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们锁了
闲素草简述了他与刘秦宝的过去,略去了他被陌生人猥亵的部分,寒玄冬仍是听得眉头紧蹙,生气地锤桌子。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明明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居然还反过来怪你害他。”
寒玄冬气呼呼地灌了大半碗鱼汤。
“当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只要你肯我告诉我,我绝对连夜开车去找你,帮你揍他。”
闲素草有些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我不怪他,他也是被环境所迫,如果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他也不会对我心生恨意,乃至报复。”
他用手指细细描摹着碗上的雕花。
“我能理解和原谅他,但一直没办法释怀。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那就不见。”寒玄冬挑了几个虾仁放到闲素草的碗里。“不过他居然能查到你现在的手机号,想必是个很有技术的变态,看来这些天我得把你藏好,免得被他找到了。”
吃过午饭,寒玄冬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闲素草象征性地围着客厅的茶几走了几圈,便直接回卧室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他微蜷着身子侧躺着,两只胳膊交叠在一起平放,半截手臂伸到床外,像只春日里晒太阳的猫。他睡意不浓,只是微眯着眼睛,寒玄冬在他身边躺下时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动了下手指。
五一结束,G市终于有了点要入夏的苗头,气温攀到了二十多度,并有稳定上升的架势。
寒玄冬自身的热量就很足,气温一升高就有些受不了,闲素草的体温偏低,还带着一股清爽的气味,让他不自觉贴近。闲素草像只大玩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除了呼吸时的身体起伏,对他的靠近没有半点回应,寒玄冬便大胆地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揽,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里。
闲素草闻着他手上洗洁精的柠檬味合上眼缝,寒玄冬蹭着他冰凉的脊背,舒服得哼哼唧唧。
“下午你想去哪,古城,湿地公园,还是去爬山?”寒玄冬忽然问。
不等他回答,又自说自话道:“我的见义勇为假还有几天,好像都来得及,五一一过游人少一大半,先去古城逛逛吧。”
闲素草闷闷地“嗯”了一声,缩了缩身子同寒玄冬贴得更紧了些。
G市有山有水有古迹,风景很美。但她所处的地理位置更优越,不必依靠旅游业便迅速发展起来,目前仍在高速发展阶段,没必要也没闲暇去开发自然和人文风景。
古城是围绕自明朝留存至今的一截古城墙和一座钟楼修建而成的,复原出的古城群落相当的敷衍,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包围中,活像一片城中村。饱和度极高的红墙绿瓦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在阳光下看着灰扑扑的,很旧,但是没有半点古韵。
除了几座文官武将的祠堂与古城的历史有关,这里的一切皆是在迎合一个“古”字放飞自我。
整座古城都洋溢着市井气息,脏兮兮的彩旗和红灯笼排成排,有人推着三轮沿街吆喝着叫卖琅琊酥糖和状元糖,踏着青石砖,一步敲一下竹板。祠堂两侧有卖金丝糕,白肉血肠和各式饽饽的,有做油煎鸡,盐水鸭和笋鸡脯的,有古装摄影店和卖纪念品的,都在借着“怀古”的名头赚钱。
祠堂中的彩色人像看着也不端庄,甚至有点骇人。
只有在无人的拐角处,视线顺着一片苍绿的爬山虎向上,看到钟楼里沉睡的铜绿色大钟时,才能捕捉到一丝来自遥远过去的回响。
闲素草对这般虚假的人文风景并不感冒,寒玄冬却兴奋得像个初来乍到的游客,牵着他的手,在街巷间穿梭,将每一样他认为美好的事物介绍给闲素草看,就连生长在砖缝中的车前草,都让他兴奋异常。
他把见到的所有小吃都买了一遍,开始时闲素草还能边走边尝,走着走着他就吃不下了。寒玄冬把所有小吃都打包好装在背包里,背包的两侧都装着保温杯,里面盛着冰镇的绿豆水。寒玄冬背着包,每次喝水都要闲素草帮忙拿,他出汗多,所以喝水格外频繁,每次接水杯时都会不经意地蹭一下闲素草的手指,尽管对方没什么反应,寒玄冬心里还是开心得很。
他领着闲素草走到钟楼下,在祈福台前买了一串祈福铃和一只长命锁。祈福铃下是一把红色的流苏和玉石打磨成的钥匙,长命锁下也挂了三个铃铛,摇晃时叮当作响。
寒玄冬把长命锁挂在闲素草的脖子上,将祈福铃系在了自己的手上,嘿嘿一笑:“我们锁了。”
他摇了摇自己的手腕,祈福铃传出清脆的声音,“咱俩这对从现在起就是配套的了,想我的时候你就摇下铃铛,听到铃响,我就知道是你在想我了。”
往常他说这般暧昧的话,闲素草总能听出他言语中玩笑的意味,冷语回敬他。许是这次他们没有隔着屏幕讲话,初夏的风又有些热,对着寒玄冬的脸,他竟听不出他的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而且莫名希望他是认真的。
他们顺着夯土搭建的台阶攀上城墙,台阶很陡峭,他们每走一步,铃铛都会响。
“我还在你身边呢,你怎么就老是在想我了。”
寒玄冬走在闲素草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就像抓住了一只猫的尾巴。
闲素草藏起发红的耳尖:“我在心里想着把你推下去呢,你别随便扒拉我。”
“你可不能把我推下去,”寒玄冬迅速收回手去,作投降状,“你不是嗜吃如命吗?你的身家性命都还在我包里呢。我摔下去了,你的小命也没了。”
闲素草没再理他,爬得更快了些。
他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半袖T恤,时不时露出一截腰来,寒玄冬在他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心想这比铃铛的声音要撩人多了,一整杯冰镇绿豆水都喝完了也压不住他内心的滚烫。
他们站在顶楼上吹风,身后是做旧的街道,眼下是崭新的车水马龙,阳光和煦,微风宜人,寒玄冬靠在城墙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闲素草趁机悄悄打量着他,在古老城墙的映衬下,寒玄冬看着格外高大,像匍匐在屋檐上的狮子,像年轻有为的将军,从历史的漫漫黄沙中走来,却又一尘不染。
他莫名有种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想要亲吻他的胸膛,在他的胸口打滚。
这一趟古城之旅花了寒玄冬不少钱,闲素草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带着寒玄冬进了古装摄影店,坚持要他掏钱来拍照。
摄影店里的服装样式五花八门,并不局限于明制汉服,甚至可以找到民国时期的长袍马褂,旗袍和中山装,还有一些少数民族服饰,和古装剧中常能看到的夜行衣,囚服和“铁口直断”的道袍。
衣服随便换,可以两人合照,照片二十元一张。
寒玄冬一进屋便被一件青花瓷纹的旗袍吸引了,他取下旗袍,隔空在闲素草身上比较了一下,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假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闲素草刚取下一件步人甲,回头见寒玄冬正拿着一件旗袍疯狂比划,不免有些惊讶。
“你想穿这个?”他套上头牟,目光在寒玄冬的肩膀和胸口来回逡巡,“我觉得你可能穿不上…但真要穿的话,效果应该会很惊艳。”
“不是,我…”
寒玄冬刚要辩驳,便被店主爽朗的声音打断:“没事,为了迎合一些客户的特殊口味,小店的女装都有超超超超大码的。”
一分钟后,寒玄冬拿着一件超超超超大码的红色旗袍被关进了换衣间,暗骂着黑店怎么什么都有,一看就不是正经经营的,打算向行政管理部门举报。
费力将旗袍穿身上,看着镜子里的金刚芭比,寒玄冬有点不太想出门。
他戴上假发,感觉自己像个战斗力爆表的收租婆。
他也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没有反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拿着衣服进来了。
寒玄冬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旗袍脱下来,再去挑一身自己喜欢的。
不曾想他刚要脱衣服,换衣间的门便开了,闲素草出现在门缝里,见他扭曲着准备脱衣服的架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还以为你穿衣服遇到困难了,看门没锁就想直接进来帮忙,这不是穿上了嘛,挺好看的。”
好看个锤子!
寒玄冬猛男娇羞。
他伸手去拽门,“我不太合适穿这个,你把门关上,我脱下来再换一身。”
“别呀,就穿这个,”闲素草从门缝里挤进了换衣间,在看清他身上装束时,寒玄冬的呼吸一滞,闲素草淡淡地笑着,晃了晃脖子上的长命锁,“你不是想看我穿这一身吗?咱俩一起。”
闲素草穿得正是寒玄冬之前相中的那件青花瓷。
他的身材并没有前凸后翘,该撑得地方撑不起来,肩膀那却有些紧,原本柔和的五官被旗袍优雅的轮廓衬得多了几分冷峻,看着不算和谐,但寒玄冬还是觉得好看。
闲素草戴上了亚麻色的盘发头套,不笑时像个冷酷的女装特工。
最后在摄影店老板的授意下,硬汉收租婆打横抱着冷酷特工,留下了一张令人难忘的合照。
难忘到寒玄冬根本不想看到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了自己珍视的笔记本里。