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终极武器

　　淡萤流光闪, 星子将天空点缀成千里银河。

　　顾一蔚睁开眼，他听到熟悉的飞船引擎发动声，看着眼前巨大的全息屏幕中投射的宇宙景色, 有些微愣。

　　这是到了下一个位面世界？

　　上一世, 顾一蔚和容离执手浪迹天涯, 天南地北、东西两岸, 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他们于同年年月同一时，圆寂于北方无尽涯常年冰封的雪山中, 鹅毛大雪将他们相拥的躯体淹没于冰封之下。

　　那一刻，他们美好的记忆也将永远冰封于雪山之中。

　　系统自动启动脱离位面程序, 并且淡化了他前世记忆，此刻, 那段自由自在幸福无比的岁月让顾一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春秋大梦。

　　“教授，艾塔研究所到了。”这时，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年轻男子恭敬地推开飞船休息室的大门，对顾一蔚开口道。

　　顾一蔚的目光从上方全息投影一望无际的星野景色中移到来人身上。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上个世界的任务, 来到第三个位面系统。宿主，这个大反派一出生就被改造成武器, 被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最后遇到渣攻找回人类情感, 却被渣攻背叛, 于是暴走，被全星际联合才剿灭。

　　您的任务就是趁着小反派未黑化前, 拯救小反派。宿主, 您现在是联盟研究院第十博士, 被特意派往艾塔研究所, 也就是小反派所在的研究院参与‘终极武器研究计划’。”

　　系统009熟练地介绍这个位面的情况。

　　顾一蔚慢慢起身，走出休息室大门，跟着那位年轻的男子到了飞船门口。

　　“博……博士……”门口，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面露诧异，似乎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道。

　　顾一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打量着他。

　　从原身记忆中，顾一蔚知晓了面前这人正是他的助理文森。此人才华横溢，充满野心和抱负，可以说丝毫不输于联盟研究所现任的十位博士。可就是差了个可以拼的爹，所以进入联盟研究院后，混了五六年，还是区区一个助理之位。

　　只不过从小喽啰的助理一路升级成研究员、所长、院长、博士。

　　理想和现实之间巨大的鸿沟恐怕就在于，一个明明有能力，却无法拥有其匹配的岗位；一个明明是个渣，却占据了配不上的岗位。

　　而文森属于前者，顾一蔚穿越的这位原身属于后者。

　　堂堂星际联盟的第十博士，说出去名号叫得响亮，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位博士擅长的并非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而是调戏美男靓女，花天酒地。

　　而原身之所以选择文森当助理，也不过是因为这位男子在一众戴着眼镜，含胸驼背的研究员中，长相出类拔萃。

　　文森原本以为自己是高升，然而成为博士助理后，却发现自己离热爱的研究室更远了。

　　他曾经的任务是给研究院所长院长们打下手，至少还能接触到实验器材，可现在，工作任务却变成了端茶倒水扫地。

　　毫无技术含量的每一日，磋磨着他的梦想，浪费着他的光阴。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一个只会呼吸排吐的垃圾，一个失去梦想的疯子，一个不配活着这个世界上的傻子。

　　于是，在无数次心灵折磨之下，他走向了一个极端。

　　选择杀死那位毫无才能的博士，也就是顾一蔚穿越过来的原身。

　　原本，在那个飞船的休息室中，原身会再也醒不来。可是，因为顾一蔚的穿越，他不仅没有横着被抬走，还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文森面前。

　　所以，才让他感到无比诧异。

　　顾一蔚对于文森想要毒杀自己并未感到内心膈应，一个惊才艳艳充满雄心壮志的人，因为原主而活得无比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也是活该。

　　艾塔研究所是隶属于军部的一所军事研究所，原身此次被派过来，最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研究进度，并代表研究院来了解一下‘终极武器’的实验效果。

　　算是一件没有任何技术难度的活。在原身看来，就是换个地方游玩。

　　最重要的是研究所的‘终极武器’在设计之初，其初始的容貌是由对美挑剔到极致的原身来亲自设计的。

　　秉持着黄金比例，配置完美不可挑剔的五官，从幼年的样貌到少年成年后的样貌都被虚拟机器模拟出来。

　　所以，原身才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个他构建的最理想原型的武器出厂投入使用。

　　顾一蔚淡淡地扫了一眼文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艾塔研究所而去。

　　“恭迎博士。”

　　白色大理石地板被清洁机器人打扫地如镜面光洁，顾一蔚还未至门口，研究所所长便率一众人恭敬地前来迎接。

　　“博士，‘终极武器’已研制完成，我们接下来将对其各方面性能进行测试。”年迈的所长开口道。

　　“请进，这边是研究所资料室，这边是机甲实验室、这边……”所长亲自带着顾一蔚参观这所研究室。顾一蔚对于这地方长什么样丝毫没有兴趣，他直接开口道：“不用参观了，带我去见他。”

　　“是。”

　　研究重地，不可能所有人都带进去，所长委婉地提出减少人数，顾一蔚抬手，点了站在最靠后的文森。

　　文森抬头，正好与顾一蔚的眸对视，那双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沉。

　　原身身为联盟第十博士，资源配置自然是顶级，光是助理就有五个，文森成为他助理刚开始，还会被委以重任，可是后来，原身几次三番撩拨，他都横眉冷眼，因为惯于崩着一张脸，他在第十博士的队伍中十分不讨喜。

　　所以，像这样的陪同，原身都会找最擅长巴结的助理李特。

　　文森拿不定主意，不明白博士为什么会点他，一旁的李特愣了愣，同样不明白这么重要的场合，博士为什么不让他陪同。

　　……

　　所长指纹解锁，厚重的防盗门缓缓打开。

　　顾一蔚抬脚踏入，一眼就看到了透明玻璃皿中的还是幼儿状态的小反派。

　　没错，研究所所谓的‘终极武器’并不是冷冰冰机甲炮弹，而是一个人。

　　不过，这还只是小反派诞生之初的状态，在这里，他会经历无数次惨无人道的实验，历经整整二年时间，成长为少年状态后，被投入到战场之中。

　　小反派是按照‘拟人化’研究出来的，从生理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人，有着知觉痛觉情感，但是，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将他当做人对待，他也从未有过人一般的待遇。

　　人们称呼他为‘武器’，他在烟灰炮火中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博士，是否立马对武器进行测试？”所长询问。

　　所谓的测试就是指在电击、火烤、强压力……等各种危难状况下，测验武器的坚固程度。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不会对小反派造成实质伤害，但痛疼却是真实的。

　　顾一蔚看着培养皿中的小反派，他的皮肤是透亮的晶莹雪白，睫毛长而密，小小的双臂将自己抱成一团，像是对这整个世界的防备。

　　他那么小，那么脆弱，可谁又能知道，他体内蕴含着无比巨大的能量。

　　“再生细胞的速率超过普通人类上万倍，所以细胞受损的一刻，也会更快速重生，普通灼伤、刺伤、炮击并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我们刚刚进行过切块实验，将他身体切割成大小不等的十份，切块最大的会自动再生……”

　　顾一蔚听着所长对小反派所进行的一系列实验，汗毛倒立。

　　研究所在前期设计时，欲将武器设置为零痛觉。可是原身的恶趣味，喜欢生物在痛苦中挣扎的样子，所以强烈要求他必须和人类痛感一致，甚至赋予他人类情感。

　　想象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任由他虐待，无论手段如何残忍，他都不会死，可以一遍一遍欣赏他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的痛苦表情，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原身，便是这样的想法。

　　“不用了。”顾一蔚道。

　　“你们先出去，我留下来再观察观察。”顾一蔚道。

　　“是。”

　　出于对研究所博士的信任，所长带着一行人离开，唯独留下顾一蔚和文森。

　　文森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和所长一起离开，但是，博士并没有赶他走，当然，也没有刻意留下他。

　　对于这种状况，文森有些无措。他只热爱研究，除了研究以外的任何事务，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死物。

　　只是，他出生于偏远星球，毫无背景，像他这种注定尘埃里挣扎的人，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拥有自己的一台实验室都是个问题。

　　他需要一封推荐书。可他不圆滑不世故，更不懂得讨好人，甚至可以说，不气死人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看他。”顾一蔚道。

　　实验室就只有他们两人，文森知道这是在对他说话，他目光落到培养皿的幼儿身上。

　　顾一蔚道：“你能想象么？身躯被刀切割成几块，皮肤被烈火灼烧，甚至器官被取出泡在各种腐蚀性液体中，可大脑却依旧有知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疼痛。”

　　文森面无表情，没有回应，那种感受，是他不敢想象的。

　　顾一蔚收回目光，看向文森。

　　“你是不是很诧异，为什么我没死？”

　　文森崩着的脸一丝裂痕，眼眸里肉眼可见的诧异。他回忆着自己谨慎的行事，并不觉得自己在哪里出了纰漏。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高明。绝不可能被发现。

　　“你是如何发现的？”文森问。

　　“这不重要。”顾一蔚道：“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坐上我这个位置？”

　　“你知道的，纵然你天赋卓绝，但就算我死了，你也永远无法坐上我这个位置。只是会换一个人做助理，或许这辈子都永远无法独自一人完成某个实验。”

　　星际联盟纵然科技如此发达，但‘唯出生论’这种思想却根深蒂固于每一个人。除了出生外，以文森这种零情商的人，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那天。

　　文森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顾一蔚，感觉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与他平日认识的人完全不同。

　　他轻挑的举动，放荡的眸光似乎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者的睿智，沉稳。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让你坐上第十博士的位置，施展你的才能抱负。”顾一蔚道。

　　文森听了这话，并没有十足惊喜。

　　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画好的一个大饼，没有兑现的承诺，永远不可信。

　　“你需要我做什么？”不过，他还是问道。

　　顾一蔚指了指培养皿中的婴儿，道：“我要带走他。”

　　文森表情再也绷不住，顾一蔚道：“你并不是不擅交际，你是无法低下你高贵的头颅，你认为除了你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粗鄙不堪，不仅蠢还很俗，对么？”

　　远高于普通人类的天才，大多都会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不同于其他人，所以，难免会有融在骨子里的骄傲。

　　“你很聪明，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并不会止步于此。”顾一蔚继续道：“我是艾尔家族长子，我生来就有继承家主之位的权利，你看看我，我不需要特别聪明，每天游手好闲就能坐于高位，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这个位置你一定做得更好。”

　　文森看出顾一蔚并不是在看玩笑，一瞬不瞬盯着他，问。

　　“我需要做什么？”

　　“星际整容的技术十分发达，你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样貌，我会对外宣布，我对自己五官不满意，所以进行了一次整容。”

　　原身是个完美主义者，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的说法并不会引来任何人怀疑。

　　“我会制造一起事故，在这起事故中，年轻的文森为了救艾尔塔克，而献出宝贵的生命，而你将摇身一变成我，从此以艾尔塔克的身份活下去，而我，将会在这次事故中，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

　　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

　　但是，文森百思不得其解，问：“为什么？”

　　顾一蔚淡淡一笑：“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待在枯燥无味的研究所进行实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权势地位而每日活在虚伪之中。等你成为了我，你就会知道，作为艾尔家族的长子，是多么危机四伏，我很笨，没有办法挣脱出淤泥之中，只能扮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垃圾，来保全自己。”

　　文森诧异：“你一直在伪装？”

　　顾一蔚不置可否。他指了指培养皿的孩子。

　　“这孩子是我精心设计出来的，模样性格都十分符合我意，我想在他的陪伴下，去过我想要的自由生活。”

　　文森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惊觉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发现他的伪装。

　　他一直以为，面前的人是个俗不可耐，肤浅至极的人。却从未想过，他一直在为未来步步为营。

　　“好。”

　　文森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新篇章新世界希望能带给小天使们新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