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画师(1)
“小瞿呐,在干嘛呢?”周素秋尽量不吓到他。
瞿亦柏还真没被吓到,他侧身看着周素秋,“奶奶早上好,我……我在练习那口诀呢。”
“有什么感觉了不?”周素秋亲切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瞿亦柏像个大孩子一样挠挠头,“还没呢。”
“嗯,不急,不过你骨骼清奇,想必很快就有成效了。”
不愧是祖孙俩,说的话都那么相似,但很明显周素秋要靠谱一些。
瞿亦柏说:“何出此言?”
周素秋嘴角含笑,“乱说的,习惯了,术语罢了,你听听就好。”
“……”瞿亦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
“内裤呢?”周素秋笑意更大了些。
或许是知道用途之后有些做贼心虚,瞿亦柏鬼鬼祟祟地把那个牛皮小纸袋拿出来,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叶思泷还在睡觉,便烫手山芋似地把袋子递给了周素秋。
“嗯?你知道呐?”周素秋看这反应就觉得不正常。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瞿亦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周素秋把袋子塞进包里,“怎么啦?觉得不好意思啦?”
“还、还行吧。”
周素秋又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他迟早知道你的心意。”
什么玩意?!
“什么?”瞿亦柏的声音劈了叉。
周素秋更乐了,“你俩不是结拜兄弟了?”
瞿亦柏似乎不太愿意提起,“是……兄弟,但绝对没有结拜。”结拜了那可就完了,这不□□了?
打咩。
要说,他这种情况,大约是……
想起初到叶思泷家的第一晚,大约是葡萄树开出了百合花了吧。
“好了,不打趣你了,今晚哄着他早点睡,我好早点完事儿。”周素秋捶捶腰,“年纪大了,熬不住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瞿亦柏觉得挺奇怪的,在外面陪叶思泷风风火火走一晚的话,回来就会腰酸背痛地想睡觉,可在这坐了一个通宵,浑身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难道是有什么诅咒?
“你要不要先吃早餐?”周素秋问,“不吃的话我就先看你念一遍口诀。”
“先不吃了,等他醒了再一起吃吧。”瞿亦柏看了看墙上的钟,六点半,估摸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叶思泷就该醒了。
毕竟他之前喂鸡都差不多这个时间。
瞿亦柏闭上眼睛,脑海里屏蔽掉窗外的嘈杂声,心中只留一片澄净的空间,他开始念起了口诀。
每日一剑,活到九九赛神仙——没感觉;每日十剑,风度又翩翩——没感觉;每日白余剑,直推他鬼太平间——没感觉啊!
战胜凶灵,没有砍不死的鬼,只有砍歪了的剑——!
胸口好像有点发热了。
再来一遍!
只有砍歪了的剑——!
呼——躁起来!
大概还是缺了那么点儿东西,实在是躁不起来了。
“不太行。”瞿亦柏睁开眼。
看来他骨骼还是比较模糊的,也不是那么的清奇。
“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子,你想想危险的时刻,你在意的人快要出事了,那时候的感觉。”周素秋给自己泡了壶茶,“例如,叶思泷被砍?”
瞿亦柏:“……”
“大清早的,谁被砍呢?”叶思泷掀开被子,踢上那夹脚拖鞋,“奶奶,这样咒你孙子可不行啊。”
“刷你的牙去,隔老远都闻到你的口臭了。”
“真厉害的鼻子啊!这得有五米吧。”叶思泷鼓掌。
“去去去,别打扰我和小瞿。”周素秋还给瞿亦柏倒了杯茶。
叶思泷睡眼惺忪走去了洗手间,“切切。”
“我说真的,你想想,要是叶思泷被砍呢?”周素秋看着他,“要不先喝口茶吧,瞧你说了那么久。”
“也没很久……”瞿亦柏看了看钟,果真七点半。
他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味道有些怪怪的,酸酸的?
“这是什么茶?”
“陈皮茶呗。”
瞿亦柏没再多问,又再次念起了口诀。
叶思泷被砍,叶思泷被砍,叶思泷被砍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爆开了!
瞿亦柏突然像进入了一个异次的空间,里头白茫茫的一片与金黄的光交织在一起,天地相连,无边无际。
四周都有他的倒影,本能驱使着他抬起了脚步。
空旷、冰凉,这是他对这个空间的感觉。
瞿亦柏独行踽踽其中,而他踏下的每一步,都有回响,令他心中顿感悲凉。
胸口好胀,浑身的经脉像被打通了,气血不受空气,到处乱窜,血液像是沸腾的开水,一百摄氏度那种,快要把他烫死了。天啊,不会每次都这样吧,那很折磨人喔。
周素秋见瞿亦柏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来滚去的,额头快速出了一层细汗,她就知道奏效了。
她把那乌鸦丝巾烧了,浸入了水里,给瞿亦柏喝下了。
“奶奶,他那么快就成了?”叶思泷有些惊讶,“我随口胡诌的练武奇才是真的?这还真的噢买尬啊!”
“确实,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周素秋继续喝茶,“你一会和他去吃早餐?”
“奶奶吃了没?”
“早吃了。”
“哦。”
他们安静下来,等待着瞿亦柏睁开眼。
不过还真的等得有点久了。
就当叶思泷快重新睡着时,医院的天花板上落下几片凤凰花瓣,而桌子上,开始像结晶似的,“咔嚓咔嚓——”出现了……一堆种子。
叶思泷扶额,“别人出武器,他……这我没看错吧,这是种子吧?得,这下我知道了,他肯定不是练武奇才,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花农!”
周素秋又道:“世间罕有啊。”
“我发现我还真有点像你,吹牛都不打稿的。”叶思泷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说谁?!滚一边去。”周素秋放下茶杯。
“花农还没醒啊?”叶思泷围着瞿亦柏转了个圈,“不会是爱上园丁,不回来了吧?”
“那一天肯定少不了你。”瞿亦柏突然睁开眼,打叶思泷一个措不及防。
他往后退了几步,“你还真够可以的,花农。”
瞿亦柏瞄了几眼地上的花瓣和桌子上的种子,心中默默叹息,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也不算没用,留着种花呢。”
“冲你这淡定我就给要给你竖大拇指。”叶思泷走到桌子旁,把那堆种子抓了起来,“放小爷这里吧,回去和你一起种。”
“行。”
见瞿亦柏还真没什么,叶思泷终于正视他一眼,“喂,你不会受什么打击了吧?”
其实有点,但男人面子很重要,“没。”
叶思泷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要是觉得受打击也没事,毕竟你才第一天,进步很大了好不好,我那时候练习了快三个月,我的环才发出一点点光,蜡烛都比它亮。”
“你还好意思说,蠢死了!”周素秋嫌弃道,“我要回去了,今晚再来看你。”
“奶奶再见。”
“奶奶再见。”
周素秋出门后,叶思泷问:“话说,你看到什么了?”叶思泷边说边把胳膊搭在瞿亦柏身上,,“我当时是看到好多水,在我身边的都是。你该不会去了一片田园吧?种地?花农?”
“滚!”瞿亦柏骂完才想起周素秋在场,他推搡着叶思泷,“我才没有看到一片田园,我四周全是白朦朦的,哪儿都是起点,望不到尽头。”
“哎,那说明你是一个心境至纯至美的人啊!”叶思泷说。
瞿亦柏再也不信他那些胡话了。
“叶哥!!!”大老远就听见Jack那飞起来的声音,“完蛋了,画家不见了!Tony也不见了!”
“什么!”叶思泷立马站起来,“说清楚点。”
“我和Tony看着他嘛,他身边真的有东西护着,我们压根走不近,就在没多久之前,突然一阵飓风,我眼睛啥也看不见,等风消失了,Tony和画家都不见了。”
“室内,飓风?”瞿亦柏问。
叶思泷马上道:“抓走Tony不抓Jack的,有过节?不会是……?”
三人齐声道:“垃圾桶!”
“这只凶灵心眼不是一般的小,Tammy呢?看着盲女没!”叶思泷边说边急匆匆往外走去,心里庇佑着盲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Jack跟在身后,和Tammy传话,“盲女在饭堂。”
“走!”
二人一鬼走到饭堂时,人还不多,一眼就看到饭堂的角落里有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是盲女,旁边站着神色焦急的Tammy,两人都安然无恙。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
Tammy立马撒腿跑来,“怎么回事?我今天联系不上Tony了。”
“被抓走了。”叶思泷低声说。
他走到盲女身旁,“跟我们一起走,出事了。”
盲女连忙站起来,她真挺饿的,光流了一整晚的口水,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舌头还是麻的。但她也知道正事要紧,“是Tony小哥出什么事了?”
“对。”
Tammy风风火火往外走,“别废话了,边走边说吧。”
瞿亦柏转身也走了出去,“快。”
正当叶思泷抬脚时,啪嗒啪嗒啪嗒——饭堂的白炽灯,霎那间全部熄灭了,入口处阵阵阴风袭来。
叶思泷第一反应是垃圾桶来了。
第二反应是,瞿亦柏那逼在往外走,这花农才刚会种花啊……
要有东西来,瞿亦柏和Tammy岂不是挡箭牌?
饭堂里一片漆黑,瞬间寂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