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下)(1 / 1)

明月漫千山 蓝色狮 4433 汉字|49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92章 (下)

  ◎“……圣上让你来北境,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可能带你南下。”祁楚枫朝程垚道,“你又不是什么病◎

  “……圣上让你来北境, 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可能带你南下。”祁楚枫朝程垚道,“你又不是什么不世出的武学奇葩、兵法天才,我干嘛非得用你,圣上那里就说不通。”

  “圣上让我来北境, 是为了什么?”程垚反问她。

  “咱们非得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祁楚枫没好气道, 程垚到烈爝军就职, 其中缘故几乎人人心知肚明,但官场之上, 终究不会摆到台面上明说。

  “你是不是觉得圣上派我来北境,就是为了防着你有二心?”程垚干脆明着说。

  没想到他居然会挑明此事,祁楚枫稍稍后退半步, 警惕地盯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是我。”

  “此处没有外人,将军你也是这么想, 对不对?”程垚道。

  “没有!”想要圆滑的时候,祁楚枫也可以很老道,立即矢口否认, 正色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对圣上忠心不二, 圣上对我信任有加,怎么可能对我不放心。”

  “你……”

  闻言, 程垚懊恼之极, 亦是沮丧之极, 自己已这般坦诚, 没想到她仍以官场套路回应。他怒瞪着她, 片刻之后, 拂袖而去。

  祁楚枫也看出他气得不轻,心下稍稍有点后悔,却也绝无可能追出去,转头看向裴月臣,无奈道:“月臣,他如今气性也太大了吧?”

  裴月臣手中拿着信,也不言语,看着她,专注且入神。

  “嗯?”祁楚枫诧异,偏头看他,“怎么了?”目光落到他手上的信,便有点紧张,追问道:“是霍将军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

  裴月臣回过神来,目光挪开,信笺攥在他手上,竟有些许颤抖。

  “你怎么了?”祁楚枫意识到他不对劲,近前几步,疑惑道,“信里写了什么?”

  裴月臣隐下心中的震动,问道:“霍泽说,当年城郊酒肆,你也在?还在雪中捡起了沥雪枪?”

  原来是此事!

  没料到霍泽竟会在信中提及此事,祁楚枫没法子只好承认道:“是啊。”

  “那时节,你怎得会在哪里?”

  祁楚枫低下头,拨弄着笔架山上的一根根毛笔,语气间似不太愿意提此事:“那年冬天我和爹爹一起回京,我偷偷溜出城玩,正好在酒肆里头碰见了你们。当时天冷,我在里头取暖,后来你们才来,可不是我故意躲起来偷窥。”她解释着。

  裴月臣追问道:“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祁楚枫抬头看他,理所当然道:“你初来北境时,跟谁都客客气气的,疏远得很。我想,你的伤心事,自然不愿人提起,我若是提此事,说不定你从此便远着我了。”

  闻言,裴月臣沉默了好半晌,才接着问道:“所以,你第一次遇见我,是下着大雪?”

  祁楚枫点点头。

  “你看见我站在雪地里,很伤心的样子?”

  祁楚枫又点了点头。

  裴月臣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往昔种种在他脑中走马灯般地掠过……

  ——阿勒说:“她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也下着雪。那人站在雪里,很伤心的样子。”

  ——祁长松叹道:“我这妹妹打算当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

  ——楚枫清冷而决绝的声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不将就,绝不。”

  喉咙处似被什么东西哽住,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她,心情复杂之极,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又是欣喜,又是苦涩,是真正意义上的五味杂陈。

  “怎么了?”祁楚枫甚少见他这般模样,有点着慌。

  不知该怎么说,更不知该说什么,裴月臣双目定定注视着她……

  正在此时,有人跨进院中,朗声唤道:“将军可在?”

  祁楚枫听出是赵暮云的声音,身子探向窗口:“云儿?”

  看见自家将军,赵暮云忙大步入内,看见裴月臣又连忙施礼:“军师。”

  “有事?”

  祁楚枫一看赵暮云手上的东西便知晓他是从军中追到府里。

  赵暮云忙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禀道:“这是三个营各项兵器统计格目,包括磨损程度的统计。将军,有六成以上兵刃都已磨损过半,若要出征,恐怕需要添置新的兵刃。”

  “挪一挪呢?”祁楚枫问道。

  “挪一挪也得换四至五成。”赵暮云如实道,“而且要去的是南边,湿气大,兵刃更容易生锈。”

  这些事情是一桩又一桩,没有一处能省下银子,祁楚枫扶额叹气,连着两年的军饷都没给够过,她哪里的银子去添置新的兵器:“有没有能重新打磨的兵刃,翻新一下还能用的?”

  赵暮云为难道:“去年已经打磨翻新过一次了。”

  见有正事,裴月臣深吸口气,镇定心神,收拾好情绪,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那本统计格目册,低头细看,片刻之后,安慰她道:“盛魁年间的枪刃,原本就比现下的枪刃重三钱左右,可以请铁匠重新打磨翻新……”

  “对对对!”祁楚枫吩咐赵暮云,“咱们军中有一大批盛魁年间制的兵刃,都翻出来。”

  赵暮云应着,转身又要走。

  “等等,”祁楚枫唤住他问道,“你哥呢?”

  “我哥陪着宋将军和万将军用饭去了。”

  “他最近天天拉着脸,对于出征这事,是不是心里还过不去?故意甩脸子给我看?”祁楚枫问道。

  “不是不是!”赵暮云连忙道,“将军千万莫要误会,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你家怎么了?”祁楚枫忙问道,“老夫人身体还好吧?”

  “我娘挺好的,我哥他……”赵暮云踌躇片刻,才道,“他是因为求亲被拒,所以才心情不好。”

  “求亲?还被拒?”祁楚枫挑高眉毛,好奇万分,又转头看向裴月臣,“你知晓这事吗?”

  裴月臣摇头,看着她腾一下又转过头去,发丝扬起,有一缕发丝正巧轻轻落在他的衣袖上,莫名让他有种很踏实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人世间有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了他,而这只手也是他不愿放开的。

  “到底怎么回事?”祁楚枫追问赵暮云。

  赵暮云无法,只得将施姑娘生病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娘亲自上门提亲,却被施家婉言谢绝。”

  “为何?”祁楚枫不解,“她难道这般厌恶你哥?”

  “她家也是厚道人家,说自家闺女命不好,不能再拖累别人,所以不肯答应亲事。”赵暮云解释道。

  祁楚枫感叹着:“难怪树儿天天板着脸,问他也不吭声。”

  赵暮云恳求道:“他不愿意施姑娘的事儿被旁人说闲话。将军,您别跟他提这事。”

  祁楚枫点点头:“施姑娘的病呢?还是不肯看大夫?”

  “听说又寻了几个偏方,正吃着药,也不知究竟如何。”

  “……”

  待赵暮云离开之后,祁楚枫才朝裴月臣皱眉道:“简直胡闹,药能乱吃吗!这施家厚道是厚道,可脑子是真不好使,他家闺女有几条命,经得起这么折腾。”

  裴月臣叹道:“树儿肯定也是像你这般想,却也无法干涉别人的家事,只能干着急。”

  烦躁地在屋内踱了两圈,祁楚枫猛然抬头,问道:“我亲自上门替树儿提亲如何?施家还得看我几分面子吧?”

  “你亲自上门?”裴月臣含笑道,“以烈爝左将军的身份?那就不是提亲,是逼婚。”

  以自己的身份,此举确实有仗势欺人之嫌,祁楚枫又是气恼又是沮丧地往椅子上一坐:“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

  裴月臣思量片刻:“以你的身份,这个时候去提亲自然不合适……你也是女子,以往你生病受伤,都是老邢来诊治。你不妨带老邢走一趟,也许施家肯让他来诊治。”

  “对!”祁楚枫起身想走。

  裴月臣叮嘱她:“你和老邢都换身家常衣袍,还有,施家若是仍是拒绝,你也别着急上火,说到底……”

  “说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命也是他家闺女的命。”祁楚枫接着他的话道。

  裴月臣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

  祁楚枫似想到了什么,仰头看他:“你会在乎吗?”

  “你说呢?”

  他反问她,目光中微有许责怪之意。

  祁楚枫哼了哼:“你虽然不在意这个,可是却会在意别的。”

  “比如?”他问道。

  “比如身份……”她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动不动……就是不能逾距……”

  若换作从前,裴月臣多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到了现下,霍泽的一封来信使他醍醐灌顶,他立即明白了楚枫的意思。

  “楚枫,我……”他踌躇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祁楚枫暗叹口气,不欲多言,大步出门去,声音飘过来:“走了!晚上等我吃饭。”

  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院子,裴月臣的目光继而落到荷花缸上,荷叶舒卷,已有一个青涩的小小花苞探出头来……

  施家一事,祁楚枫与邢医长相商。邢医长想了一会儿,提议去施家时,将自家夫人也带上。

  “拙荆也略通医术,若施家执意不肯,便可让她为施姑娘诊治,或是看了那毒疮的模样,再描述与我听。若是施家愿意,自然再好不过,我与拙荆同在屋内诊治,即便将来此事传了出去,也不至于传得太难听。”邢医长朝祁楚枫道。

  邢医长想得这般周到,祁楚枫欣然同意,而后考虑再三,仍是把赵春树唤了过来,告知此事。赵春树欣喜过望,对祁楚枫和邢医长谢了又谢,表示想要一同前往。

  “树儿,你可想清楚!”祁楚枫问道,“你想要同往,自然可以,只是我问你一句话,你想去,是因为想要施家承你的恩情吗?”

  赵春树呆了呆,忙道:“当然不是,我就是关心她……那我还是不去了。”

  祁楚枫又问道:“若是施姑娘病好了,将来仍是想嫁旁人,你也没怨言吗?”

  赵春树神情黯淡下去,默然半晌,才道:“我本来就只是想她好好的,是不是嫁我,都不要紧。”

  祁楚枫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免得人家以为我带着人上门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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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又有几桩必须赶着处理的军务,赶着处理完,已近黄昏,祁楚枫匆匆赶着扒了几口饭,然后换了一身寻常衣袍,与邢医长往施家去。

  施家万万没有想到祁楚枫会亲自上门,见她带了邢医长和邢夫人,又听她说明来意,将自家闺女的名声考虑得甚是周全,心下感动不已。此时施姑娘已服用数个偏方,均不见效,施家夫妇早已心急如焚,即便祁楚枫不登门,他们也已商量着要去请大夫了。

  如此一来,正好水到渠成,邢医长顺顺利利为施姑娘诊了病,开了内服外敷的方子,又约定三日之后再来复诊,届时仍会与邢夫人同行。施家千恩万谢,祁楚枫受赵家之托,绝口不提亲事。

  待回到将军府,已是月上中天,祁楚枫回屋更衣梳洗。

  因她每日在军中,暴土扬尘,吴嬷嬷拿了她的外袍到院中拍打,再回屋时,见她已经自己动手把头发散了下来,穿着亵衣就准备上榻。

  “姑娘,你……”吴嬷嬷欲言又止,“你这就预备睡了?”

  祁楚枫点点头:“怎得?”

  吴嬷嬷用手虚点了点裴月臣院子的方向:“军师一直在等你,到现下还没用饭呢。”

  祁楚枫“啊”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今日走的时候似说了一句让他等她回来吃饭,想不到这么晚了他还等着,立即起身就要往外跑。

  “你等等……”吴嬷嬷一把拉住她,“头发还散着成个什么模样。”

  “月臣又不是没见过。”

  “披头散发,像个小疯子!”吴嬷嬷硬把她摁下来,替她把头发复挽上去,“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

  待头发一梳好,祁楚枫立即要走,又被吴嬷嬷拉住:“衣服还没穿呢,我的小祖宗!”

  祁楚枫抓起一件外袍,胡乱套上,一溜烟跑了。

  吴嬷嬷摇头叹气。

  裴月臣正在书案前看书,分神时,移目望向院中,见月光下的树影移过石阶前,知晓天色已晚,估摸着楚枫大概是忘了,遂也预备歇下。

  刚刚起身,便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听便知是楚枫,他上前拉开门,差点和楚枫撞了个满怀,他连忙扶好她。

  “嬷嬷说,你为了等我,到现下都没吃饭。”祁楚枫刚站稳,便跺脚急道,“你的胃又不好,怎能饿到现下……都是我不好!”

  “我吃了些糕点,一点都不饿。”裴月臣温言安慰她,“倒是你,可用过饭了?”

  “在营里随便吃了两口。”祁楚枫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我,自己还给忘了。”

  “不打紧。”裴月臣微微一笑:“将军日理万机,情有可原。”

  那边吴嬷嬷将原本就温着的饭菜让侍女们送来,祁楚枫接过食盒,也不要她们侍候,让她们都回去歇着,自己亲自把饭菜摆上,赔罪般给裴月臣递上竹箸:“你快吃吧!”

  裴月臣笑着接过竹箸:“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祁楚枫不肯,在他身旁坐下:“我要看你吃。”

  平日里在众将面前气势分毫不弱,在他面前,她却往往露出最孩子气的一面。裴月臣好笑地摇摇头,依言吃饭。

  “施家的事情,可还顺利?”他问道。

  “出乎意料的顺利。”祁楚枫朝他得意地眨眨眼,“老邢诊了病,说是什么邪风什么火,反正能治,不是什么大病。”

  裴月臣点了点头:“那树儿应该安心了。亲事呢?”

  “我没提亲事,你说的,总不能让人觉得我是上门逼婚的吧。”祁楚枫眼睛溜溜盯着中间那道炸糕,“我说是受赵家所托,只知晓他家是赵家的远方亲戚。”

  裴月臣把那盘炸糕往她的方向推去,她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拈了一块吃。

  “等施姑娘病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她有点惆怅。

  “姻缘一事,强求不得。”他宽解道。

  原本咀嚼着炸糕,她微微一滞,然后轻声道:“我当然知晓。”

  裴月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要挽回:“楚枫,我不是……”

  “我明白!”她抬首朝他勉强一笑,岔开话题道,“此番带云儿南征,说实话,我心中对赵老夫人有愧。若能为树儿成全这段姻缘,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裴月臣停箸看着她,沉默片刻,才沉声道:“楚枫,你不能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

  祁楚枫又拈了一块炸糕,理所当然道:“我是将军,我不抗,那谁来抗。”

  ◎最新评论:Hela

  【月臣这个铁憨憨,现在才明白女主的心意吗?气死了】

  【还有《月魄在天》里白盈玉和萧二哥的故事线也改得面目全非,可惜了两个好故事】

  【文文很有爱,地雷包养!】

  【

  【狮大本人很漂亮啊,气质超好】

  【有点进展了】

  【!!等了这么久!!!军师你的嘴是封住了吗!不用来打啵也要表明心意啊!】

  【这么好的楚枫,月臣不想搂在怀里亲亲抱抱,酿酿酱酱吗】

  【月臣看了看才露尖尖角的荷花,正如这章更新的进展一样!才不过尖尖点点!难不成真要等到书里盛夏时节,荷花绽放,出征已归时,才能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吗?

  不过,月臣已经开始剖析让楚枫别自己扛着了,看来下次更新一定会有惊喜了!捅破窗户纸也是个玄学啊!

  必须夸狮子大大,更文够多的了!保持哦!】

  【按头小分队在哪儿!】

  【军师,攻势再猛烈些!这温温吞吞的。哎,不容易,近100章终于要戳穿纱窗纸了】

  【我想看捅窗户纸文学】

  【灌溉灌溉~】

  【扛,不是抗。。。最后一句三个错别字】

  【我不担谁担?我和你一起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