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姬星河赶上来了?◎
他突然站起,飞掠过去,扯下了耳珰。
小妾呼痛,怒气横生,看清姬星河是个如此俊俏宛如天人的公子后,她呆愣片刻道:“公子,你缘何取下妾的耳珰?”
姬星河仔细看过,将那耳珰贴在自己的胸口,找到了,他找到了阿宛的东西。
小妾见他动作,还以为他调戏自己。
她咬唇,眼里尽显痴迷。
如果不是一旁的丫鬟偷偷地拽了下她的衣袖,大庭广众之下,她怕是要直接贴了上去。
她回神咳嗽一声道:“公子,你快将妾的东西拿来。”
姬星河无视她,他看向老板娘,伸出了手。
老板娘被他气势所迫,赶紧拿出刚刚那枚耳珰。
姬星河细细地擦干净,那上面的颜色褪尽,露出本来面貌。
这耳珰果然是一对,这是容宛月的耳珰。
旁人都不解地看向姬星河,姬星河拿着耳珰,眸中藏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其他人纳闷,虽说这耳珰做工不错,但如此激动未免过了。
只有罗莹多看两眼,这一瞧,她目瞪口呆道:“这耳珰,这不是……”
姬星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耳珰的确是容宛月的。
罗莹顿时也急了,她问那包子铺的老板娘道:“这耳珰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板娘两人面面相觑,两人正踌躇。
小妾见姬星河不理她,她不由地提高声音道:“公子,还给我的耳珰。”
姬星河的思绪被她打乱,他抬起头,他双眸透明如琥珀,可那里面却满是淡漠,仿佛经年不化的寒冰。
小妾吓了一跳,这公子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姬星河道:“刚刚说什么,这是你的东西?”
小妾下巴微抬:“这当然是我的,是我家老爷买给我的?”
“哦,从哪里买给你的。”
“这,从济城。”
“济城多风沙,据此几百里,这上面的南珠明显是望州的,怎么会是在济城买的?”
“哦,可能我记错了,那就是望州。”
“望州虽然也产南珠,可大部分都小而扁平,色泽黯淡。这两颗南珠又大又圆,光泽闪耀,望州是没有的。”
小妾接连两次被反驳,顿时语塞。
而众人也看出来,这耳珰根本不是她的。
众人指指点点,小球恼羞成怒道:“反正是老爷买给我的,你管这东西是哪里做出来的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老爷就是此地的县太爷,别说这南珠了,就是再贵重的玉器也能得到。”
“哦,区区一个县令如此厉害,这宫廷御物,他也能轻易拿出手?”
小妾脸色突变:他怎么知道这是宫廷之物?
她心中惴惴,一狠心她道:“我不想跟你废话,快将这耳珰还给我,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手下去抢夺耳珰,被亲卫们几下就解决,踹进邻街的河里。
自己的人都不见了,小妾顿时想要跑。
姬星河一个碗碟弹过去,她头上、脸上都是酱料,人也狠狠地摔倒在地。
姬星河上前,她不停地后退道:“公子饶命。”
姬星河问道:“现在告诉我,这耳珰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
小妾这下再不敢隐瞒,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而包子铺老板也说了耳珰的由来,姬星河一听就知道这一定是容宛月想法子留下的记号。
他找到医馆和小乞丐,得知容宛月的腿骑马磨出血,他眉头紧锁,心像被人一把攫住。
容宛月果然是受苦了。
但是她真的很聪明,知道用耳珰来留下暗号。
他立刻整装要再前行,临行前杀了那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县令,又任命了新县令。
他要快点,再快点,这样才能赶上阿宛,才能救下她。
自从上一次他们在县城没有人搜查之后,几人胆子大了些。
这次马车的车辕断了,他们去往城里去修。
容宛月还能在门口站一会儿,虽然他们仍旧提防着她,但是也不会对她呼来喝去。
她的对面就是一个告示墙,她瞧了瞧,居然在上面看到悬赏曹东的告示。
她的心猛地跳起来。
朝廷悬赏曹东,证明姬星河知道自己是被曹东掳走了,只不过不知道他能不能查清楚曹东的身份。
她是与罗莹一道不见的,姬星河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灵武。
如果,如果她现在撕了这告示,说不定就能逃脱了。
她舔了舔唇,曹东还在与车夫一起修车辕,其他人就在她身后喂马。
而她离那贴子有二十步的距离,如果她走快一点,再走快一点。
她脚刚动一下,余光瞥到曹东已经走了过来。
她迅速蹲下来,口中喃喃有词:“好累啊,连个凳子都没有,站着太累了。”
话还没说完,曹东到了身边,他也看见了那告示,他压低了帽檐道:“马上就好了,别想着逃跑,我一直看着你呢。”
容宛月道:“我没想走,我只是在想,这画师的功夫不行,画得不像你,恐怕现在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你说我回去之后要不要惩罚一下这个画师?”
曹东极快地扫了一眼,画像上的他的确是跟他本人差别很大,因为在京城的时候,他也是刻意伪装过的。
听着容宛月的调侃,他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能回去,也许你去了灵武就回不去了。”
容宛月道:“那可不一定,不是我对你没信心,只是你想想,你们人少又师出无名,而皇上已经登基十年之久,人心所向,他又怎么可能会输。”
曹东冷笑:“怎么会师出无名,我们主公才应该是登上皇位的人。”
“是吗?”容宛月反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曹东看着容宛月不语,容宛月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民心所向,这么多年为何你们还没有成功?”
曹东无言以对,他的手握了起来。
容宛月看到了,赶紧不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惹怒他就不好了。
她道:“哎,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对了,马车修好了吧。”
她起身去看马车,将曹东抛在身后,临了趴在马车上道:“喂,其实我想问问你,你们跟着他造反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要得名利,还是为百姓谋福祉?”
“如果只是想凭借此事得名利的话,你们走捷径,难道不怕最后落得个遗臭万年?如果是想为百姓做主,那可就更加可笑了,百姓好好的日子被你们给破坏了,不指着你们的鼻子骂就好了。”
“你还要再说吗?”
“肚子饿了。”
容宛月拿出个饼吃了两口,曹东紧攥的手慢慢松开。
突然他看到了巡逻的衙役,他赶紧上前道:“走,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他们走到门口果然被衙役拦住,不过他们并不是认出了曹东,而是想问他要过路费的。
他们给了衙役,衙役当着他们的面数银子。
曹东轻蔑地对容宛月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好时候,看看这些衙役都贪食成什么样子了。”
那衙役拿了钱却直接给了旁边的小贩,原来刚刚他们的马车碰倒了小贩的瓷盘,衙役要银子是让曹东赔给他们。
容宛月见是这个缘故,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道:“看来什么事情都要了解清楚才行。”
曹东又在她手下败了,这衙役看着曹东眉头紧皱,说他的路引有问题,让他们所有人都去县衙。
曹东立刻架着马车闯了出去,衙役被马踢伤,其他人都赶紧追了出去。
他们一路奔逃,这次他们不再去县城,只从小路走。
夜里突然下起雨来,马车陷进了泥里。
几人赶紧推马车,容宛月心里不忍。
她下来与曹东等人一起用力推,曹东道:“你是女子,在一旁等着。”
容宛月道:“没事,多一个人总归好些。”
她头发也被淋湿,几人努力之下,他们终于将马车推了出来。
寻了个破庙,他们在里面休息,等白天的时候,容宛月指点他们找了些草药,曹东先试过之后,又让他们也用了。
伤口才算没有发炎,继续烂下去。
容宛月坐在马车上,再一次逃命般地赶路。
曹东问她:“为什么没有趁机逃跑?”
容宛月道:“这地方我往哪里逃,还不得被狼吃了,再说,这些天你们对我都还不错,你们受伤,我就这么走了,看着你们死,我做不出来。”
呸,当她不知道,曹东之前是故意露出破绽试探她,要不是她没上当,现在还不知道会受什么罪呢。
好在她已经偷偷留下来记号,希望姬星河能快点赶上来看到。
曹东听后,似乎明白了罗莹为什么宁愿背叛主公也要帮助这个皇后娘娘了。
她虽然身娇体弱,但是很坚强,一路走来几乎很少叫苦叫累。
她跟他们一起吃难以入口的干粮,有时没水,她也忍着。
她心肠也软,路上曾经见过几个小乞丐,她还将自己的东西给他们吃。
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笨,他们是抓走她的人,是敌人,可她还好心地告诉他们路边的草药可以缓解疼痛。
他看了她几眼,她现在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如云的鬓发被蓝色的巾帕包裹,虽然不施脂粉,可她肤色白皙如雪,清丽脱俗,杏眼如含秋波,脉脉含情,仿佛会说话。
容宛月还以为自己哪里又露出马脚了,她看了看自己问道:“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曹东回神,如见猛兽赶紧走开。
容宛月更疑惑了。
经过他们又将近十天的赶路,终于快到灵武。
容宛月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情绪都放松,有时还会说笑了。
曹东脸色也缓和了,不过他道:“虽然我们快到了,但是大家还是需要打起精神,不要松懈。”
“是。”
他们发出信号,告诉灵武的人,他们马上快要回来。
容宛月看着他手中的信号弹,暗暗记在心里。
本来她听曹东说,他们要从息县走,可是半路上,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从另外一个乡镇路过。
容宛月急了,她之前留下的暗号可就是息县,现在变了,万一后面有人追过来,这不是误导了方向吗?
她装作无意地问曹东道,为什么要改方向。
曹东只说这里更近,也不等容宛月再说什么,他们又快速行进起来。
容宛月不由更加担心。
他们一路奔逃,停下的时候可以望见灵武内的山群。
他们放松,反倒轮到容宛月心焦。
曹东也察觉到了,他想了想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总归不会少了你的吃喝,我们要对付的是姬星河,如果你能帮配合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容宛月给了他一个背影,没应声。
他们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准备等下就从山路去灵武。
可这几日下雨,山路本就难行,马儿都陷进泥里,无法继续前行。
容宛月坐的马车再次断裂,无法前进。
几人披着蓑衣,站在大雨中。
容宛月的马车是不能坐了,她下来与他们一同往前行。
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许多次,容宛月悄悄将自己的衣衫撕扯几块布条,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挂在了路边。
而山雨瓢泼,他们也无暇顾及。
好不容易他们来到一处大山,只要走过山路他们就能到达灵武。
可大山突然轰隆隆地响,容宛月听见系统的预警,急忙道:“快,后退,这山要塌了。”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听到还要往前走,容宛月大声喊道:“快来,山要倒了,会死人的。”
曹东就站在容宛月的身后,他往山上一瞧,发现山石果然开始往下面落。
眼看山体都要倒塌下来,他急道:“后退,后退。”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他们赶紧往后退。
最后一个人退的慢了,险些被一个石块砸到。
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面前的大山一侧就在他们眼前滑了下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十分后怕,对及时提醒他们的容宛月心生感激。
曹东也是心跳不已,如果刚刚慢一点,他们就要压在这下面了。
他问容宛月道:“你怎么发现这大山要塌了。”
容宛月道:“我以前见到过,也是下雨,山体滑坡还压死了不少人。”
曹东他们对容宛月的态度更有不同,眼下这大山他们是过不去了。
一人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曹东沉吟,容宛月道:“你们不会是还要翻过这个山吧?现在还在下雨,如果真的冒险过去,怕是还会再发生这种轻快,如果这样,恐怕就无法得救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曹东看看眼前,又看看容宛月。
她一身的泥,虽然穿着蓑衣,但在这深山中也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的其他兄弟也是疲惫不堪。
他道:“我们下山,先休息一晚。”
容宛月眉眼舒展,要是再待在这里,她要冻死了。
他们下山去了橘洲,这是一个小县城,但这个地方盛产橘子,人来人往,毕竟热闹。
容宛月他们来到一个客栈,依旧是以兄妹相称。
她终于能够好好地洗一个澡,身上很快不冷了。
洗完澡之后,她下去点了一些菜,她真的太饿了。
她点得多,曹东几乎在她下楼的时候就跟了过来。
她了然地递给他一个杯子,杯子里装了酒,她道:“喝吧,暖暖身子。”
曹东接过,慢慢地喝了一口,警惕地观察着众人。
大厅里,陆陆续续有许多投宿的人,大家都在讨论这场大雨。
今年雨水多,夏日的时候本来就下了那么多的雨,本以为现在进入九月,雨水该停了,可现在仍旧下个不停,这里有一条大河,河水不停地上涨,上面的桥今日还断了,不能过。
容宛月一听,桥断了,那岂不是他们过不去,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
她低头没让曹东发现自己眼里的雀跃,曹东听后眉头紧皱,面前的酒也喝不下去了。
这些人议论的时候,眼睛也没闲着,这一下就注意到了容宛月。
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概因橘洲这样的地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仙女一样的美人。
他们看直了眼,一时客栈里雅雀无声。
容宛月本来还想多听他们说些话,可这里很快没了声音,她抬头,就见自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她眨眨眼,众人又如同活了一般,有几人已经情不自禁地问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如此面生,可是没有出来过?”
曹东一看这些人的嘴脸脸色深沉,他一拍桌子,围过来的人这才注意到容宛月身边还有男子。
他们顿觉无趣,曹东道:“你吃完了,吃完了快些上楼,明日启程。”
容宛月道:“不是桥断了吗?明日如何启程?”
曹东道:“明天也许能够修好,总之你先进去。”
容宛月知道他是怕人认出自己来,不过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她道:“我冷,等我喝完这酒,不然怕是会染风寒,到时候再走不了。”
她说得有理,曹东无法反驳,就看着她喝酒。
旁边老板娘好奇地问道:“客官是打哪里来?你们是头一次进我们的客栈吧?”
容宛月道:“我们从北边来,到这里做生意的。”
“哦,做什么生意?”
容宛月还想再说,曹东面无表情道:“做的是瓷器生意,好了,妹妹,你该上去休息了。”
容宛月撇撇嘴,旁人一听这是兄妹,心思又活泛起来。
可曹东已经站起来,大有容宛月如果再不上去,他就不客气。
没办法,容宛月只好道:“兄长管得严,各位告辞了。”
众人只能遗憾地看着容宛月在曹东的跟随下上楼,但她人虽然走了,大家却一直都在议论她。
老板娘却是若有所思,因为刚刚她看到上楼的女子对她做出“救命”的口型。
她暗忖:这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兄妹,这男人该不会拐子吧?
容宛月睡了一觉,与此同时,姬星河终于在山道上发现容宛月留下的字迹。
半山腰的一堆燃尽的干柴,凉亭的柱子上,在最隐秘的地方,姬星河发现了四个字。
一看到那缺胳膊少腿的字,他瞬间激动起来。
他追的方向是对的,容宛月的确从这里经过了。
他又看到下面两个字,息县。
他望着息县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用了半天的时间赶到息县,他让当地的县令派出所有人去寻找容宛月,查询所有可疑的人。
他自己也没有闲着,四处搜寻可疑的地方,找容宛月可以会被藏起来的处所。
可这小小的息县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到容宛月的影子。
亲卫见皇上失望的模样,都不觉低头,只觉自己没有办好差事。
姬星河在此待了半晌,接到另外一队人马的传信,原来他们在之前的路上继续前行,发现了一些破碎的布条。
他再不迟疑,翻身上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废弃的马车前。
他进入马车察看,这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容宛月身上的淡淡的香味,而就在马车棚子顶上,仍旧留有小字。
这是容宛月坐过的马车,这马车车轮上遍布泥巴,车辕坏了,所以他们才弃车。
再往前走,他们看到一群人正在慢慢的清理山石。
亲卫走上去问,才知道前两天,山体滑坡阻了路,现在他们正在慢慢清理。
两天前,姬星河沉思,也就是容宛月他们很有可能还在附近,没能进去灵武。
这太好了。
他知道这里无法过去,他们已经跑了这么久,很有可能会经受不住,不可能一直在山里待着。
但他也不能冒险,他道:“一部分人搜山,另外的人随我下山去镇上寻找娘娘。”
“是。”
他有种感觉,他离阿宛很近,这次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容宛月在这里等了两天,曹东一直让人去打探消息,得出的结论就是仍旧过不去。
那大桥在修,山路那边因为山石太多,想要快速同行也十分困难。
容宛月心里更加高兴,因为不能同行,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她逃跑的机会增加。
相比之下,曹东就十分地急躁。
马上就要到灵武,只差最后一步,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错。
容宛月见他急得走来走去,容宛月对着一盆橘子吃,她眼睛都快被晃晕了。
她道:“我说,你能不能先坐下来,吃个橘子缓缓?”
曹东紧皱眉头看容宛月一眼,容宛月手上的橘子收回来,自己剥了皮吃进嘴里。
好心没好报,不吃拉倒。
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想要出门。
曹东道:“干什么去?”
容宛月奇怪地道:“我去下面透透气。”
“你是不是想趁机逃跑?”
“你们这多人呢,我跑得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发神经?”
曹东静默不语,容宛月道:“这山路、大桥都不通,又不是我的错,有本事,你就现在带我过去。”
她说完就拉开了门,曹东没有说话。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再待下去会出事的。
他让人看着容宛月,自己亲自去看看前方的大桥,可那大桥仍旧没有修好。
他这些天频频过来,那些人都熟悉他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如果真的想要过去,有一条小路。
曹东如遇救星,急忙想问,那人告诉他,小路就在山中,哪里有一条木桥,但是年久失修,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旁人让他不要乱出主意,河水这么急,如果掉下去不是那么好玩的。
曹东若有所思,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橘洲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顿时警惕心起,想要提早走。
容宛月尚且不知曹东这边发生的事,她到楼下,看到客栈门外多了许多卖橘子的人,这里的橘子特别便宜,昨日她几文钱就得了一篮子。
她还去看了看那泡在水里的橘子,底下的土很奇怪黑紫黑紫的,旁人都说这土不好。
听人说,都是因为今年雨水太多,这里的橘子树好不容易成熟了,可是都泡了水,如果再不采摘卖掉,他们就要血本无归。
容宛月昨日买到的还是他们冒雨采摘的,山上路滑很危险,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容宛月很同情他们,他们的橘子仍旧很甜,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采摘和售卖的问题。
而且听他们说,如果再泡下去,明天这树就长不好,说不定还得砍掉,因为土壤没有养分了。
可惜容宛月现在身上没钱,也没法帮助他们更多。
今日这橘子更加的便宜了,他们看到容宛月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极力地想她推销自己家的橘子。
因为这几日容宛月都会买,而且她人慈眉善目,说话亲切,他们之前还以为容宛月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他们的。
所以现在看到容宛月,他们想要菩萨能够出手。
要不是姬文瑞的人护着她,她都要被挤成饼了。
她只好道自己身上没有银子了,今日无法买他们的橘子。
他们十分失望,但很快将目标瞄准了其他人。
容宛月得以站稳,她看到门口还有一个小孩子在卖东西,不过她手里的不是橘子,而是……两个碗?
容宛月好奇地走过去问她在卖什么,小女孩怯生生地将碗捧给她看,果真是卖碗。
她说这是家里吃饭的碗,可是他们饭都吃不上了,只能把碗卖了。
容宛月心里酸酸的,她悄悄给了女孩几枚铜钱。
女孩很惊讶,她接了钱把碗给容宛月,容宛月不要她的碗,可她很执拗,将碗塞给容宛月道:“爹爹说过,以物易物,不要占人便宜。”
容宛月道:“你爹爹教你的?你叫生命名字?”
小女孩攥紧手中的铜钱道:“十六,娘说,爹怕我活不过十六岁,特意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压一压,这碗也是我爹爹做的。”
小女孩说完就跑了,看样子是急着去买东西吃。
容宛月低头瞧着两个碗,本以为是平平无奇的碗,可这碗摸上去手感不错,而且白色的碗釉色瓷白如玉,在光下还有霓虹的七彩光。
这倒是奇了,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碗。
她又瞧两眼,摸到碗下面刻着两个小字:十六。
她将碗放在桌子上,老板娘看到碗惊讶了一声,容宛月问询之后才知道,这碗在他们当地还挺有名,平常不多见,她也只见县太爷的寿宴上见过一次,县太爷当成宝一样。
这东西只有灵武才出,据说灵武有一位大师,他出的五彩瓷器每年都会售罄,他们平民很少能买到。
而且普通是匠人也根本做不出来。
容宛月十分奇怪,这小姑娘说这碗是她爹爹做的,如果按照老板娘的说法,那她爹爹也该是不错的匠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卖碗为生呢?
最重要地是,她拿了小姑娘两个价值不菲的碗,可只给了她几文钱而已。
她再朝门口看去,已经不见小姑娘的影子。
她问老板娘,老板娘只说这小姑娘偶尔会来这里。
她只能寄希望她再来,谁知道她刚准备上楼,曹东急匆匆地回来道:“走。”
容宛月惊讶道:“大桥修好了?”
曹东道:“别问了,快些收拾东西走了。”
曹东再一次打乱容宛月计划,她本来还想再这里等几天,等姬星河赶上来。
可曹东已经对她生疑,她也不敢继续拖延。
只好匆匆拿了些东西,就准备走。
临了,她将两个碗寄放在老板娘这里,她道:“如果看到十六,就帮我将这碗还给她。”
老板娘应下了。
容宛月趁着曹东没看见,再次朝老板娘说救命。
可老板娘恰好招呼其他人,没有看到容宛月的提示。
容宛月心急如焚,可也无计可施。
她待的时间长了,曹东上前拉住她的衣衫道:“妹妹,该走了。”
容宛月咬牙:“知道了,这就来了。”
老板娘再三保证道:“你放心,我们开店做生意,最是守信,一定会将这碗给十六小姑娘的。”
容宛月点点头,曹东等不及,拉着容宛月出门。
老板娘见容宛月不情愿的模样,若有所思,而后低头继续敲算盘。
容宛月骑上马,自己被前后夹击,只好继续往前行。
可她很快发现这里不是通往大桥的方向,她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曹东道:“大桥的没修好,山里有一条小路,我们从那里走。”
原来还没修好,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该不会他听到什么风声?
姬星河赶上来了?
她扭头朝后看,可身后只有一些路上行走的人,并没有她熟悉的身影。
曹东注意到她的视线,冷哼一声,他们马上就要到灵武了,姬星河他们怎么可能会追上。
在他们走后不久,天空又下起了雨。
一行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勒紧了马缰在客栈门前停下,马儿长长地嘶鸣,惹得客栈中的人不由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只见多人下马,为首一人身着棕色的蓑衣和帽子,他一身的雨水,风尘仆仆。
有人上前为他脱掉了身上的蓑衣,摘掉头上的檐帽,他穿了玄色着暗金色花纹的箭袖,下着同色绣祥云纹的裤子,足蹬鹿皮靴,上面有着碎金般的缎绒,闪着低调内敛的光芒。
他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只看背影就可知不是俗人。
等他转过身,露出一张如谪仙般的面容来,这本简陋的客栈瞬间宛如天上宫阙,他仿佛就是九天上的仙君,在场诸人全部如被摄取了魂魄,竟然痴痴地望向他,半晌不敢喘息。
即使老板娘见多识广,依然是被惊艳到失语。
来人正是姬星河,他无视他人的目光,径自坐了下来。
亲卫上前问她道:“有没有客房?”
老板娘终于回神,一句废话也不敢说:“有,还有三间上房,客官要,要住下来吗?”
亲卫道:“客房要干净,让人去准备热水,还有弄些饭菜,外面的马也要好生喂饱。”
老板娘急忙应了。
亲卫拱卫着姬星河上楼,姬星河原本已经踏上了台阶,他又突然回头问:“最近客栈里有没有进来什么奇怪的人?”
他的声音也宛如仙音,可他虽然淡淡说一句话,却是威严十足,眼神更是让人无法逼视。
她快要反应不了,只道:“没,没有。”
姬星河听完,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上楼了。
老板娘赶紧派人上菜、喂马,这时候里面的人都才敢说话,刚刚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也是压低了声音,其中一人道:“咱们这橘洲,什么时候这里吃香,这接二连三来了几位神仙似的人物,那刚刚走的姑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现在这个郎君又如此艳丽,我看着世上没什么人能够比得上他们了。”
老板娘也如此想,这两人倒是挺相配的。
姬星河就在楼上,他日夜兼程地赶路,马儿都累死了几匹,可现在仍然是没有找到容宛月。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听着外面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他能够听见他们的话,无非是在议论他。
他心中难安,在房间走来走去,他倒了杯茶水来喝,坐在了床上。
床上的被褥传来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姬星河猛然起身,他拿起被子仔细闻了闻,这被褥里似乎还有余温。
他赶紧在房间里到处搜寻,终于在桌子下的隐秘处发现了几个字。
是阿宛,是阿宛留下的字,她在这里住着?
姬星河急忙推门下楼,恰好听见食客在说之前走的姑娘有着仙姿佚貌,他急忙拉起那人道:“你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她的,她长什么样,她现在在哪里?”
他举动突然,大家吓了一跳。
老板娘在一旁赶紧扶住食客道:“客官,你放手。”
“快说,你看到的姑娘在哪里?”
“我知道,”老板娘急忙说,“她走了,刚走。”
“去哪里?”
“要过桥,好像是要去灵武。”
灵武?
果真是她!
姬星河骑马就要过去,亲卫忙道:“主子,现在去哪里?”
“随我去找夫人。”
夫人?
老板娘吃了一惊:“她是您夫人?难不成她真的是被拐子拐来的?”
姬星河目光如炬盯着她,她赶紧道:“您夫人被一个自称是她兄长的人看管着,还有五六个下人在身边,她好像曾经要我救她,可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拐子。”
姬星河听到这里,知道那便是容宛月无疑。
想到她被曹东等人限制活动,她还得频频向人求救,他的心就很痛。
他再不耽误,骑马就朝大桥骑了过去。
夜雨越来越大,前面几乎看不见什么。
姬星河到了桥边,差点掉了下去,这才知道这大桥还没修好,可这里居然没有什么标致。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见到姬星河就大声斥责,姬星河剑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才止住谩骂。
这人急忙回答姬星河的问题,姬星河问道这里白天的时候有没有过去人,此人道大桥没有修好,任何人都无法过去。
他回答得肯定,姬星河极目远眺也觉得曹东不可能带着容宛月从这里过去。
他道:“从这里去灵武还有没有其他的路?”
守卫道:“除了这大桥,还可从山路过,不过这山路最近也被山石堵住,无法过去。”
“只有这两条路吗?”
守卫犹豫了一下,姬星河道:“快说。”
“还有一条羊肠小道,但是已经许久未有人走过,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一条山路?
姬星河顺着守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根本看不见什么。
可这样的夜晚不正适合他们离开?
恰好这守卫熟悉这条路,他带着守卫就要过去。
同时又让人在这里围住,以防再有人不小心真的滑下去,那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又让人去通知县令将所有的衙役都派出来随他一同上山找容宛月。
容宛月此时在山上快要走不动路了,这山上道理泥泞,山路湿滑,还有许多灌木丛,她现在身上已经被划了许多口子,刺刺得疼。
脚上也磨了泡,走一步都钻心般的疼。
更何况,这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的脸被豆大的雨滴砸得生疼,衣衫也早已湿透。
其他人也与他的轻快差不多,他们都快走不动了。
只有曹东盯着暴雨一路前行,其中一人差点滑了下去,容宛月伸出手拉住了她。
而她脚下也滑腻得厉害,两人一同往下滑,曹东及时注意到情况,抓住他们。
如果再晚一步,他们可能都会摔下去。
好不容易他们都站了起来,容宛月道:“他好像受伤了,你真的不考虑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吗?”
曹东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个兄弟气喘吁吁的模样,他们都看着曹东,曹东咬牙道:“好,我们找个山洞休息一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