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澈言没想到他妈会给他发信息。毕竟陈玉染和林立德离婚之后就好像彻底失踪了一样。
原本他以为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还有母亲可以依靠, 后来发现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这些对林澈言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毕竟陈玉染在他的生活中，除了八岁以前有印象之外, 其余全部靠一段一段的岁月拼凑记忆过活。
[妈：你在哪, 有机会我们见见吧。]
林澈言不大想和他妈见面, 见面就意味着要面对从前的记忆，从前的事情。何况这话的留言时间是两天前，而且只有这一句话，如果不是林澈言今天心血来潮翻消息记录, 恐怕早就会淹没在一众消息记录里面，直到某天一键清零。
将对话框中的不好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顿了顿，最后回了个好。
不管怎么说, 陈玉染是唯一可能会出现在他婚礼上的家长。
对面回的很快，像是一直拿着手机。
[妈：你现在有时间吗？快中午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林澈言看着他母亲很是公式化的口吻，好像不是要来见儿子而是要去见什么客户一样。明明已经适应了很久这种相处模式, 但每一次经历还是会有不同程度的难受。
[林澈言：好。]
陈玉染订的餐厅正好是上次林立德绑他过去的地方，以前这里曾经充满着温馨和慰藉，现在过来却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陈玉染还是很漂亮，不得不承认，岁月待她极度温柔, 几乎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林澈言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将餐点好了。
都是曾经林澈言喜欢吃，但现在已经无感了的食物。
明明曾经那么亲近，血脉连着血脉。可见面的时候，反而有一种面见客人感觉。
“言言, 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陈玉染率先开口，打破了微妙沉默的平衡。
就当是面见客户了。
林澈言笑了笑，“还成吧，妈呢？”
对面又沉默了一下。
就在他拿起杯子准备喝一口水的时候，对面开口了。
“不好。”
林澈言：“……”
“你彭叔投资亏了七千多万，佑嘉如果得不到钱，就只能贱卖了。”陈玉染拢了拢有些松散的头发，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对方的眼角有些发红。
她口中的彭叔原名彭松路，据林立德说是他母亲的初恋，因为家族联姻，陈玉染被迫嫁给了林立德。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林立德找回了自己的妻儿，陈玉染也有了归宿。
还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澈言把杯子放了下来，客气道：“所以您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言言。”林澈言的手被人握住了，陈玉染的手很冰，比他的还冷，像是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是妈的不是。以后我都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林澈言：“……”
他忽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甚至不知道自己怀着期待过来究竟是为了些什么。
“妈，你也知道我从小不学无术，离开林家之后林立德就断了我的收入来源。”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七千多万，您就算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
陈玉染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澈言会这么直接了当地拒绝她。
林澈言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的还真是爹不疼妈不爱。同一家餐厅，林立德重新找他是为了和俞家的利益，而陈玉染想要见他也是为了利益。
“你不是要和俞随深结婚了吗？”像是终于忍不住摊开了底牌，陈玉染低声说道：“SY市值那么高，捞佑嘉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林澈言觉得有些窒息。
“那您觉得，俞随深为什么要捞佑嘉一把？佑嘉又能给SY带来什么利益？”
陈玉染：“……言言”
她似乎被林澈言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哽住了，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林澈言觉得有些累，明明最开始不要他的是他们，可现在过来找他的也是他们。不是为了所谓的亲情，而是为了利益。
也对。
毕竟他爸妈最开始在一起也就是为了利益。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我就先走了。”林澈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以后也不要找我了，就和前十几年一样。”
.
回家的路上，情绪好像终于才转过弯来。林澈言有些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小伙子，看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了吗？”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人，“前面就是猇城一医院了，要不要过去先弄点药过来？”
林澈言摇摇头，“没事。”顿了顿，忽然改了主意，“师傅，别送我去嘉邸了，我想去SY大厦。”
他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他想要见俞随深，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就好。
师傅看上去很是担心，“你是SY的员工吗？你都病成这样了老板怎么还让你上班！这也太过分了。”
林澈言没想到能扯到老板上去，连忙反驳，“不是，我们老板人挺好的。”
“让员工带病上班哪里好了。”师傅一脸震惊，明显不太明白年轻人的脑回路。
林澈言眼看着就解释不清楚，连忙改口，“我是去探亲，不是去上班，现在早过了上班的点了。”
师傅这才哦了一声，一脸揶揄，“所以是女朋友在SY上班喽！”
林澈言：“……算是吧。”
也不知道俞随深能不能接受女朋友这个称呼。
“你们这些小年轻。”师傅叹了一口气，“你一看就是惹你女朋友生气，所以去人公司哄她的吧？”
林澈言：“……”
“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老爷们儿就应该多让让女朋友。”师傅似乎来了兴趣，“不过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大中午的哄女朋友你不得给女朋友带点饭过去吗？”
林澈言心说我什么时候说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但是司机的话却的确提醒了他。这些天俞随深太忙了，都没机会好好吃饭。更何况听早上小陈说，俞随深昨晚上知道他受伤之后连续推了两个活动赶回家，今天还得全部补起来。
“那师傅，您把我放在十字路口就行了，那边步行街，我给他买点吃的带去。”
和司机师傅说了一会儿话，林澈言已经好受多了。虽然是有点泪失禁体质，但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也还不错。
生活还是得向前看嘛!
买好午饭偷溜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钟。林澈言看着告诉他总裁正在开会的助理，后悔自己实在是太冲动。
光顾着想见俞随深，忘记提前发个信息确定对方在不在了。
“要不我还是先走吧，你到时候记得提醒他吃饭。”林澈言有些尴尬道，“就不打扰他开会了。”
“林先生。”郑蔚姜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甚至可以说有些着急，“我已经给俞总说过了，会议很快就会结束的，那什么您要不等一会儿再走吧。”
林澈言：“？”
郑蔚姜叹了一口气，总算说了实话，“是这样的，您应该也知道尘故的服务器这些天总是被恶意攻击这回事儿吧？”
林澈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只知道这些天服务器一老崩，当时韦盛东宽慰他说是因为玩家充钱太热情把服务器给充爆了，一时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是被恶意攻击。
“俞总这两天心情很不好，而且各种事情忙的几乎都没时间吃饭。”郑蔚姜又叹了一口气，“这几天谈合作天天空腹喝酒。昨晚上又犯了胃病也不吃药就急匆匆回去了。”
林澈言有些愣。
怪不得昨天晚上觉得俞随深脸色不太好看，他原本以为是熬夜的原因，没想到居然是胃病。
林澈言想象不出来俞随深昨晚忍者胃痛给他擦药是什么心情。明明按照协议自己应该照顾他，可到最后却是被他给照顾。
“所以他那么爱您，我想着您劝他吃饭，他多少会吃一点儿的。”郑蔚姜小声道。
林澈言点点头，下定决心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让俞随深好好吃饭。
想了想。
“姜姐，你也别林先生您啊的，叫我澈言就行了。”林澈言笑着道，想了想，伸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正好以后有什么关于俞总的问题也可以联系你。”
原本也就是想搞好关系打好情报，不管怎么说现在助理跟着总裁的时间比他跟着俞随深的时间要长。了解的肯定也比自己深。
他不想自己一直都被俞随深保护，偶尔也想着自己能够保护一下对方。
然而就当扫上码的那一瞬，门忽然开了。
总裁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这种表情林澈言见过很多次，分别是他第一次叫尺卡渊尺哥，让小陈喊他言言，和企划部同事聚会与别人碰杯，以及和他大学同学勾肩搭背被俞随深撞上。
原本林澈言以为这是男人惯有专属面瘫，昨晚上才想明白也许对方是在吃醋。
果不其然。
“有什么问题问她为什么不亲自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 俞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感谢观阅，把你们举高高！
最近真的好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