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月照花林,城主亲临。(1 / 1)

炮灰徒弟重生了 姜鱼 7361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六十五章 月照花林,城主亲临。

  唐砾来, 阮秋是不意外的。

  昨日他们才在六合同春阁见过一面,阮秋出面帮他解围,也知道他瞒着唐霰将唐霰不要的灵草卖给六合同春阁的事。即使只是因为昨日见面时唐砾顶着三倍灵石的诱惑也要将千幻草卖给阮秋,阮秋就信他不是个坏人, 唐砾说会来, 他也信了。

  不过唐砾来得有些不巧, 见到桌上的饭菜,他也清楚他打扰了阮秋,而阮秋见他神情局促, 便笑着招手,“唐道友坐下一起吧。”

  唐砾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这么晚过来叨扰阮道友,是因为今日你们来找我家大掌柜的事……”他欲言又止,看向宋新亭和阿夕。

  阮秋道:“但说无妨。”

  唐砾犹豫须臾,望向屋外院墙, “今日的事, 我也听说了, 大掌柜向来不喜欢那个叶硚,今日不见你们,倒不是有意针对你们, 他这会儿气还没消,我得赶紧回去,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跟了大掌柜几年, 对他还算了解, 也知道他昨夜去了何处。”

  “他气还没消?”阮秋失笑, 但见唐砾时不时看着隔壁, 似乎怕唐霰冷不丁叫他, 也只好直言,“我找你们大掌柜,是想问他这枚古铜钱的去向。他不肯见我,我也可以自己去查,唐砾道友,你若知道他昨夜去了什么地方,不知能否告诉我们?”

  “自然可以,大掌柜只是不想跟叶硚解释。”唐砾犹豫道:“其实昨夜大掌柜在宋家族学。”

  宋新亭有些愕然,“宋家族学?”

  阮秋看向他,“哥哥知道?”

  其实宋新亭入了十方城后一直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日去见宋城主时。阮秋大抵猜到他或许是因为宋惊风的关系不愿接触宋家人,但宋新亭应该是第一次来十方城。

  阿夕迷茫地看着几人。

  宋新亭道:“前几日跟赵三哥打听消息时听说过。小秋也知道,城主府的主人是宋家人,在十方城,宋家就是最大的家族。这个庞大的家族有城主府照拂,也为城主府培育人才。比起玄极宗,宋家的族学也不差,但不是只有宋家人能入族学学习修炼,与宋家有些关系的人也可以,不过宋家不会白白出力,只有真正有天赋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宋家的资助,一般无法筑基的人,宋家都会放弃他们。”

  “不错。而且入宋家族学前和十岁之后都会对灵根进行一次测验,那时便能看出来此人是否具备筑基的先天条件,一般来说,根骨差无法筑基的人,会在十五岁后被送出族学。”唐砾羞愧道:“我父母是宋家家仆,我也有幸入了族学,可是我根骨太差,难以筑基,宋家不会培养连筑基都艰难的人,所以大掌柜离开城主府时,我便央求着大掌柜带我一同离开。”

  宋新亭问:“那你们唐掌柜昨夜去宋家族学做什么?还有他衣服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唐砾忙道:“大掌柜是为了救人。”他看向阮秋,“阮道友还记得吧,昨日在六合同春阁时我同你说过,我弟弟在宋家族学修炼,已快筑基。弟弟根骨比我好一些,可也很难筑基,他今年已经十七了,若再不能筑基,明年就会被请出族学。我昨日说是为了让他顺利筑基,需要灵石,其实不是的,弟弟筑基失败,还遭遇功法反噬,身受重伤,我需要很多灵药,可我先前已经借了大掌柜很多灵石了。”

  “我不想再麻烦大掌柜了,所以才偷偷卖了那株千幻草,也只有在六合同春阁价格才不至于被压得太低,可没想到昨日会碰上叶硚,虽说我请阮道友帮我隐瞒此事,可惜我回去之后,大掌柜已经知道了。”

  唐砾恹恹地垂下头,“昨日在阁中闹了一出,不少人认出了我,是我给大掌柜丢脸了。可是大掌柜也没怪我,还帮我将弟弟从宋家族学接出来,大掌柜他只是嘴硬心软,他其实很好的!那衣服上的血……”

  唐砾面露不忿,咬牙道:“因为我跟大掌柜离开城主府的关系,弟弟在族学中一直遭人排挤,这次弟弟筑基失败,宋家决定放弃他,那些人就落井下石,欺负我弟弟。昨日我和大掌柜悄悄进了宋家族学,正好撞上他们合伙欺负我弟弟,所以……”

  阮秋说:“唐掌柜出手了?”

  唐砾点头,“大掌柜其实也没怎么着他们,就只是把他们吓走了,衣服上的血是我弟弟的。大掌柜将他安置到原先同他交好的族学大夫那里,再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阮秋这就想不明白了,“唐掌柜昨日去宋家族学有什么不好说的?他说了就能自证清白了。”

  唐砾摇头苦笑,“大掌柜性子很倔,自打离开城主府后,就不愿再踏入城主府半步,同时也与宋家撇清关系,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去过宋家族学。不过我可以证明,大掌柜昨夜没有去过六合同春阁,你们若不信我的话,可以去找我弟弟和收留他那位族学大夫,他们都可以帮大掌柜作证,此事千万不能让城主误会了!”

  可唐霰宁肯被误会,也不解释自己去过宋家族学。

  他们都不说话,急得唐砾当场跪了下来,阮秋急忙起身扶住他,“哎,你这是做什么!”

  阮秋力道不小,唐砾被迫站起来,只得恳求道:“我求你们帮帮大掌柜!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帮你们问,我不想因为我和弟弟连累大掌柜,此事若闹到城主那里,我家大掌柜说不定……求你们了,只要你们帮大掌柜证明他是无辜的就行了!”

  宋新亭不喜欢被人逼迫,也不喜欢阮秋被迫应下此事,他道:“你们大掌柜自己也没有要自证清白的意思,你要我们如何帮忙?”

  他说的是实在话,阮秋也无奈道:“唐掌柜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但我也不希望有人借寒月姐被歹人重伤的事污蔑任何人。你说的那些我会去查清楚,至于为唐掌柜证明清白,即便是宋城主来了,唐掌柜若是无辜的,宋城主也不能屈打成招吧?”

  唐砾还是很忧愁,“可我家大掌柜早已同宋城主决裂,我虽然没有见过宋城主,每次提起宋城主时,大掌柜的脸色都很难看,还有人说,宋城主想要我们大掌柜的命……”

  阮秋反问唐砾:“但你家大掌柜这些年在十方城里不是都平安无事吗?锦绣坊的生意越来越大,这些年可有遭到城主府的打压?”

  唐砾愣住了,“好像没有……”

  阮秋思索了下,总感觉宋城主若要动唐霰,以他的本领,不至于再忍受唐霰八年还不动手。

  想不通的事,阮秋也不想了,他取出那枚沾了血的古铜钱,说道:“我还真要请你帮我一回,你看这枚古铜钱,可有什么印象?”

  唐砾没敢乱碰,盯着古铜钱半晌,迷茫地摇头,“没见过,听说这是那歹人留下的证物?”

  阮秋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还不确定。东西是在寒月姐身上发现的,但这东西颇为稀罕,不像是寒月姐能拥有的,多半就是那人的东西。我听说,你们大掌柜手中就有六枚这种古铜钱,且做成了一条手链,还在城主府时就时常戴在手上把玩。”

  唐砾连连摇头,“没有!我从未见过这枚古铜钱,不过……”他挠了挠头,“我是在大掌柜离开城主府前的两个月才到他身边伺候的,那时大掌柜身受重伤,在城主府养伤。我跟了大掌柜八年多,从未见他戴过你说的手链,在那之前我就不清楚了。”

  阮秋轻轻捏起那枚古铜钱,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但还是要请你帮忙打听一下。”

  唐砾一口应下,频频望向院墙,“那我先回去了,大掌柜许久未动用灵力,今日又动了怒,脸色一直不大好,我怕他旧伤复发。”

  到底是相识一场,阮秋关心道:“他的伤很严重?”

  唐砾神色为难,“我也不清楚,大掌柜不让我说出去,但是,自从离开城主府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大掌柜出手了。他曾经也是用剑的翘楚,是宋家族学里的天才,他的剑名为月照花林,据说是从前收养他的少城主送他的,连大掌柜的名字也是那位少城主起的,可惜……那位少城主,就是如今宋城主早逝的父亲。”

  “月照花林皆似霰……”

  阮秋轻叹一声,“听起来就该是你家大掌柜的灵剑。”

  唐砾毕竟担忧唐霰,给阮秋留下宋家族学那位收留他弟弟的大夫住处地址,便匆匆离开了。

  阿夕送他出去,阮秋坐在屋中,指腹擦过古铜钱的边缘,低喃道:“唐掌柜八年不曾戴过这种古铜钱编制的那串手链,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手链已经丢了?这套古铜钱每一枚都不一样,若是能查到九年前这一枚古铜钱落到谁手上就好了。”

  “那也就只有唐掌柜知道了。”宋新亭看着阮秋长大,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无奈地说:“要去宋家族学?那也得先把饭吃了,你的灵力还未恢复呢。”

  “只是去看看唐砾说的是真还是假。”阮秋又有些忧虑,“可那个黑衣人说不定会来灭口,庄九说的有道理,寒月姐说不定是撞破了那个人的什么秘密,那个人一定不希望她能醒过来,哥哥,要不,你就……”

  宋新亭直接抄起筷子塞到他手里,严肃道:“城主府给对面安排了暗卫,昨夜那人修为高,那些暗卫修为也不低,我留在这里又能帮上什么忙?不说寒月姐,你、我和阿夕三人昨夜也是见过那黑衣人的,这枚铜钱在我们手上,说不定被灭口的会是我们。还不知道唐砾说的是不是真的,那里会不会也是个陷阱,我也去。”

  阮秋只好点头,他有剩下的两道剑意,就是宋城主动手,他也能保命。可若是单独留谁在这里,说不定都有可能会被灭口,他们几个没人保护,还是待在一块比较好。

  等到阿夕关门回来,阮秋又问了她的意思,阿夕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很害怕,就算阮秋说她可以去对面待一宿,她还是觉得跟着阮秋比较安全,吃过饭,三人便出门了。

  不料刚关上门,对门的院墙上就跳下来两个黑影。

  宋新亭当即召出灵剑,那两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忙道:“几位莫急,我们是隐龙卫的暗卫,奉命前来保护你们,你们这是要出门?”

  阮秋是头一回见到守在隔壁的暗卫现身,听到他们的话顿感意外,“可是庄前辈安排你们过来,要你们保护的不是梅寒月吗?”

  宋新亭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那两名暗卫怕他们不信,便取出有城主府印章的腰牌,“我们是奉城主的命令来保护你们的,尤其是一位名叫阮秋的玄极宗弟子。”

  阮秋看过他们的腰牌,自然相信他们就是隐龙卫的人,仔细一想倒也不难解释,“宋城主大抵是怕我出事,办不成他要我们做的事。”他说着给了宋新亭一个放心的眼神,客气地同那两名暗卫拱手,“我们正要出去一趟,那就拜托两位前辈了。”

  两人道了一声不客气,倒没拦他们,只是诡谲如鬼影一般又没入了黑暗当中。若非阮秋亲眼所见,还能感受到空气中稍有些变化的灵气,还以为他们的出现是幻觉。

  阮秋回头看向宋新亭和阿夕。

  见状,宋新亭才将召出的灵剑收回去,面露了然。

  “至少在金丹期以上。”

  同时,殷无尘也同阮秋传音。

  “一个半步元婴,一个元婴初期。”

  阮秋闻言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吃惊,小声道:“看来宋城主真的很在意我们在办的事。”

  阿夕顿感安心,笑道:“有人保护,感觉都不一样了。”

  宋新亭也放心了许多,“走吧。”

  阮秋点头。

  宋家族学分本家和分支,十方城里的族学就是本家,在内城与外城交界之处,离他们的住处很远。唐砾说的那名唐霰相熟的大夫就住在宋家族学附近,在外城的范围。

  因城主府在内城,内城夜里有宵禁,相对比之下,外城的规矩就少了许多,通常夜市灯火一夜未熄,早市就又开始了,只是那宋大夫住的有些偏僻,这就不太好找了。

  三人在夜里摸索许久,总算摸到宋大夫住处附近。

  “据唐砾所说,找到了这座牌楼,应该就不远了。”宋新亭说着,望向前面空旷的街道。

  “这大夫住得真偏,附近都没什么人,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求救都来不及。”初春的晚风还是有些寒凉的,阿夕抱着小黄鼠狼,妄图用这温热的毛茸茸驱散些许寒意。

  阮秋失笑,“清静有清静的好处,能在外城找到这么一处闹中取静的住处也相当不错了。”

  宋新亭看了看地图,回头同他们说:“就在前面了,应该就是那个宅子……”他指向湖对面的宅子,大抵隔了百来丈,也就是宋新亭眼力好,看见了门前灯笼上的字。

  宋宅。

  在十方城,姓宋的人大多是宋家人,又宋城主那一座大山作为后盾,没人敢轻看宋家人。

  阮秋看着湖对面的宋宅,又看向附近,因为地处偏僻,附近黑幽幽的一片,衬得格外明亮的宋宅极为突出,“怎么感觉不太对。”

  阿夕踮起脚尖朝那边看去,“哪里不对劲?就是太亮了点,他们家一定点了很多灯笼吧?”

  宋新亭听见阮秋这么说,不免多看几眼对面的宋宅。

  “不是灯笼!”

  清澈的湖面上清楚地现出了宋宅的倒影,几粒火星跃到屋檐上,很快又掉进了院墙下。

  阮秋这回看的很清楚,“是火!快去,那边着火了!”

  火已经烧上屋檐,又岂能瞒得住?阮秋说话的功夫,那边的火势越发明显,他急忙召出绕指柔御剑过去,宋新亭和阿夕也匆忙跟上。

  只是短短片刻间,等到他们赶到宋宅大门时,院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几乎吞没里面的屋子。

  阮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门没上锁,开门后,他们更直观的看到了里面汹涌的大火。在火光映照下,院中有几个人倒在遍地草药一片狼藉的地上,身上全是血,他们昨夜才见过的那个黑衣人就站在其中两人脚边,裹着斗篷,双手也带着黑色的手套,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阮秋惊道:“是你!”

  那人也在同时回头,但似乎有些忌惮阮秋,手中涌现出一股灵力,化作凌厉的风刃,便要打在他脚边那人身上。阮秋心道不好,急忙抬手掐诀,手中灵光骤现,一道水柱涌现而出,直直挡在风刃,还未来得及化出水象就被那柄风刃压了下去。

  阮秋抵挡了片刻,也足以让两名暗卫从暗处现身。

  那黑衣人被两人前后夹击,只得放弃那道风刃,专心应付那二人,但也只是一个照面,他便顺势在二人的攻击下推到了院墙上。

  大抵是不甘心,黑衣人站在墙上停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阮秋所在的方向,才飞身离去。

  宋新亭晚了一步,在阮秋与那黑衣人之间果断挥剑斩向那道风刃。没有黑衣人操控,风刃霎时崩溃,阮秋趔趄几步,堪堪站稳,却又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再次逃走,正想要追上去,其中一名暗卫先追出了院外,“阮道友莫急,我们去追就是!”

  眼看两道黑影悉数尾随黑衣人离开,宋新亭扶住阮秋,“他们若追不上,我们也追不上。”

  阮秋也知道不能急,只是心底多少会有些不甘,“竟然又碰上这个人了,希望他们能追上。”

  见他们无事,阿夕也松了口气,余光瞥见地上一人,又惊叫起来,“啊!那个人还活着!”

  阮秋闻言匆忙过去,走到先前黑衣人要杀的人身旁。

  看此人身上的打扮,阮秋无需多想,就知道这就是与唐霰认识的那个大夫,他探过宋大夫鼻息与脉象,确定人确实还有一口气。

  只是内伤颇重,伤在丹田,几乎崩溃,阮秋快速诊断后赶紧给人服下小还丹,为其疗伤。

  宋新亭和阿夕也在去察看了地上的另外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孩,大抵是因为他们来得及时,两个药童打扮的小孩只是昏了过去,因为摔伤,身上的血看着有些骇人。

  见阮秋在为宋大夫疗伤,宋新亭又进屋去看了看。

  正屋中的火愈发大了,房梁摇摇欲坠,好在很快,宋新亭就背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出来。

  阮秋撤去灵力时,正好见到宋新亭将那个少年放下来,他问:“唐砾的弟弟?人怎么样?”

  “还好,只是被浓烟呛到了。”宋新亭道:“看他左腿上骨折的伤,应该是唐砾的弟弟。”

  阮秋蹙眉道:“这宋大夫伤得很重,尤其是丹田,金丹已出现裂缝,修为恐怕要跌落……那两个小孩倒是没什么,只是昏迷了。”

  宋宅院子不小,火势越来越大,也无法燃烧起院中的青砖地面,只是院中火光冲天,滚烫的热度被晚风吹来,还是叫人有些不适。

  宋新亭掐诀将火灭了,宋宅的损失还是不轻的,尤其是人。好在有的屋子还能住人,宋大夫家中又有不少药材,即便被烧了大半,剩下的也能将就先用着。他们将宋大夫几人安置好,就挑了一些药材熬药,等忙完这些,两名暗卫才终于回来。

  阮秋见他们身后无人,就知道他们没追上黑衣人。

  果然,其中一名暗卫道:“那人应该很熟悉十方城外城地形,我们跟到集市时不慎跟丢了。”

  阮秋皱了皱眉,他方才心中一直有个疑惑,直到此刻才明白,“这个人应该不是昨夜那个黑衣人,虽然他穿得一样,可他的修为没有那人高,出手时感觉也不一样。”

  宋新亭认同道:“昨夜我连他一击都抗不过,可是方才,我们居然能挡下他要杀人的风刃。”

  昨夜那个黑衣人的气势显然更强,挥一挥手,就叫宋新亭再无出手之力,满身肃杀戾气。

  两名暗卫相视一眼,迟疑道:“我看方才那个人也只有元婴期的样子,比我们稍微高些。”

  阮秋沉吟须臾道:“那就是元婴中期或是后期了。”

  那明显就不是昨夜那个黑衣人了,宋新亭有个猜测,“昨夜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有个同伴的,有没有可能刚才那人就是他的同伴?”

  阮秋道:“也许吧。”

  两名暗卫有些自责没能追上人,便道:“阮小友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兄弟,他们若发现有异常的人,会给我们传信的。”

  阮秋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多谢二位了,二位忙活了半夜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正好这时,阿夕从屋里跑出来,兴奋地告诉他们,“宋师兄,小秋哥哥,那个大夫醒了!”

  “我去看看!”

  阮秋二话不说直奔屋中,就见那位宋大夫已经坐在了床头上,他面色惨白,但看着还是很年轻的长相。阮秋看他情况还好,精神不错,便问:“前辈就是宋大夫吧?”

  宋大夫迷茫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宋新亭和阿夕,直到看到那两名暗卫,他警惕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了几分,“你们是城主府的人?”

  “两位暗卫大哥是,我们不是。”阮秋说着将床头的丹药递给他,“我是锦绣坊唐大掌柜的邻居,今夜过来,是替他家小厮唐砾来这里看望他的弟弟。宋大夫伤得不轻,这是我炼制的一些回元丹,虽然无法治愈你的伤,却多少能让你舒服一些。”

  “唐霰?是他啊。”宋大夫恍然大悟,果真接过那瓶回元丹,“多谢小道友,想来也是你们救了我吧,不知道我的那两个药童……”

  “他们都没事,只有你伤得最重。”宋新亭上前道:“宋大夫,今夜来杀你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与他可是有过什么仇怨?”

  宋大夫显然松了口气,苦笑道:“我不认得那个人,他修为在我之上,想要遮掩面目,我也无可奈何,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杀我。”

  阿夕疑惑道:“可是他不认识你,又为什么要杀你?宋大夫,您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或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吗?昨夜就有个跟这人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在六合同春阁意欲杀人,想杀的还是阁里的管事,宋大夫与六合同春阁有过什么联系吗?”

  宋大夫见她年纪小,语气也温和许多,脸上仍是迷茫的,“我平日除了炼丹、出城采药,便是给族学里的孩子们看病疗伤,很少出门。多年前去过一次六合同春阁,但也是为了灵草而去,想来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吧。”

  听他这么说,阮秋神色倏然一变,笃定道:“不,你最近确实做了一件事,极有可能是因此招惹来了今夜的黑衣人。你见过唐掌柜,知道他去过宋家族学,也知道他昨夜没有去过六合同春阁,你是能证明唐掌柜清白的证人,有人想要杀你灭口!”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惊愕。

  宋大夫怔怔道:“你是说,那人是冲着唐霰来的?”

  “说不定。”

  这只是阮秋自己的猜测。

  恰好这时,日头出来了,一缕阳光透过窗口照进屋中。

  阮秋紧蹙起眉头,“若是这样的话,那幕后之人必然是希望你死无对证,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唐掌柜身上。而且昨日庄前辈说过,此事会交由宋城主处理,不好……”

  阮秋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一夜过去了,你还活着,幕后之人必定会着急,动不了你,说不定会赶在你作证之前将这个罪状死扣在唐掌柜身上,唐掌柜现在有危险!”

  此时,相隔不远的内城。

  刻印着城主府标记的马车停在静寂的巷口,叶硚自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到紧闭的唐家大门前,他身旁的小厮便自觉地拍起门来。

  不多时,唐家大门就被人打开,来人正是唐砾,他一看到叶硚,打到一半的哈欠都僵住了。

  “叶,叶管事?”

  唐砾伺候唐霰八年,自然知道叶硚是唐霰最讨厌的人之一,绝不会允许叶硚踏入他的地盘半步,于是他急忙又将门缝阖上了些许,只露出半个脑袋,“叶管事请回吧,我家大掌柜近日心情不好,谁也不见。”

  叶硚第一眼看见他时,面上便露出了几分错愕之色,“是你,前日要出千幻草的小兄弟?”

  唐砾支吾其词。

  他对叶硚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他前日在六合同春阁还遭到了一顿欺辱,可最后叶硚也给他道歉了,都说开口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冷着脸,便说:“是我,你们还是回去吧,大掌柜不会见你们的,大掌柜说了,若是还为昨日那事找他兴师问罪的,除非城主来了,谁也不见。”

  他说着就要关门,叶硚眼疾手快,一手抵在门上,苦笑道:“小兄弟莫急,你还是先叫唐掌柜出来吧,他要见的人,已经来了。”

  “什么人?”

  唐砾面露困惑。

  叶硚望向门外的马车,一队威武的城卫护在马车四周,站在最前头的还是宋老跟庄九。唐砾虽然没见过宋城主,可一看这架势也瞪圆了眼睛,在十方城,除了城主,还有谁有这面子能使唤得动宋老和庄九。

  宋城主!

  唐砾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意识到这一点,立时惊得一动不动了,他现在是该开门吗?

  可是大掌柜……

  大抵是唐砾的运气确实差,他刚想到唐霰,唐霰就穿着一身月白的居家长衫出来了,发冠都还未戴上,半披着头发,看去颇有些懒散,他一时还未看到门外的人,只看到唐砾撅着个屁股站在大门的门缝前。

  “唐砾,你怎么回事?叫你出来打水,你没听见吗?”

  他的声音虽不大,可外头的人都能听见,叶硚眸光一转,望向唐砾,唇角弯起微微一笑。

  唐砾倒抽一口气,僵在门前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唐霰耐心极差,但也不蠢,猜到门外大概有什么人在,皱了皱眉心,便快步走过来拉开唐砾,一把推开大门,“什么人在外头,怎么跟见到鬼似的……哦,是你啊。”

  同唐砾一样,唐霰第一眼见到的也是叶硚,他冷笑一声,没好气道:“叶管事,你来这里干什么?昨日我说的话你还听不明白?”

  叶硚仍是笑吟吟的,不紧不慢地望向门外的马车。

  “倒也不是我愿意来,唐掌柜不是要城主亲自定夺昨日那件事吗?喏,城主这不就来了。”

  “什么?”

  唐霰这才留意到门外的马车。

  正好,肤色极白的一只手掀开车帘,宋城主欺霜赛雪般冰冷的容颜随之显露人前,抬眸望向唐家大门,正好与唐霰的目光相对上。

  看清这张极惊艳的脸,唐霰脸色骤白,随即冷下脸望向叶硚,“行啊,叶大管事能耐,堂堂十方城城主,你说请,就真请来了。”

  叶硚笑容依旧,“这不都是托了唐大掌柜的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我又来晚了!qaq

  “月照花林皆似霰”出自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