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1)

猫鼠游戏 南胡唐 4467 汉字|2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四十四章

  眼前的混乱的打斗痕迹印在乔楠眼中,她蹙起眉,缓缓走进这件房间。

  斐娇跟在她身后,也有些沉郁。

  她们眼皮子底下,居然被人带走了边夏。

  屋子里有一面原型的小木桌和板凳正东倒西歪,榻榻米式的床铺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被褥枕头卷在一起,边缘撒满了枕头里的棉花,周围放的几盆漂亮的小花和多肉显然被人踩在地上撵碎,撵出汁液,撒在白色人工绒毛的地毯上。

  只有一扇窗帘死死闭着,密不透风的将外界与房间隔绝。

  是什么时候?

  乔楠握紧椅子扶手,眼睛里冷静多于焦虑,她掏出手机拨通余楚的电话。

  “周兆鸳或者她的同伙现在在康边境内。”

  “她们手上带着一位人质,我们的计划大概要提前一些,得想办法找到她。”

  只有这两句话,那头的余楚似乎说了些什么,乔楠点头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斐娇看着她,问道:“那头怎么说?”

  “余楚说可以”,乔楠闭了闭眼,“但她那头出动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也得去查一下边夏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屋子里打斗的痕迹给人的感官很糟糕。

  按理来说在周兆鸳那里边夏是衷心于她的阿炬,来找人应该是救而不是绑。

  可事实是,哪怕来救,看到边夏的现状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一个俘虏怎么可能拥有单独的房间,没有任何人看守,安心酣睡,而她自己也没有一点要逃的倾向。

  这样的俘虏,要么是敌方卧底,要么已然背叛了她们。

  无论哪种猜想,边夏如今要是再次落入周兆鸳手中都不会有什么好,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对她做什么?

  乔楠可不会觉得周兆鸳宁愿出卖自己背后的人宁愿向边浅下跪道歉也要换回边夏,就会哪怕被边夏背叛了她也因为在乎她而对她手下留情。

  周兆鸳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

  乔楠和斐娇到楼下调监控,张叔祥正在那儿吃饭,见两人神色严肃连忙放下碗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了?”

  “边夏不见了”,乔楠一边操作监控的进度条一边说道:“从我们进门到刚刚你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张叔祥一愣,摇摇头,“今天你们早上住下到我去找你我一直在大堂,今天只住进了了四个旅客,都是正紧人,其余的没有陌生人进来。”

  乔楠食指在鼠标键盘上摩挲一阵,干脆的将进度条直接调整到了张叔祥离开大堂的那一刻,还开了六倍速。

  现在依旧是旅游旺季,哪怕是康边这么个小城市外来的游客也比往常多,虽说今天只住进来了四个旅客,但张叔祥离开的时候正是饭店,进来吃饭的人多了许多,服务员在大堂来来往往的忙活,乔楠将目光凝聚到七点一十进门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身形健壮,皮肤黝黑,一身粗布T恤,手腕上带了块机械表,进门后自然的点了菜,却在中途问询了服务员卫生间在何处。

  客栈的大堂没有布局食客的洗手间,只有员工用的洗手间在里侧接近楼梯和前台的地方。

  这个男人出来后不小心打翻了前台上的东西,一脸歉意的帮负责前台的小姑娘收拾整理,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吃完东西离开。

  乔楠紧紧盯着他的手和右边裤口袋,眉头拧了个死结,这个人抽张儿了。

  张叔祥的客栈用的全是门卡刷锁,前台为了以防万一放了三张万能房卡,这个人抽了一张又放了一张相似的。

  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房卡,如果没估计错,那现在前台剩下的两张卡里应该只有一张能用了。

  可这个男人离开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后头来来往往的只有几个客人。

  乔楠再将监控调换到她刚刚待的露台那里。

  果不其然,七点二十左右,几乎相当于她和张叔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顺着边沿攀爬了上来,十分角落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

  这个人还蒙着脸,等到背对监控这才放下面巾。

  顺着他的路线,乔楠再将监控切换到了走廊,那个男人果不其然的背对着监控走到了边夏房门前,到了这一刻他才侧过脸面朝着监控,恶劣且挑衅的咧嘴笑起来,然后刷开了边夏的房门,直到乔楠斐娇再次上来都不曾出现过,就这么连带着边夏消失不见了。

  “他大爷的”,张叔祥被这个挑衅的笑给看气了忍不住的发出句国骂,“来我的地盘绑人?被老子抓到皮都给他剥下来丢到荒野里去喂狼!”

  他的地盘,堂而皇之绑走的还是乔楠的人,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乔楠没说话,揉了揉眉心,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印象,几乎搞不通他是哪一方的人。

  坐在一旁的斐娇目光却落在监控中的男人的手上,她把手覆盖到乔楠微凉的握着鼠标的手上,将监控往后拉到七点一十那男人吃饭的时刻,再放大二十倍。

  该感谢张叔祥对客栈监控的投入,实在高清,哪怕放大二十倍那男人右手的手表也清晰的印出来。

  看脸斐娇认不出,这地摊货样式的机械表她可印象深刻。

  “这人不是周兆鸳那边的。”斐娇勾了勾唇,“带走边夏的是丁力那头的人。”

  “你怎么知道?”乔楠黑沉的眼回望向她甚至忘记了抽回被她覆盖着的手。

  “这个人是周兆鸳原团伙的小头目之一,和光头交好和丁力交情也不错。我还记得他。”她解释道:“况且,那天去追小邱的人里没有他,来追我们拿边夏抵丁力的人里有他,现在又怎么可能是周兆鸳的人,内鬼的消息还是可靠的,周兆鸳就算再快也要今晚才能到的。”

  “可是现在不一定了”,乔楠抿了抿唇,“现在他们发现了边夏可能背叛了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周兆鸳处理掉边夏,以此将他们主动把边夏丢出的行为掩埋掉。”

  “我们得快些找到他们,在周兆鸳找到他们之前找到边夏。”

  边夏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山洞里。

  黑黝黝的一片,只能隐约的听到外头传来些说话的声音。

  她还记得自己一觉睡醒时床边站了个人影,屋子里太黑,她没看清是谁,下意识的和人动起手来,听声音才听出来那人是谁。

  “阿炬,你不错嘛,咱们都以为你要跟丁力似的被折磨的要死想着来救你,你的小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这是光头的亲信之一——好像叫王华君来着。

  边夏是年轻,可她不傻,她现在这个模样是个人都知道她的心肯定不在团伙这边了,王华军招招都带着杀意,像是要弄死她似的。

  边夏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打过有备而来的男人,过了几招整个人都清醒了之后发了疯似地往门口跑,只要出了房门,那就安全了。

  可在她要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王华军眼底带着疯狂,抄起一旁的凳子猛然磕在边夏脑袋上。

  边夏的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脑海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都僵硬的像是要死去,张了张嘴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过了半分钟她才感受到疼,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上,头痛欲裂,后脑勺的凉意蔓过脖颈滴落在地上。

  她痛的蜷缩起来,不知是痛的还是恐惧造成的泪水糊了一脸,像条死狗一样被王华君拽着头发仰起头,牵动伤口越发疼痛。

  王华君嘴里叼了根烟点燃,手被她的血迹染的通红,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咧着嘴笑:“你小子还想跑啊?”

  他像个地狱来的恶魔,而她自己却是气都快喘不过来无处可逃的羊羔。

  边夏想说话却被他猛得再掐住脖子,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王华君掐着她拖着她往阳台走,外面的天已经快要落黑,窒息感和后脑勺的疼痛令她几乎昏厥,除了眼泪还在控制不住的流连挣扎都微弱的不像话。

  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被王华君扛着从二楼的阳台上爬下去。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现在却睁开了眼。

  头顶的伤口有紧绷的触感,显然被人包扎过了,她感受到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却还是自由的,只是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

  她强撑着坐起来,就这么一小下的动作已经令她头晕目眩。

  这山洞应该是很大的,边夏起身时碰倒了一块小石子,掉落到地居然还有回音。

  她眯了眯眼,眼睛上还糊着血迹和汗水,红彤彤一片,显然帮她包了脑袋的人没有来得及给她洗个脸。

  离她不远处有一人高的光亮,那里显然是山洞的入口,她听到的说话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边夏喘了口气,想站起来偷偷过去看看,刚起来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被碎石块划出一片血迹,她咬咬牙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实在是太疼了,这样的疼痛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令她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又靠手和背贴着墙蠕动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洞口走。

  越靠近洞口,声音越清晰,还成了带着回音的3D环绕式。

  “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吗!你真要因为这么个叛徒责罚我们?说不定他都成了钩子了!”

  这声音耳熟,是王华君的,这个“他”指的大概就是边夏自己。

  “这是两回事”,洞口又传来周兆鸳平淡的声音,“我从没下过命令让你动阿炬。”

  “我就动了怎么样!?”王华君哼哼笑两声,“周兆鸳,我知道这小子是你的小狼狗崽子,可是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真以为我们喊你句鸳姐你就真是姐了?”

  “必须要弄死这个叛徒!”

  “我不照做你要怎么样呢?”周兆鸳的声音很轻,带了几分笑意,却只听的人打寒颤。

  王华君似乎咽了口口水,阴阳怪气道:“我们哪儿敢怎么样啊?您多厉害啊,什么事儿都不干跑去追弟弟,小狼狗崽子背叛我们了还要接着保他。”

  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他妈敢打我?!”

  边夏离洞口越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甚至王华君语气中的不敢置信和怒火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甚至在心底开心了一下,就打你个逼崽子怎么啦,周兆鸳和王华君狗咬狗她听的再开心不过了。

  周兆鸳没有说话,再传到边夏耳朵里的是一阵拳打脚踢,再然后是王华君的痛呼求饶。

  “鸳姐!我错了!我错了!”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罩着一般的含糊,在边夏面前跟个索命鬼一样的人到了周兆鸳这里居然只是几下的功夫。

  周兆鸳放开了他,淡声道:“你们把阿炬交给乔楠斐娇,和这事儿抵了。”

  王华君半天没说出来话,这件事算他们理亏了,抵了也行,反正还要继续跟着周兆鸳混,起码她不会来秋后算账了。

  “你先回去,我等会就跟上你们”,周兆鸳打开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个火,“我找个地方把她给安顿了。”

  王华君拍拍屁股往前走,走到一半却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刚刚被周兆鸳轻易打了面子,这会儿又犯贱的想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睡的是这种小狼狗,没想到你喜欢的是不男不女的女娃娃啊。”

  边夏刚刚到能够看到洞口外的地方听到这句话瞬间僵硬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洞外的那两人,然后见到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周兆鸳握烟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的问王华君:“你怎么发现的啊?”

  “我一路给她扛过来的,哪儿没摸到?”

  王华君露出点子得意的笑:“我算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多年干点什么破事儿都要避着我们了。”

  周兆鸳捏了捏眉心,走近他郑重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王华君傲慢起来,“您这不给我点好处?反正这小子您大概也带不上了,知道不就知道了。”

  王华君自己下手有多重自己知道,边夏这伤不养个几个月基本就废了。

  周兆鸳笑起来,给他递了根烟,然后在王华君接过去的那一瞬突然暴起。

  边夏见到周兆鸳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猛的扎进了王华君的脖颈。

  画面冲击太大,她捂着嘴险些叫出声来,平时被打最恐怖的也不过是王华君的这一次,这样的场面她实在觉得太可怕了。

  王华君猛烈的挣扎着,周兆鸳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将他踹倒在地,握水果刀的手稳的像在切西瓜,冷眼看着王华君“呃呃”的想说什么,途中甚至还吸了两口烟。

  如果刚刚边夏像条死狗,王华君现在就像一条在案板上蹦跶的鱼,每弹一下生命力都下降许多,直到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一动不动。

  边夏觉得自己的牙关都在打颤,她感觉王华君不瞑目的眼睛像在看着自己,她软着腿,跌跌撞撞的想往洞里走,却不小心踩到石子引起洞外周兆鸳的注意。

  刚刚还没有完全蔓延的恐惧到了心尖,她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眼前是月光映照出来的不属于她的长条影子,她颤抖着回过头,衣服上像是能挤出鲜红液体的周兆鸳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

  周兆鸳一步步向她逼近,边夏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姐、姐姐,我、我没有背叛你。”

  这样的谎言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周兆鸳了。

  周兆鸳没有说话,只从口袋里掏出几粒药,微凉的手捏开她的嘴巴强硬的塞进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给边夏。

  她俯身抱起抖的和筛糠一样的边夏,抱着她往里走。

  边夏只觉得一阵晕眩感袭来,吃下药后眼皮重的像是千斤坠。

  模糊中她似乎听见了周兆鸳近乎低喃的自言自语。

  她说:“我这辈子都没什么盼头也没什么感情,我不该对你有那么点奇怪的执念的。”

  “希望我能成为你这辈子头上的阴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噩梦,你想起我就会因为纠结不清而痛苦万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边夏强撑着力气骂出了最后一句话:“你是个疯子吗?”

  周兆鸳闻声却笑起来,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对,我就是个疯子啊。”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人:“阿炬,你睡一觉,等你醒来你就可以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或许得做一段时间的小邱,不过我知道,你喜欢你的另一个名字——边夏。”

  作者有话要说:周兆鸳是我大纲中最疯的人物,所以大家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她,她很疯的,又理智又疯,和乔楠斐娇的那种有三观的疯还不一样。

  文中斐娇记得很清楚的机械表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