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破戒的圣僧
慧净今天到了吃饭的时候, 像往常一般提着食盒前去准备饭菜的时候，走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昨天方丈回来后, 便告知他不必再送饭了。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 山间的路有些泥泞。
慧净遥遥朝后山那便看了看，心中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便听到有人唤他。
慧净转身一看, 不由觉得头疼，
“姜公子......”
慧净叹了口气, 什么都不用听对方说什么，直接道：“玄度师叔如今不见客，贫僧是真的没办法带你......”
姜淇看了眼慧净手中的食盒，“你现在是又要去给你玄度师叔送饭？”
慧净拎着食盒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 只是在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又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必要去躲......
慧净摇头道：“不是。”
姜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慧净虽然一直不肯告诉自己玄度的情况，但是倒也不至于会说谎。
慧净道：“姜公子, 香客是不能在山上随意走动的，只能在前殿。你屡次到后山上来, 实在是......”
慧净虽然这样说, 但是心中也知道, 这个姜公子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至少他来后山这么多次，寺中从来没有人说过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允许, 但是基本也都是持以默认的态度。
不过慧净其实也挺纳闷的, 这个姜公子对玄度师叔未免有些太过热情了，就算之前被玄度师叔救过一次，但是玄度师叔救过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都像是这个姜公子一样, 只怕这檀山寺都要站不下了。
而且现在玄度师叔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慧净就更不愿意这个姜淇总是朝玄度师叔那边凑了。
果然，姜淇对于慧净的话语一点都不在意，对着这个每次都不配合自己的小和尚，姜淇的语气也没有往常那样好。
他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说慧净小师父，我来这么多次，你们寺中有人说过什么吗？也就你每次拿这些个规矩来压我。”
慧净一下被对方堵的说不出话来，一下子脸都有些涨红了。
既然对方并不是去见玄度的，姜淇瞬间也就没了同他说话的心思，他瞥了这呆呆木木的小和尚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居高临下的蔑视，只是藏在那副活泼明媚的面庞之下，叫人极难察觉。
姜淇现在是暂居在这檀山寺内，不过客房和僧众们的禅房并不是在一处，离玄度的那处小院的距离就更远了。
姜淇每次气喘吁吁的爬这个山路的时候都无比的怀念自己拥有仙力的身体。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姜淇又觉得自己暂时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是......
帝君这个转世未免也有点太过难以接近了一些。
不过比起那些勾勾手就自己主动跑上来的那些男人们，偶尔有这么一个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倒是也激起了姜淇的胜负欲。
毕竟让高高在上的帝君对自己动心，这样的场景只要稍微想一下，姜淇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到时候什么天庭，那帮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自己真抱上中天帝君的大腿还用的着回天庭去看他们的脸色？开玩笑呢！
此时站在佛塔底下的玄度突然感觉身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他看着眼前这十八层佛塔，心中微微升起了警惕。
此间的妖魔有些都是数百年前被关押于此的，还有一些是他亲手降伏于此。
虽然塔内有经文护持镇压，但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隰华站在玄度身边，仰头看向塔顶。
迎着朝阳，在一片金光之中，苍青色的塔身厚重古朴，自最下层的围廊起，每一节都雕刻了漫天神佛的画像，那些琉璃宝石的浮饰彩绘在阳光照射之下，有一种近乎迷离的斑驳绚丽之感。
以隰华如今的目力看去，其上人物衣着容貌分毫毕现。
只是粗粗扫过一眼，便已经认出了好几位佛界之内有名的佛祖菩萨画像。
纵然隰华知道这向来便是佛门一贯的作风，但此时此刻仍旧是感觉到有些微妙。
“这便是你要扫的那佛塔吗？”
隰华如今的身形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的虚幻，而是凝实的，看上去几乎已经于常人无异。
但是若是有精通辨认之术的修士看到隰华，此时必然是要大喊一声妖孽的。
毕竟桃树所化的身躯，就算是没有一点的妖气，显然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不是人，那便自然只能是妖了。
玄度点了点头。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衣，手中持着一把扫帚，此时在外驻足停看一会儿之后，便从塔底的那扇小门之中走了进去。
隰华不紧不慢的跟在玄度的身后.
塔中十分的安静，只是光线有些昏暗。
玄度轻车熟路地从墙缝中掏出一个火折，将一旁挂着的油灯点亮。
这其中的油灯都是一体的，在点亮了第一个之后，紧着着第二盏灯、第三盏灯......塔中的所有油灯一层一层依次全部亮了起来，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塔内瞬间被照的如同白昼。
隰华看着眼前这有些令人震撼的场景，突然便想到了佛经中的那句，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他微微愣了这么一下，然后看着已经低头开始打扫地上尘土的玄度，赶紧跟了上去。
随着这里的灯被点亮，周围的琉璃壁龛中浮现一道黑影，紧紧盯着下方这两个人。
“这不是玄度和尚吗？那檀山寺的老秃驴怎么让你过来扫塔了？”
这黑影和玄度似乎是旧识，也可能是被关在这里实在是憋的不行，因此见到这么一个人后，也不管玄度搭不搭理他，自顾自的便在那里说个不停。
只是这些话多是讽刺谩骂为主，也偶尔夹杂着几句求饶的话语。
玄度仿佛是充耳未闻，至自顾自地拿着扫帚扫地。
隰华却是忍不住朝对方看了几眼。
玄度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只是却不是和这妖怪说的，而是和隰华道：“不用理他。”
被关在琉璃壁龛中的这道黑影此时似乎才终于注意到了一直站在玄度身边的这个人。
这黑影的目光落在隰华的身上，而后颇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我说玄度和尚你怎么突然来这鬼地方，原来是带了个美人一起啊！”
黑影紧紧贴在透明的壁龛上，笑道：“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
“嘻嘻哈哈哈......”
从这最底层起，这塔中上方一层一层也传来了许多这样的嬉笑声音，原本还算安静的塔内瞬间充满了各种妖魔的低语尖笑。
一层一层的黑影从周围密密麻麻的琉璃壁龛中浮现出来，塔中的光线再次变暗。
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黑影之中，闪烁着或是猩红或是幽绿的眼眸，只让人以为是瞬间来到了某个魔窟中一般。
但是很快，这些尖笑着的妖魔便不约而同的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就噤了声。
直到数秒过后，塔中才又恢复了一点点的声响。
只是这次，这些妖魔显然不敢像是方才那般放肆，而是小声嘀咕道：“你这个玄度，动不动就念禁咒算是什么本事！”
隰华忍不住便回了一句，“念禁咒怎么就不算是本事了？”
“我说你了吗？你着什么急？！”
底下这个妖怪别的不知道，反正嘴贱加话痨的属性隰华觉得差不多是点满了的。
隰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这个妖怪便又惨叫一声，“我艹你大爷的玄度！你他妈别念了！”
琉璃壁龛中隐隐有火光出现，这黑影一开始还有力气叫骂，后来声音也慢慢小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开始求饶：“玄度师父、玄度大师、玄度你是我祖宗！”
玄度低垂着眼眸，一边清理着尘土一边对隰华道：“这皮影妖最喜欢的便是吸人的血气，当年被我收伏之前，身上已经背负了至少上百条的人命。”
顿了顿，玄度抬起头朝上方看了一眼，“这里的所有妖怪都和这皮影妖差不多，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去信，也不用觉得可怜。”
黑影‘砰’、‘砰’地撞着困住他的那方壁龛，骂道：“玄度你个死秃驴，老子不过就是吃了几个人，就被你们这群秃驴困在这塔中十多年了！你还看不起妖，你身边的这个，难道不也是妖吗？！”
“什么？妖？”
“妖？”
刚刚安静没一会儿的佛塔中，再次一叠声的喊了起来，那些隐伏下去的妖物再次趴在了各自的壁龛上，朝着隰华身上看去。
“是妖吗？”
“看不出来，好像没有妖气。”
“没有妖气又说明不了什么，保不齐就是用了什么方法给藏起来了，我当年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皮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你忘了我最之前是干什么的了？这个人身上一点活人的血气都没有，而且见到我们这些妖魔竟然没有害怕，那肯定也是妖了！”
众妖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玄度平静的站在佛塔中央，说道：“看来封印也需要再加强一下了。”
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妖们一听到这话，再次蔫了下来，各自默不作声的缩了回去。
等这些妖怪们都安静了下来，玄度便准备带着隰华到第二层去。
隰华跟着玄度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刚刚这些妖怪们的话倒是提醒了隰华一件事情。
他现在这个身份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只是从初次见面开始，玄度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所以隰华也就一直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道飘忽的白影从隰华的眼前飞过，隰华甚至都没来得及想那是个什么东西，直接反手一道剑气打了上去。
那道白影在碰到剑气的瞬间便变成了一堆白骨劈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然后变成了一小堆白灰。
隰华：“......”
玄度将那一小撮白灰同其他台阶上的灰尘一同扫落了下去，解释道：“佛塔之内除了那些被镇压起来不能随意走动的妖魔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低等小妖，以及在妖气中产生的异物。”
玄度一层一层的朝上扫去，白灰也随着剑气一道道落了下来。
在塔中没有白天黑夜，一旁的烛灯自点燃之后便一直亮着，丝毫没有减弱或是燃尽的意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总算是来到了佛塔最上面一层。
这一层的空间要比下面都小一点，中间一块圆形的法坛上，一卷经书正静静的飘浮在一团光晕中。
这卷经书便是这佛塔能镇压住这些妖魔的根本所在。
也是檀山寺的镇寺之宝，无相经。
......
外界此时已经到了黑夜。
檀山寺内早就有弟子发现那座许久未曾亮起过的佛塔今日却是被一层一层点亮，如今的塔顶更是光芒大盛，几乎将大半个檀山寺都照亮了。
不仅是檀山寺的弟子，就是生活在周边的百姓也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玄慈陪同方丈站在山间，看着远处那座光芒大盛的佛塔，眼中有些许的晃神。
隐约中他似乎听见方丈说了一句，
“到底是佛子——”
客居在檀山寺上的姜淇被周围人的惊呼声给吵了出来，然后便看见了远处正在发光的佛塔。
他随便拉了个小和尚询问，只见这个小和尚十分激动的对他道：“肯定是玄度师叔！能让佛塔绽放这般霞光的只有玄度师叔了！”
姜淇听到这个回答一点也不高兴。
他为了能接近玄度一点，都住到这檀山寺上来了，但是还是每天连玄度的面都看不见，这么耗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将对方勾上手？
这些凡人，佛塔放个光便大惊小怪的。
姜淇现在只怕玄度真的就准备留在佛门，倒时候自己回去只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佛塔之上的霞光亮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出来之后，塔顶的霞光才慢慢暗淡下来。
方丈并寺中的几位长老再次来到了玄度居住的那处小院。
其中那天拿着引雷符的长老一进门便朝那棵桃树原本所在的位置看去，然后大喊道：“你们看，我就说这棵桃树有问题！”
此时的院中哪里还有什么树，连个土坑都没有。
他急得跺脚，“当天我说要引雷下来试一试，你们非不让，说什么被玄度知道了不好。
如今，玄度定是听那妖孽说了什么，要不然怎么连个树叶子都没留下来？！”
他又看向沉默不语的方丈，道：“方丈，就算玄度有再多的理由，私藏妖邪的事情也绝不能姑息！”
“之前破戒的事情，若只是一时不查受了蛊惑，方丈你既然执意要保他，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若与玄度私通的不是人，而是妖！方丈，这回再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有其他长老见方丈一直没有说话，便帮着道：“圆空，昨晚佛塔上的霞光你也是看见了的，檀山寺近百年来，除了玄度，还有其他人能引动如此耀眼的霞光的吗？如今一切尚未定论，你何必这么急着就要开始定罪了！”
圆空气道：“便是他修为再高，但是品行不端，檀山寺中也决容不下这样的人！”
其他人便只好苦笑着摇摇头，这哪里仅仅是修为的问题，更是佛缘啊！
难不成还真的要让他们将这样一个佛缘修为都无可挑剔的弟子给降罪不成？
......
慧净略有些忐忑的走到方丈的面前。
他方才正准备去山下挑水，就被方丈给传唤了过来，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和尚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一个寺中的小辈弟子能有什么需要方丈亲自过问的？唯一能牵扯上点关系的，估计就是有关玄度师叔的事情了。
“慧净。”
檀山寺的这位方丈盘腿坐在蒲团上，苍老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慈祥温和。
慧净定了定心神，拜道：“弟子慧净，见过方丈。”
“之前玄度的饭菜便是一直由你负责送去的是吗？”
慧净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心想，果然是问玄度师叔的事情的。
慧净老实道：“是。”
“这些日子，你去那边的是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在问到这里的时候，方丈原本温和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慧净不由打了个哆嗦。
“弟子，弟子.......”
院中那棵桃花，曾经以为自己眼花看到的人影，还有说话声......
这些事情在慧净的脑海中闪过，在面对方丈逼问的时候，这小和尚几乎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昏过去算了。
只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了感觉对不起玄度师叔，可是不说的话，又总不能对着方丈妄语。
慧净埋着头，还是没扛住压力，小声将自己看到的一些都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方丈在听到之后会十分的震怒，但是出乎慧净预料的，方丈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过度的反应或是表示。
只是在最后问了一句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慧净连忙摇头。
这些事情他简直恨不得烂在心里，怎么敢去告诉别人？
而且就算他说了，只怕也没人会信。
直到走出方丈的禅房，慧净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手脚更是有点止不住的发软。
回去的路上，一个僧人看见慧净一人在路上乱晃，便问道：“慧净，你今日的水挑完了吗？”
慧净这才像是终于想起还有事情没昨晚，赶紧放下杂乱的心思，“这就去了。”
......
玄度在那边重新抄写佛经巩固封印的时候，隰华也帮不上忙，而且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在碰到佛经的时候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隰华便没有跟着进去，转而开始研究起了这塔身内壁上刻下的梵文符阵，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可能是见此时只有隰华一个人，一个妖怪偷偷摸摸的从壁龛中探出一个头，喊道：“喂！”
隰华的手刚抬起来，那妖怪便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怂的不行。
“别打别打！”
左右也没事，隰华便走近了一些，这只妖怪没有直接显出那些千奇百怪的原身，而是仍是保持着人类的外形。
见隰华走近，他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一点，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妖啊？”
隰华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落在外人眼中到底像什么，便反问了回去：“你觉得我像妖吗？”
这只妖怪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可能觉得隰华是在耍着他玩，想要发火，但是人在屋檐下，妖在佛塔里，都是不得不低头。
憋了半天，哼哧哼哧道：“看起来是不太像，但是我觉得是。”
隰华有点好奇，“为什么？”
这只妖怪便道：“没有哪个修士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一个妖怪聊天讲话，他们对妖向来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那也是因为你们此世造的杀孽太多，”隰华语气在此时仿佛透出一点超乎寻常的冷淡：“你们将人作为血食，人族便也要杀你，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了眼对方，“说起来你如今只是被关在这塔中，却没有被斩杀，已经是运气好了。”
这只妖怪张着嘴巴，一脸的疑惑震惊，“我说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啊！还你们你们的，你别以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隐藏妖气的法子就不是妖了！你还跟在玄度那个和尚身边！”
这只妖怪有些不屑又不忿的在壁龛中晃来晃去，“这和尚之前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还真挺能唬人，我就说这世上但凡是个男人哪里有对美色不动心的......”
他在隰华的脸上又打量了几眼，“不过你也别得意，玄度这和尚是靠不住的，就算他如今垂涎你的美色......但是非我族类，哼哼，你若不早做打算，只怕最后哭都哭不出来！”
隰华有点想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妖怪也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他嘻嘻哈哈地又将头伸出来，谄媚道：“您现在跟在玄度大师身边，能不能替我求个情，把我给放了吧。我之前也没造下什么血债，只不过是受到了黑风的牵连......”
这妖怪嘟囔着：“关了我这么多年，也实在是够了。”
隰华：“......玄度应该做不了这个主吧？”
这妖怪便有点着急，头刚想要再往出伸一点，但是却被什么东西困住一样，再也没办法朝前了。
他只好又缩了回去，讨好地笑了一下：“这塔里这么多妖怪，每年都有新来的，熬不住死掉的，多一个少一个谁知道呢？你帮我同玄度大师说说，他都肯将你待在身边，一定是极为喜欢你的，你说的话......”
“隰华。”
玄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边处理完了，此时正站在隰华身后不远处。
见隰华竟然在同一个妖物搭话，玄度不由皱了下眉。
声音中也带上几分冷意，他道：“过来。”
那妖物在看见玄度的一瞬间便已经赶紧将头缩回了壁龛之内，怂的一如既往。
玄度的态度比起以往有些严厉冷淡，隰华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便愣了一下，看着对方没有动弹。
玄度眉心的皱痕似乎更深了一点，漆黑透彻的眸子紧紧落在隰华的身上。
灰衫的僧人身形清瘦，眼眸微微眯起。
他朝隰华伸出手，放缓语气道：“隰华，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