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守城(1 / 1)

诱贵妃 忘还生 3527 汉字|10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0章 、守城

  ◎姜负雪点了她的哑穴,将人抱起。◎

  霍南疏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梓州城外到底还是起了硝烟,但又不能说他们走这一趟算前功尽弃了。

  若是洛氏父子能留得一条命在,凭他们做的,也不会落下造反的名声,反而是梁意要倒大霉。

  既然不会浪费掉要救洛家的丹书铁券,那便是大乱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宴音听了这句,却在原地站定了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看向周遭热闹的人。

  将火花长龙舞作一圈圈的杂耍匠人,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和鬓边簪了鲜花的妇人小姐,找到了新人的刘娘子,大红灯笼下等着催她儿子入洞房的张大娘,她们的欢喜都做不假……

  还有青砖小院里,她和阿声在里面度过了太美好的一段日子。

  这座原本陌生的城,在一个月里变得鲜活而亲切。

  城外两军的情况,即使青鸦只说半句话,她未必猜不出来,外头只怕是打起来了。

  甚至是西边,西边那不就是安南吗,莫非他们也要打过来不成?

  烟火的亮光在她瞳孔中逐渐晕散成蒙昧的光圈,宴音昏昏然地站着,身子不住摇晃,站立不稳。

  霍南疏手腕使了些力气,忽然将她抱起转入了无人的小巷中,接着跃上了屋墙,直往城门而去。

  在他怀中颠簸着,宴音茫然吹着夜风,听着下头一片喜庆欢腾的热闹。

  那现在……谁来救梓州?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炸开,定山军?广威军?就在城外打着,守城士兵也喝得半醉,谁来守梓州?

  安南将梓州的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若大军临城,外头还没打完,那安南人的铁骑将踏碎这万家灯火,大靖朝百姓的鲜血哀嚎将响彻整个梓州城。

  眼前瞬间划过无数张面孔,又统统被铁蹄踩碎。

  她猛地纠紧了霍南疏的衣领:“停下!快停下!”

  霍南疏收紧扣着她胳膊的手,沉默地向前而去,高大的城墙逐渐映入眼帘,他铁了心用送她出城,避开这桩祸事。

  霍南疏这回铁了心要一路护送她回去,可他走了,梓州怎么办。

  “我们不能走!阿声!”她挣扎了起来,掰着他的手逼他放下自己。

  可霍南疏似铁壁一般岿然不动,甚至吐出一句堪称冷漠的话:“其他人与我无关,你不能出事!”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宴音咬牙朝他脖子咬,下了狠劲,可这人只是绷紧了身子,还不肯停下。

  宴音逼不得已了,哭喊道:“我们若一走了之,梓州城破,我一辈子恨你。”

  步子猛然截在原地,霍南疏梗着脖子低头看她,眼睛禁不住寸寸红了下来。

  宴音瞬间明白过来了吗,他受不得这一句。

  她蓄着满眶的泪水,哆嗦着要下来,霍南疏终是松了手,由她摇摇欲坠地站在屋顶,还揪着他的袖子。

  再开口,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阿声,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错了。”

  她额头依在他的胸膛上,为着她任性的话一遍遍道歉,呜呜的哭声低低响在夜里,少年无言,心里并不比她轻松半分。

  他抬起宴音的脸,那眼底还留有残红,宴音比他还糟糕,脸上都是水迹,还不住地抽噎着。

  半哑的声音问她:“有朝一日,你真的会恨我吗?”

  宴音哭得一抽一抽,听到他问,忙用力摇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恨你,刚刚是我说错了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几乎要找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终是说:“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们走吧。”

  “阿声,你必须去,你必须去!”宴音还是推着他,将他往前赶,“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独活下来,我这辈子都……我活不下去的。”

  她知道霍南疏手中有常山军暗部,梓州城墙高广,未必不能守住一时半刻,待定山、广威军反应过来驰援。

  霍南疏欲抱她的手空落着,僵立在屋顶,哀泣的女子渐渐拨开他的手,坐到了屋脊上。

  少年迷茫地张合着那一双桃花目,不懂宴音为何为别人的生死自伤。

  旁人的生死本与他无关,他既不终君更不爱国,现在这么危险动乱的时候,更不可能离开宴音去救什么梓州。

  在云北的时候,每次打胜仗归来,夹道欢呼的民众从来不能分去他一点眼神;那高堂上,天子的嘉奖也没有激起他的半分喜悦。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被抛到人间的行尸,茕茕孑立,该被镇在浮屠下过完这一辈子,就回他的无常地府中去的。

  世人皆苦,死便死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唯独宴音不可以出事。

  他只有这个念头,因着这一个念头,他又俯身去抱她。

  “你别过来!”

  她喊了一声,凉夜里声音清泠冷然,月色下,一枚簪子泛着寒光,抵在了她细白的颈子上。

  “梓州很重要吗?”他一眼不错地盯着那枚簪子,问道。

  “比我的命重要。”

  “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他比宴音要执拗。

  “你若不救,我就死在这里,”宴音颤着唇,哽咽的嗓子用力说出下半句:“你若出事,我殉你!”

  那消弭的红色又泛上了眼睛,霍南疏的手按到了长刀之上,脚下的瓦片发出了即将碎裂的声响。

  他咬紧了牙关,两人僵持着,宴音直觉没有时间了,那枚簪子已经刺破血肉,白皙的脖颈凝出血珠。

  霍南疏只觉得那簪子扎的是他,激得他牙间也泛着血气,月光只在他的身上投下了阴影,宴音就在他的影子里抱膝坐着。

  “我会去守着城门。”

  一句话,浸透水迹的眸子望向他,小声地说:“对不起……”

  宴音颓然松了那枚簪子,又被霍南疏拿过丢开,破空声响起,不知嵌在了哪根梁柱上。

  他勾起她的腰肢落到了地上,又在她脖子的伤口处洒了药粉。

  可霍南疏越是细心,宴音更是觉得愧疚,埋到他的颈窝里,刚止住的眼泪又呜呜流了出来。

  他徒然亲吻着她耳际的发丝。

  “你就在城墙下等着,若实在受不住,我就带你走。”

  这是霍南疏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宴音忙擦干净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高广的城墙下多的是月光和灯笼都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宴音被他安置在了隐秘的角落里,还安排一名暗卫守着。

  如今的任务变成了守城,一毫一厘的兵力都要计算清楚,宴音执意不让青鸦白潜这些精锐守着她,只说自己不会乱跑,就在此地乖乖等他回来。

  “等我回来。”说完塞了一把轻便的刀刃在她手里。

  宴音死死抓住他,一双明眸在暗处仍然清亮:“若不能守了,马上回来。”

  那时走了,也算他们问心无愧了。

  这也是霍南疏所想,他亲了亲宴音的眼睛,转身离开了。

  安南军入侵的消息是守在城外的暗部设法传回来的,两军正在城外厮杀着,他们的斥候就算收到消息也不知道要往哪传,双方又能否出兵力来阻止。

  梓州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是因西面山关陡峭,如今斥候传不出消息,军队不能及时往抵御,安南军只怕轻松就越过了山关,长驱直入,马上就要望到梓州城门了。

  听到外头打了个唿哨,接着就是细密的脚步声往西城门口去。

  宴音也不知道霍南疏要如何抢过城墙的守卫权,但今日的守城士兵多半是醉熏不堪用的,只怕是被捆成一堆丢到角落就完事,又或是假传军令,彼时安南军火把已在远处,只怕也没时间是查探真伪了。

  但这一切只是宴音的猜测,她不敢露头,不知道如今外边是什么情况,更不知时间如何流淌。

  “小侯爷守城怎么样啊?”硬挨着时间,她忍不住小声问那暗卫。

  暗卫道:“主子擅进攻,守城,从未见过。”

  很快,攻城的鼓声就响了起来,宴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安南果然入侵了!

  这里是边关,兵民皆知军号,外头很快就乱成了一团,人声嘈杂,鼓声像鞭炮一样,联动着叫响的其他的鼓,将遭袭的信号传遍了梓州城。

  如今不用看也知道,原先还一片繁闹欢欣的梓州,现在只怕是人人自危,四散回了自家躲着不敢再出来。

  接着就听见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声音几乎要击穿人的耳膜,这是攻城锤的声音。宴音按住心口,强忍着专心听着外头的动静。

  刀枪哀嚎声此起彼伏,里面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安南语,听得她心惊肉跳。

  宴音煞白了一张脸,问道:“小侯爷这回到了多少暗部来?”

  暗卫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主子对这女子十分地信任,便答道:“不过三千人,但都是精锐。”

  “三千人……”守一座城门。

  她是不是对霍南疏太残忍了,紧紧抓着霍南疏留给她的刀刃,直至指尖泛白,宴音脑子里再也思考不了什么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她死死盯着城门那边的方向,幻想着霍南疏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伤也没有地带她走。

  这时,暗卫会的手忽然按在了地上,接着又附耳在地上细听。

  宴音惊疑地问道:“怎么了?”

  “属下听到大批军队的动静,应该是城外的定山军和广威军打完,正在驰援。”

  听到这句,宴音眼中突然燃起了期望,难道说,梓州这是要守住了?

  就在此时,城墙上升起了一簇烟火。

  “是主子在让我们撤退的信号。”

  霍南疏发出的信号!那就说明他没事!

  宴音高兴地站了起来,朝那边看过去,“我们赶紧过去找他吧!”她着急地催促道。

  她走出了暗处,旁边就是一条可以走上城墙的阶梯,她上了城墙,朝着烟火的方向跑去,有些着急地想找到霍南疏,确定他没事。

  霍南疏没有吩咐现在宴音的行动,暗卫则紧步跟在她的后面。

  城墙上躺着许多伤病和尸体,城墙下的看不清是定山军还是广威军的旗帜,像包饺子一般,将安南军的残部吞入腹中。

  宴音披着一件斗篷,小心地让过那些伤兵残将,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他们凄惨哀嚎的模样。

  阿声,被她逼上城楼的阿声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越过了许多人,趟了黏腻的血迹。

  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霍南疏的身影,他没事!他真的没事!

  少年是人群中俊秀伫立的墨竹,一下占满了她的眼。

  她抑制不住激动,想高喊“阿声!”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宴音没能喊出来。

  清淡的苏合香靠近,与城墙上的血腥味截然不同。

  “娇娇儿,该回盛京了。”

  是姜负雪那让人心跳漏拍的声音。

  背后传来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一把刀刺穿了暗卫的胸膛,一只手缓缓推倒了他,霜败的脸出现在眼前。

  姜负雪点了她的哑穴,将人抱起。

  宴音如黑色江面溅起的小小浪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又消失在了城墙上。

  作者有话说:

  宴音:我左手倒右手的人生又开始了。感谢在2022-02-22 22:26:02~2022-02-23 17: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蔡依林的小宝贝儿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啊竟然锁了难过】

  【啊啊,怎么被锁了,我感觉挺含蓄的吖】

  【被锁了,害】

  【"终"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忠】

  【所以谁是男主】

  【大大别纠结,这跟圣母没关系吧,就是正常善良的人会做的选择】

  【

  【拜拜】

  【每次看姜负雪就好带感,娇娇儿真的好甜,如果不是因为霍将军是男主,我一定疯狂站姜负雪】

  【好家伙,搁这儿踢皮球呢(狗头)】

  【哎,圣母,弃文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啊,就一直抢来抢去吗。。可怜的声声】

  【哦豁,老霍你媳妇又被抢了】

  【"既不终君"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既不忠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