怎么办?”另一人大声问。
朱斯丁心中苦涩。看北境人的样子,完全不是突然遇袭后的反应,分明是早有准备。他们在这里等了多久?有多少人?后方的退路被堵死了吗?
朱斯丁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他看到徐洛抬起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他的胸膛。朱斯丁本能地扑向马下。迅疾的箭矢转瞬即至,贯穿他的小腿。朱斯丁发出痛苦的嘶鸣。
但现在,没人能听到他的嘶鸣了。
箭矢如风,从两侧飞来,佣兵们纷纷中箭落马。他们中寥寥无几的弓箭手想要反击,却发现对方利用了更高的地势,他们的箭矢根本碰不到敌人。
一时间,人仰马翻,横尸遍野。
“怎么样,你没事儿吧?”徐洛以手掩口,轻声咳了咳,问‘野猪’波罗区。在发现自己也会感冒时,徐洛也有些吃惊。但长期在这样的冰雪中奔跑、追逐,热汗与冷空气交加,很少有人能保持身体健康。卡蒂娜连忙上前,轻拍徐洛后背。徐洛抬手止住他的猎鹰。
‘野猪’波罗区站在下方,一身鲜血。
在哨兵发现野猪波罗区遇袭后,徐洛派出一小部分人,救援野猪。另外的人,一部分由破盾者梭伦带领,收拢跑散的野人。剩下的,前往孤山深处设伏。
破盾者收拢溃兵同时,派人引领着佣兵,进入北境军的伏击点。在地势曲折的孤山中追逐,朱斯丁爵士似乎没发现,他们前方跑动的野人,早换了一批。
徐洛抵达目的地后不久,野猪波罗区也被人带来。不知何时,野猪脱下了外袍,露出满是黑毛的上身。血如外衣,沾凝在体毛上,将他包裹。幸好,这些血多是别人的。
听到徐洛的话,波罗区粗犷的脸上,看不出畏惧和疲倦。他沉闷地回答
“我还能为您再追杀他们一千里,吾王。”
一千里?
“唔。”
徐洛又咳了咳,将雪熊袍脱下,交给卡蒂娜。
混乱中。
一人将朱斯丁·马赛扶起。朱斯丁抬头看去,眼前是阿莎那张秀美、笑意盈盈的脸。“忍着点。”阿莎将朱斯丁扶到石头旁。朱斯丁靠在冰冷的峭石上。阿莎一刀斩断箭矢的尾羽,随后握住箭矢另一头。
朱斯丁露出习惯性地笑容,朝阿莎点点头。他不敢想,阿莎竟会在这样的溃败中帮助自己。
“啊!——”
朱斯丁仰头嘶喊。
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击溃了假笑骑士。他沉重地呼吸着,吐出白雾,汗水转瞬布满他的额头。
阿莎信手丢掉箭头,说“幸好,没有引起大出血。否则这冰天雪地,就能杀了你。”
“谢谢你。”
朱斯丁虚弱地笑着。“我没想到——”
“一日夫妻百日恩嘛。”阿莎快速包扎完伤口,挥手打断朱斯丁。‘戏子’马洛走到朱斯丁身旁,将他背到背上。戏子声音低沉,说“剩下的路可能会很难走。”
“马洛?——”
朱斯丁一时竟有些感动。他没想到,一向被认为没有信义的佣兵,竟会在这样的困境中,对他不离不弃。
“要是被人知道,我们荆棘团的雇主,被扔在战场上,就太丢脸了。”马洛说,“不过,我不得不说,你带的路太差劲了。”
朱斯丁大笑起来,掩盖自己心上的酸楚。
他以为自己和私生子之间,会有一场精彩的对决。没想到现实是,他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马洛把朱斯丁背到战马旁,将之放上战马。随后步行,护送朱斯丁·马赛和阿莎,一同穿过混战中的人群。北境军结束箭雨攻势,已从四面八方冲下来。佣兵们,跟着自家团长,朝东南方突围。人人面色惊恐不安,没人知道,死亡和生机谁会先到他们身旁。
徐洛赶来得很急,战场布置并不完善。他以为朱斯丁等人会原路返回,因此把更多兵力安置在了后方。在佣兵一阵猛烈冲击下,前方的防线竟被突破一个口子。
“冲!——”
马洛粗哑的声音响彻战场。
五个北境士兵试图阻拦他。马洛一手拉住马缰,一手挥动单手巨剑,腰斩当前两人。剩下两人的剑砍在马洛身上。他们距离较远,又没有和马洛同归于尽的决心。其中一人砍在马洛肩上,另一人刺中马洛腰腹。马洛横剑立马,毫不退缩,斩倒一人。阿莎为他解决另外一个。
马洛看向阿莎,露出粗糙地笑。“谢谢您,夫人。”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能有这样的勇气和武艺。
马洛没有包扎伤口的时间,他牵着战马,引着朱斯丁朝外突围。阿莎回头,看了眼朱斯丁。她很好奇,在看到马洛带伤战斗时,这个马上的男人在想什么。
【107】狩猎的与被狩猎的(二)
“追!——”
徐洛骑上火吻,向前驱驰。破盾者梭伦早早带人追了上去。
朱斯丁·马赛爵士最后选择了波顿公爵,让徐洛有些遗憾。就像朱斯丁投向徐洛,波顿公爵会下手处置他。当他转向波顿公爵,徐洛也不会放他离开。为了避免佣兵们与剥皮人汇合,徐洛会追杀到恐怖堡下,直到把他们清理干净。逃出埋伏圈,不意味着安全。事实上,大部分中埋伏的人,都是在逃亡路上被追上杀死的。
佣兵们一离开包围圈,就像决堤的河水,四处溃散。他们有的逃上山坡,有的闯进密林。更多的,则紧紧抱成一团,向着恐怖堡的方向撤退。这些自由贸易城邦佣兵,似乎不知道恐怖堡的具体位置。他们走的方向,更偏向临冬城一点。
双方你追我赶,佣兵逐渐倒下,数量越来越少。
混乱中的人群中。
破盾者一路急奔,终于追上枯叶团团长,‘食人鼠’莫奇,将之砸倒在地。莫奇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这时,他们剩下的成员,不足一半。而剩下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
这是莫奇成为雇佣兵以来,第二次感觉这么憋屈。上一次是为了科霍尔人,抵御游牧民族多斯拉克的侵扰。战败后,他们从科霍尔逃往密尔,被多斯拉克的轻骑兵追了几百里路。一路逃,一路死。
莫奇转过身,面对破盾者梭伦。莫奇的脸色逐渐狰狞,就像小动物受到威胁,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强大一样。破盾者不为所动,一矛刺上。莫奇低头躲过了这一击,同时一跃而起,挥动双手短剑刺向破盾者。食人鼠对自己的武器很有信心,双手连环敏捷的进攻,曾为他击溃很多对手。
短剑划破梭伦的胸膛。
梭伦的脸色仍看不出变化。他紧紧盯着莫奇,就像盯着林间的麋鹿。他一矛刺出,准确地命中莫奇手中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