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寻访赵师兄(1 / 1)

大宋刁妇 青阁酱 268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065章 寻访赵师兄

  065寻访赵师兄

  之后的路上,沈指挥每日忙碌完以后就和赵师兄小聚片刻。

  他们并不是每天下棋,偶尔遇到风景较好的驿站,会一同出门走走,赵师兄也会陪沈指挥巡逻,而后寻得一处清静之地,在那吹笛子。

  两人都有了同行的伙伴,旅途中的辛苦也变得无足轻重。

  没几日,到了永定陵。

  太后的灵柩顺利下葬,完成所有祭奠礼仪,留下一部分人守护陵墓,沈指挥又带人启程回京。

  回去的路上快了很多,第四天就到达京城。

  赵师兄在城外就与沈指挥分别,两人一路上结下深厚的情谊,沈指挥道:“改日一定邀请赵师兄喝酒。”

  “好,咱们改日再聚,就此别过。”

  说完,赵师兄骑着他那匹白马离开了队伍。

  沈指挥目送赵师兄往小路驰去,自己带领护送队伍回宫复命。

  等忙完了一切,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

  解下长刀、软甲、护肩等物之后,坐到矮榻上,才察觉浑身疲惫。

  婢女送来茶水和洗脸水,他勉强洗漱一番,喝了茶,准备去睡觉。

  走到床边时,下意识地往床对面的墙上看了一眼,那幅《秋叶图》还挂在那里。

  沈指挥心中生出一丝怅然,他端着灯走到画下,仔细端详画上的树林和林间打闹的两个人。

  随着时间推移,面对同一件东西,人的心境是不一样的。虽然不至于沧海桑田,但的确恍如隔世了。

  他放下灯,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下来,轻轻卷好,放到柜子里。

  打开柜子时,又看到那把扇子,被卓妍撕坏的那把。

  他曾想过请人把扇子修一下,但内心总不愿意触碰这扇子,这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一道伤疤,他不愿再去面对。

  再说,就算技艺再精湛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修好,不过是想方设法掩盖裂痕而已,还有什么必要呢?

  他把《秋叶图》和扇子放到一起,回到床上躺下,吹灭了蜡烛,望着空洞的黑暗,忽然感到强烈的孤独。

  孤独感就像浓密的黑暗,挤压着一切,把他包围了起来。

  他拉过被子盖住眼睛,想驱赶这种孤独,可孤独就像生出了嘴一样,在他身上撕咬起来,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他提醒自己:我是个注定孤独一生的人,应该早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但是,这真的是因为一个人生活导致的吗,似乎不是。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度过,可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善感和无力。

  他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睡的并不踏实,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很模糊,也不连贯,模糊之中,只记得似乎有一个蓝袍道士。

  蓝袍道士出现了,口中咕咕哝哝说着什么,仿佛有声音,可是很嘈杂,他听不清楚。又似乎听到只言片语,但是又全忘记了。

  醒来以后,只觉得头脑昏沉。

  他此行护送太后灵柩,圣上批准他休假两天,因此不用立即回宫任职。

  本想先去看望小越儿,但是出门以后又改变了主意。

  他骑马一路南行,出了城门,漫无目的地在官道上走了一阵,来到昨天与赵师兄分手的地方,忽然想起赵师兄。

  近一个月,每日与赵师兄相伴,现在忽然又怀念起他,便下了官道,走上小路。

  顺着小路往中牟县的方向行去。

  他不知道赵师兄的住所,只知道赵师兄在野外结了庐舍居住,等来到中牟县东北方向时,小路在一片杂草中失去了方向。

  恰巧有樵夫经过,沈指挥下马打听,问附近可曾有人结庐隐居。

  樵夫四处砍柴,熟悉附近地形,立即指出前面半里路,在一片小树林子里有几间茅舍,里面住着的人很神秘,不知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沈指挥谢过樵夫,骑马往樵夫指的方向去了。

  进入一片小树林中,果然看见里面有一座柴院,柴院中有几间清幽雅致的茅舍。篱笆墙内拴着一匹白色骏马,正是赵师兄的马。

  沈指挥在柴门前下马,牵马进了院子,未及开口,就听屋后有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问:“什么人?”

  “沈毅松前来拜访赵师兄。”

  “我在屋后。”这次说话的人是赵师兄。

  沈指挥拴了马匹,从茅舍一旁的小道来到屋后,见后面是一个园子,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以及鲜花草药等物。

  赵师兄正坐在一个石墩上,面前一堆竹子以及劈好的竹片,而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奴正用这竹片扎篱笆。

  二人已经比较熟悉,也没多客套,沈指挥笑说:“我猜赵师兄今天不会立即去学堂,果然在家。”

  赵师兄用手里的刀子劈砍竹竿,悠闲自得地说:“有野猪来偷吃园子里的菜,把篱笆拱坏了,我得先把篱笆修好。”

  沈指挥看那园子里种的东西,竟然应有尽有,甚至外面没有的,这里也有。

  他看见一个藤蔓上结着许多甜瓜,有几个已熟透,看起来十分诱人,便走过去,摘下一个,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顿时满嘴香甜。

  沈指挥吃着瓜,忽然羡慕起赵师兄。

  赵师兄忙着手里的活计,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过来散散心。”

  赵师兄抬头望了沈指挥一眼,笑了一下:“有什么想不开的心结?”

  “赵师兄厉害!”

  沈指挥三两口把瓜吃完了,走过来帮赵师兄砍竹子,然后说道:“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一个道士。”

  “梦到道士怎么了?”

  “我所做的梦多数与我有关,也有些光怪陆离的怪梦,但都有迹可循,正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我没来由地梦见一个道士,此前从没有过,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来找赵师兄拆解一下。”

  赵师兄停下手中的活计,道:“我原以为沈指挥不信这些东西。”

  “我的确不信,不过想听听赵师兄怎么说。”

  “梦而已,无须过度拆解。”

  沈指挥听了赵师兄的话,忽然觉得轻松了一些,他自嘲地笑笑:“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

  两人砍了一会儿竹竿,一起抱着砍好的竹片去架篱笆。

  沈指挥先将竹片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忽然看见地上长着一团红色的鲜花,形状独特,色彩鲜艳。

  “这是什么花?”沈指挥问。

  赵师兄看了一眼,道:“彼岸花……”

  “原来这就是彼岸花,我只听过,却从没见过。”

  “黄泉之花,寓意不祥,花叶两不见,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没人喜欢看到它,所以你肯定没机会见到。”

  沈指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彼岸花倒是真的鲜艳好看。”

  赵师兄瞄了沈指挥两眼,沉默片刻,问道:“你说你梦见道士,你是否有什么感应,或者那个道士做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沈指挥以为赵师兄不会理会他这个无聊的梦,没想到此时又问起。

  他努力回忆道:“他什么都没做,或者我忘了,我只记得一个蓝袍道士来回出现,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记得他说过什么,就是一个影子来来去去。”

  赵师兄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呆了片刻,说道:“你的手伸出来。”

  沈指挥满腹狐疑,心里有些不安,莫非赵师兄看出什么端倪了?

  他放开手中的竹片,对赵师兄伸出右手。

  赵师兄捏住沈指挥的四根手指,低头仔细查看沈指挥的手掌,又不时抬头看沈指挥的脸。

  沈指挥屏声静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师兄反复观察,眉间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沈指挥的心提了起来,难道命运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征兆?

  松开了沈指挥的手,慢慢吐出一口气,却没有立即说话。

  “赵师兄看出什么天机?”

  赵师兄微微低头,似乎有意躲避沈指挥的目光,他声音沉重地说:“但愿是我看错了。”

  沈指挥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你命里恐怕有一场劫难。”

  沈指挥的心一个劲往下沉,自嘲道:“我三度丧妻又丧子,劫难对我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赵师兄目光望向林子深处:“这次劫难,比你丧妻丧子更严重。”

  沈指挥骤然心跳加速,他干咽了一口。

  赵师兄不是个故弄玄虚的人,他若这么说,那一定是真的有这样的征兆。

  三度丧妻,对他已经够沉重了,比丧妻丧子更严重,那会是什么呢?

  他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沉默,让这原本清幽的田园变得异常压抑。

  他想问,但自觉不该多问,如果该说,赵师兄一定会说出来。

  “还有多久?”沈指挥只问这一个问题。

  赵师兄摇摇头,一脸讳莫如深的神色:“看不出时间,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沈指挥松了半口气,也许很远。

  也许很近——

  有多近?

  帮赵师兄修好篱笆墙,沈指挥便返回城里。

  临走之时,赵师兄取出一只狭长的小木匣。

  沈指挥一看那木匣,就知道里面是太乙香。

  赵师兄既然诚心送他,他也没再推辞,伸手接过来。

  赵师兄说道:“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太放在心上。”

  沈指挥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会在很久之后——但是,你还是多加小心。”赵师兄嘱咐道。

  “我会的,咱们改日再聚。”

  赵师兄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