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1)

我捡的夫君称帝了 楚凉暄 556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九十七章

  ◎她亲眼见到了霍时洲杀人的模样。◎

  山林小雪绵绵,横尸遍野。

  霍时洲坐于马上,淡漠地垂着眸子,神情晦涩不明。

  刺客被那目光看得汗毛竖起,脊梁发冷,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哆哆嗦嗦道:“小人全招真的,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个江湖混子,拿钱办事身不由己啊。”

  燕三蹙眉沉思,看向霍时洲,点了点头:“主上,适才属下与这群人交手时,确实发现他们的身手很野,不像是正规组织训练出来的。”

  一旁,容昀被叶蓁从雪地里扶起来,小脸红润,满眼羞涩,“多谢叶姐姐。”

  正当他害羞地感谢着心上人之时,鼻尖忽然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容昀抬起眸子,视野里是一片鲜红的尸体,他惊恐地睁大眸子,眼前眩晕,猛地弯下腰:“呕——”

  叶蓁:“……”

  小世子适才沉浸心上人飒爽的风姿中,暂时忘记了被围杀的恐惧,如今冷静下来才惊觉周围躺满了尸体,宛若人间炼狱。

  一片血色中,燕三脚下踩着一个人,神情狠辣冰冷。

  容昀从小没遇到过多少刀枪箭雨,亦没沾过多少血腥尸骨,此刻胃里一阵不适,他昏天黑地吐了一会,虚弱地躺在叶蓁怀里。

  等他终于缓过来后,抬手掩面,欲哭无泪。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他适才英雄救美的姿态,现下在叶姐姐眼中肯定幻灭破碎了。

  叶蓁扶着容昀,面色平静无波,目光落在那名黑衣刺客身上,眸色凝重。

  霍时洲静默一瞬,轻轻启唇,声音不急不缓:“谁派你来的?”

  燕三小刀插进雪地,刀刃就落在黑衣刺客眼睛前一寸。他的嗓音幽冷,充满了狠劲,“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敢挑衅霍家。”

  刺客颤声道:“雇小人的是闵正崇。”

  霍时洲瞳孔一缩。

  “翰林书院长。”叶蓁皱起眉:“是文官?”

  霍时洲握紧缰绳。

  当年,赐死他兄长霍云书的密书,便是起草于翰林待诏闵正崇。

  自昏君谢枭弃城逃匿后,翰林院逐渐变成废弃之地,闵正崇开始任院长一职,虽是闲散文官,却背靠谢氏葆徽郡王一脉,与霍家敌对。

  霍时洲想起上辈子阿爹于洛阳战役战死后,闵正崇领着一众党羽包围霍家,在门前嚣张挑衅,用最阴险恶心的嘴脸和言语侮辱他逝去的兄长。

  “不仅郡王殿下和老夫知道你兄长霍云书是被冤枉的,这朝中上下都知道。但谁都没有上书请旨救他,没有人会可怜他,你可知霍云书挡了多少京城世家子弟的路?”

  “你们霍家兵权在手,世代大将军,怎么就不知足呢?老老实实地坐好武官的位置不好吗?怎敢再养出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官霍云书?”

  “哎,老夫到现在还记得霍云书在狱中的惨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昼夜不停的严刑拷打,受尽了屈辱和皮肉之苦,连狱史都觉得诟辱通宵不忍闻啊。”

  “他一个文人可没你们武夫的皮厚,白衣和青巾都染上了血,啧啧啧惨不忍睹。”

  “老夫相隔一墙,听着他那如碎银裂开的惨叫声,就觉得畅快无比。”

  ……

  功高震主,木秀于林。

  霍家满门忠烈惨死狱中,将军府血流成河,那血色染了京城的半边天,一连几天不曾散去。

  霍时洲缓缓垂眼,盯着燕三脚下的黑衣刺客,幽邃的狼眸里染上浓浓的杀气。

  兄长一代天骄贤臣,温润如玉,清隽如柳,年方弱冠却惨死狱中,死后连尸体都被折磨的不成样,横尸于洛阳城楼之上,被市井小人指点唾骂奸臣反贼。

  兄长生前写的辞赋脍炙人口,诗篇大气磅礴,身后却被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窃取谋夺,他们卖掉他的作品享誉盛名、盆丰钵满,而兄长声名尽毁,沾着满身的泥泞,洗不掉的污渍。

  霍时洲十指渐渐泛寒,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楚婳窝在他怀里,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他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

  她心中担忧,不安地抿了抿唇,抬手抱住他的手臂。

  霍时洲小臂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令他倏然回过神来。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回握住小娘子软乎乎的小手。

  “燕三,放了。”

  “诺。”

  刺客感受到头上的脚移开,赶忙爬起来,狼狈地抱着头落荒而逃。

  燕三握紧拳头,语气森然,“闵正崇这酸儒蠢货,找来的刺客跟他一个德行,贪生怕死得很。”

  叶蓁沉思,“这刺客一打就招,闵正崇派这种三流之人来偷袭,不怕把自己卖了?”

  燕三拽起一脸菜色的容昀,利落地翻身上马,“所以说,此人又蠢又毒。”

  霍时洲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或许他觉得背靠葆徽郡王,霍家没拿他没办法。”

  叶蓁和燕三对视一眼,策马跟上霍时洲。

  狩地剩下的山林之路畅通无阻,血色消失在茫茫山路之间,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的校场。

  霍时洲这才缓缓放下手臂,将怀中的小娘子从斗篷里放出来。

  楚婳探出小脑袋,轻喘了口气,她转过身,抬眸担忧地看着他。

  霍时洲勾了勾唇,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到山脚下了,我让叶蓁带你回十六院。”

  楚婳蹙起眉。

  她适才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最后连整个人都被搂进了他的斗篷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晰。

  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似乎听到容昀大喊刺客。

  楚婳咬着唇,心揪住,紧紧抱住霍时洲的手臂不松开。

  “燕三,容世子受惊了,带他回十六院交给容国公夫人。”

  “诺。”

  霍时洲吩咐完一切,垂眸便见小娘子像只软兔子般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杏眸睁得圆圆的,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他顿时失笑,轻叹一声。

  虽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晓。

  那些沉重过往、家仇国恨应该埋藏在他的心底,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拨开时光的土壤,也不会被她发觉、承受。

  霍时洲轻声道:“阿婳,适才真的没发生什么,你别多想。”

  楚婳心头一涩,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霍时洲将她抱下马,交给叶蓁,“保护好她。”

  叶蓁郑重点头,圈住小姑娘,握住缰绳准备离开。

  楚婳扭头,神情固执地盯着霍时洲远去的背影。

  叶蓁想了想,温声道:“婳儿,你不要怪少将军瞒着,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有些事不该是你承担的。”

  楚婳长睫一颤,眼眶微红,手指拧紧裙摆,指尖泛白。

  她垂下眸子,吸了吸鼻子,低呜一声。

  叶蓁怔了怔。

  小姑娘耷拉着毛绒绒的脑袋,发丝凌乱地卷翘起来,纤细的肩膀一颤一颤,像只委屈巴巴的破烂兔子。

  可怜兮兮的。

  叶蓁心头不忍,“婳儿……”

  楚婳耳尖微动,听出她态度似有软意,于是便虚弱地靠在她怀里,缓缓回眸,眼角挂泪,“叶姐姐、我能不能去校场看、主上骑射?”

  叶蓁面色犹豫。

  “就、看一眼。”楚婳继续软磨硬泡,鼻音呜呜,“明明校场搭、建了高台棚子、用来给女眷们歇息观赛,为什么其他人能看而我、不能呜。”

  叶蓁叹了口气,“好,我带你去,但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楚婳如愿以偿地被带进校场四周的高台棚子里。此时这里已经聚满了贵女,她们悠闲地吃茶,莺声燕语,时不时谈论着台下场地里骑马射箭的男郎。

  “那是哪家的公子?竟猎了头白狐!”

  “绒毛色泽真美,用来制裘倒是合适,去买下来吧。”

  楚婳蒙着面,头戴雪帽,目光穿过遮盖着棚子的纱帘,四处寻找校场里霍时洲的身影。

  天际苍鹰盘旋,一阵雄浑悠远的鼓声响彻天地,高旗伴着山曲翻飞,马蹄声声,号角隆隆,男儿们展臂举弓,骑着马儿依次出场。

  棚席里瞬间安静无声,女眷们惊艳地盯着场中央那抹赤红的身影。

  楚婳也看到了。

  是霍时洲。

  他换了一身红色劲装,座下白马,手握银弓。

  楚婳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红衣。

  鲜衣怒马衬得他有股清澈的少年气,剑眉星目,眉梢意气风发,似昆仑美玉。

  少年郎衣冠飒飒,顾盼回眸间,神采飞扬。

  楚婳身后传来贵女们的惊叹声。

  随着校场中击鼓阵阵,场上的儿郎们绕成一圈策马奔腾,开弓勾弦齐齐射击。

  霍时洲坐在马上,身子直立挺拔,目视前方,拉弓射箭的动作干脆流畅,利落地正中靶心。

  他的容颜俊美绝伦,身形气宇轩昂,骑射的姿势令人赏心悦目。

  再对比京城那些公子哥歪歪扭扭的体态,女眷们的芳心瞬间落在了霍时洲身上,一时间忘记了他那可止小儿夜啼的杀名。

  女眷席上,有小姐团扇掩面,娇羞一笑,“蔡姐姐能有这样的竹马郎君,真是羡煞了一众姐妹啊。”

  蔡婷婷柔柔一笑,“妹妹说笑了。”

  边上丫鬟给她递茶,见小姐虽然笑着,但眉却蹙着,便小声询问:“小姐可是身子不适?这天儿太冷,奴婢去给您拿个汤婆子罢。”

  蔡婷婷摇摇头,盯着场中骑射,眸中闪过疑虑,“你有没有觉得,霍二公子跟以前相比,似乎变了些?”

  丫鬟一脸不解。

  蔡婷婷握紧帕子,“无事,我随口一问,不必当真。”

  儿郎们于校场骑射只是走个场面,而日落前清点完今日参加冬猎的每个人所狩猎物数量才是主要活动。

  号角鼓声再次击打而响,众人纷纷下马,走到各自带回来的笼子里。

  一炷香后,负责清点猎物的十几名小兵向校尉报上名单和数额,最终校尉在练武台上宣告胜者。

  “霍家总狩猎物三十,位列榜首。野兔三只、山鸡十五只、野鹿四头、野猪八头。”

  此刻一众商贾官员闻言,起身举起杯盏,朝校场中央的霍时洲敬酒,世家子弟们不敢围过去,远远地对他抱拳寒暄。

  女眷棚帘对面便是世家权贵中男人的席位,遥遥一望,场景模糊。

  楚婳只能勉强看见对面有人站了起来,似乎是在恭贺霍时洲。

  翰林书院院长闵正崇举着酒杯,满脸堆笑,“看来冬猎的头筹是非霍二公子莫属了。今日霍远将军未到场,没能看到他教导出来的儿子如此风采夺目,真真可惜了。”

  闵院长虽是说着亲和恭贺的话语,但却站在筵席高台上俯视着人,眼里没有一丝祝贺的真情实意,反倒是带着几分藐视和轻蔑。

  楚婳皱了皱眉,此番言语像是笑里藏刀,总觉得令人不适。

  岳知目光一厉,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忽然被霍时洲按住了肩膀,他一怔,侧眸。

  霍时洲语气平静无波,“拿弓来。”

  岳知看到他的眼神,心头一颤,沉声道:“诺。”

  闵院长看了一眼女眷们的席位,笑呵呵地道:“今日不知霍二公子拿了多少世家小姐的芳心啊,老夫见到如此少年英雄,还是当年在翰林院里。”

  边上的老长史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附和着问道:“闵大人何处此言啊?”

  闵院长叹了口气,“老夫还记得当年的霍云书大公子,风姿冠绝洛阳,是多少姑娘们的春闺梦里人,但老夫没想到他最后竟做出那般不忠不孝之事……哎不说了,实在可惜,可悲,可叹啊。”

  他话音一落,席上众人皆是唏嘘一片,女眷中有小姐低声哭泣了起来。

  葆徽郡王举杯朝天,最后朝地面洒了一杯酒,“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王敬云书兄一杯,愿他在天之灵能安息。”

  席上众人连声附和恭维,“王爷宅心仁厚,霍公子定能明白您的苦心。”

  而就在一片伤感的叹息和泣声中,霍时洲蓦然轻笑出声。

  闵院长擦了擦眼泪,惊愕地看向他,“霍二何故而笑?”

  霍时洲长睫轻垂,单薄的眼皮懒懒地耷拉着。

  如今吊念霍云书之人,便是曾经贬低霍云书的这群人,何其可笑。

  他并没有去理闵院长,而是慢悠悠地接过岳知递来的银弓。

  当霍时洲再抬眸看向高台时,散漫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瞬间变了。

  那目光犀利而不羁,席上众人脚底生寒,脊背顿觉一凉。

  葆徽郡王和闵院长等人被他的眼神震慑着,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般说不出话。

  明明是他们站在高台看着他,现在却好似校场中的他在俯视着他们一样。

  霍时洲握住银弓,倏然抬起长臂,双肩迅速伸展,拉弦开弓。

  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然拧腕沉肘,搭箭扣弦,对准了高台。

  动作若刃带着狠劲。

  在场百官瞳孔骤然放大,面露惊恐。

  葆徽郡王率先反应过来,一拍桌案,震惊道:“霍二你敢!”

  霍时洲勾起唇,侧眸之时眼中寒光乍现,却是扬眉一笑。

  他笑得轻慢,笑得像条恶犬,眉间浮蔓起一抹戾气,指腹慢悠悠地松弦,当着所有京城权贵的面,射出了一支羽箭。

  凌如厉风,迅如疾电。那支刻着霍字的长箭穿云破风,穿透红艳的旌旗,直而猛烈地射中高台之人的左肩。

  “啊——!”闵院长左肩传来剧痛,惨叫出声,惨白着脸倒地不起。

  叫声凄厉无比,响彻校场。众人瞬间毛骨悚然,满面惊恐地看着那手握银弓的杀神。

  棚帘之内的贵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娇躯瑟瑟发抖,脚软无力,被丫鬟们扶住身子才没有跌倒。

  叶蓁迅速抱起楚婳,趁乱离开了女眷席。

  楚婳呆了一瞬,眨着眸子,扭头去看身后混乱的场面。

  “快传太医!!”葆徽郡王惊惧交加,实在没想到……霍二竟敢当众用箭射杀活人!

  恐怕闵院长也是这般想的,仗着亲王在场,仗着京城大部分世家都在场,料定了霍家不敢动他。

  但最终谁都没有料到霍时洲会疯狂至此,嚣张如斯,居然一点都没将皇族与权贵放在眼里。

  “霍狗,拿命来!!”校场之中世家子弟的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他手中挥舞着长柄枪,满眼恨意和怒火,“敢伤我父亲!去死吧!”

  岳知见状,持剑挡在霍时洲面前,“主上,那是闵正崇的次子。”

  霍时洲低低“嗯”了声,缓步向前走了一步,将银弓递给他,淡声道:“退下”

  岳知怔了怔,接过银弓,退到了三尺之外,“诺。”

  霍时洲目光漠然地看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男子,“当年便是你在狱中审讯霍云书的?”

  “是又如何!”闵正崇的次子傲慢地抬起头,想起在狱中时霍云书嘴硬得很,受了百般酷刑依旧不认罪,给狱史和审讯官添了很多麻烦。

  他呸出一口唾沫,高举长柄枪刺过去,“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霍时洲眸色一沉,腰间鸣鸿古刀出鞘,轻轻抬手挥臂,冰冷刺眼的寒光乍现。

  “铿——”利器碰撞的刺耳声响起。

  闵院长的次子被鸣鸿古刀震开,手里的长柄枪也飞出了三米远。

  他惊恐地瞪眼,战场上尖锐的长兵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一把古刀给挥开了?

  霍时洲不给他喘息的时间,飞起长腿,踹向他的腰腹。

  闵院长的次子瞬间被那一脚踹得腾空而起,但他身体还没来得及落下,胸口就被贯穿,剧痛袭卷全身,嘴里猛地吐出血。

  尸体跌落到黄土尘沙之中,染了一片血色。

  淡淡的流光落在霍时洲的眉眼上,他的脸上沾着血渍,但面色却始终无悲无喜,没有丝毫波澜。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情感的冷漠。

  他的嗓音寒而静,“霍云书天生傲骨,何惧尔等宵小。”

  校场上,参加骑射的世家子弟们惊恐地睁大眼睛,又惧又怕地看着他,双腿不听使唤,哆嗦颤抖起来。

  霍二这一次真的杀人了。

  权贵们面色难堪,握紧拳头却不敢上前。

  贵女们满脸惊恐,尖叫出声。

  霍时洲缓缓将刀收入鞘中,满脸血色。

  他只是淡淡环顾了一下在场之人,便转身带着岳知离开校场。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

  他周身的气场森冷,强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卷而来,气息浑厚,竟然如同帝王一样。

  百官权贵们紧提着心,惶惶望着他的背影。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冬风卷动着雪花在空中舞动,万籁俱寂。

  两人离开校场后,岳知面容肃色,“主上,回将军府吗?”

  霍时洲:“先去十六院接阿婳。”

  岳知:“属下这就去备马。”

  霍时洲脚步放慢,走向冬猎落脚歇息的营帐,准备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再去见他的小娘子。

  他每一次杀人都是等到楚婳离开后。

  他从来不当着她的面动刀见血。

  所以他会放了山上的那名刺客。

  霍时洲想起适才众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邪物一般,惧怕他,远离他。

  他觉得这些都无所谓。

  他只怕自己的煞气与戾气会吓到阿婳,更怕她眼里对他的恐惧、疏离、厌恶。

  他从不是温顺乖忠的良犬,而是嗜血狠辣的恶狼。

  若是阿婳见过他杀人的模样……

  霍时洲不敢想象。

  他呼出一口气,一边抬手揉捻酸痛的眉心,一边走向霍家帐篷。

  拐过弯时,他蓦然眼皮子一跳。

  霍时洲缓缓抬起眸子,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本来应该带着楚婳离开的叶蓁,竟然站在霍家帐篷前。

  霍时洲脚步顿住,声音冷了下去,“叶蓁,你为何会在这里?”

  叶蓁心性一向沉稳,此刻额头竟冒出了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下,“属下领罚。”

  霍时洲闻言,眯起眸子“你带阿婳去校场了?”

  叶蓁抿了抿唇,面色微白,“是属下之过。”

  霍时洲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她看到了什么?”

  叶蓁额尖的冷汗滴落进脖子里,她原本只是想带着妹妹观看骑射放松一下,也没料到少将军今日会当众让校场见血。

  她闭了闭眼睛,视死如归道:“少将军,婳儿她现下就在营帐里。”

  言尽于此,一切了然。

  霍时洲指尖一颤。

  忽然,营帐里传来一道软糯娇怯的嗓音,“叶、姐姐,主上回来了嘛?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随即是小姑娘轻盈的脚步声。

  叶蓁看着少将军满身的血色,张了张嘴,想要阻止楚婳走出来。

  但她话未出声,眼前红影一闪,霍时洲已经疾步走进了营帐。

  叶蓁哑然,望着帐帘,叹了口气。

  -

  营帐里。

  “唔?”楚婳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捂住了眸子。

  她眼前一片漆黑,茫然道:“是、是主上嘛?”

  霍时洲从背后搂住楚婳,脑中一片空白。

  适才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现下恢复理智,顿时有些无措。

  小娘子长长的睫毛轻轻刷着他的掌心,痒痒的,他的心弦颤了颤。

  楚婳见他久久不出声,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

  她摸了会儿他深邃的五官,弯了弯眸子,笑道:“是、主上。”

  霍时洲呼吸粗重了些,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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